張揚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本來他還自信地認為隻要沒有他的同意,劉辯甚至連皇城都別想出,但萬萬沒想到,晉陽城內竟然是如此一副情形。


    並沒有親自動手,張揚迴頭問賈穆道:“可知這大恩寺內有多少私兵?”


    賈穆不加思索道:“啟稟大王,據臣了解,當不下七百之數。當初大王命令晉陽世家不準蓄養私兵,這些年來,這些被遣退的私兵多在晉陽城中遊蕩,


    其中一部分被征招進了大軍之中,還有一部分成為了街頭的青皮無賴。這大恩寺的私兵便大部分都是那些街頭的青皮,當時田豐大人還說讓寺院收走也


    好,省得他們在城中遊蕩。”


    耳邊的慘叫聲不斷在迴蕩,張揚臉上的殺氣更加冷冽,“七百,孤的王府才不過五百親兵!”


    賈穆倒吸一口冷氣,這裏距離晉王府可並不遠,若是這些和尚真的意圖不軌,七百對五百,而且還是偷襲的話...那後果,賈穆有些不敢去想,要知道


    晉王府除了有張揚的家眷之外,還是六部辦公的場所,基本上張揚麾下所有的重臣都在,此處若是被人偷襲,那後果的嚴重程度,足以讓張揚整個治下


    瞬間崩潰。


    “賈穆,立刻傳孤的命令,讓孟拱率軍前來,抓拿所有僧兵,膽敢違抗者,殺無赦!”


    “遵命!”


    賈穆應諾一聲,轉身離去,就在此時,寺院中突然衝出一群人,為首之人一身青袍,年約六旬上下,須發皆白,掌中一杆長槍,大踏步闖入張揚的親兵


    之中,長槍在瞬間揮舞開來。


    那長槍是木杆,看起來並不沉重,大約也有十餘斤的重量,更像是剛學武的少年拿來練習用的,但在那老者的手中,威力卻一點都不弱。


    要知道張揚親衛騎穿的都是河套將作營精心鍛造的兩檔鎧,堅實無比,乃是經過無數此大戰實踐的。不過這鎧甲也有弱點,為了不影響騎士在馬上的動


    作,這鎧甲隻有前後兩片,中間用韌性士卒的牛筋來捆綁,而那老者明顯對這鎧甲十分熟悉,槍槍不離勒甲的牛筋。


    長槍槍頭扁平,鋒利無比,隻不過瞬息之間,便有三四名親兵倒在了血泊之中。


    張揚勃然大怒,厲喝道:“陷陣營架弩,典韋,給孤拿下此賊!”


    “遵命!”


    典韋應諾一聲,取下背後的大戟,跳下戰馬便衝了出去。


    要知道典韋在從軍之中是獵戶,所以他並不是一個純粹的馬上將,步戰、山地戰他樣樣不虛,一對漆黑的大戟揮舞開來,隻是那股聲勢便足以震懾人心


    。


    那持槍老者頓時麵色一變,臉上滿是凝重,不敢再去找張揚親兵的麻煩,專心致誌地和典韋纏鬥起來。


    論力氣,典韋年過四十,已經不在巔峰,但一個六旬老者無論如何都不敢和典韋這壯漢比拚力氣,再加上他的兵刃很輕,所以槍走輕靈,一時間化作漫


    天槍影,向著典韋籠罩而去。


    典韋卻根本不吃這一套,左手戟護在身前,右手戟隻顧猛砸,仿佛不把這老者斬成兩段誓不罷休一般。


    瞬息之間,槍戟相交不下數十次,叮叮當當的聲響不斷在空中迴蕩。


    張揚的親兵也沒有猶豫,架起小弩之後便是一陣狂射,隻不過片刻的功夫,至少有三四十名僧兵慘叫著倒在血泊之中。


    “都住手!”


    從寺院中突然傳入一聲大喝,節節敗退的僧兵們立刻送了一口氣,連忙後退。


    但典韋卻充耳不聞,在他心中,除非張揚下令,否則天王老子老了都別想讓他聽命。


    典韋不停手,那老者隻能應戰,不過別看他年紀不小,但一身本事卻著實不弱,三四十招過去,典韋竟然拿不下他。


    至於出聲的,不是別人,正是劉辯,見典韋和那老者沒有停手的意思,臉上頓時充滿了陰霾。


    劉辯的身後站著兩人,一人正是大恩寺的主持圓空,另一人則是天下第一劍術宗師,王越。


    “晉王,還不命人停手?”


    張揚冷笑一聲,對劉辯的吩咐充耳未聞。


    王越勃然大怒,一把抽出腰間長劍,猛得一抖,隻見長劍亂顫,寒光閃爍。


    不過沒等他出身,隻見人群中突然閃出一道寒芒,徑直朝著王越而去。


    王越楞了楞,連忙擋在劉辯身前,手中長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快點出,正中空中那道寒芒。


    “叮...”


    一聲脆響,寒芒倒撞而迴,一人露出身影,正是張揚的錦衣衛統領李元芳。


    王越也不好受,噔噔噔倒退三步,差一點撞在劉辯的身上,不過僅從這一次交手來看,李元芳應當不是王越的對手。


    這一下,可惹怒了張揚的另一員親衛將裴元慶,隻見他翻身下馬,雙錘在手,一股狂暴的氣息瞬間迴蕩四方,饒是王越和使槍老者十分強悍,此時依舊


    感覺一股莫大的壓力籠罩在頭頂。


    就在此時,一陣狂亂的馬蹄聲響起,孟拱和張遼兩人聯袂而來,還率領著三五千士卒,瞬息之間便把大恩寺團團包圍。


    孟拱和張遼翻身下馬,也不去看劉辯,徑直來到張揚馬前拜道:“末將救駕來遲,還請大王恕罪!”


    這一下,沒人還能保持淡定,王越自認為很強,但在這三五千精銳士卒麵前,別說是一個他,哪怕再來一百個,結果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劉辯臉色漲得通紅,踏前一步大喝道:“都給朕住手!”


    張揚深吸一口氣,他知道今天不能再打下去,倒不是害怕,這兩個老頭是強,但在典韋、裴元慶、張遼、孟拱等人麵前還不夠看,更何況他手中還有大


    軍。但是,這事牽連上劉辯,卻不能隨意處置。


    劉辯是個傀儡,這誰都清楚,但這事卻不能擺在明麵上,否則那是打他自己的臉,沒有任何的好處。


    “都住手!”


    隨著張揚一聲令下,典韋逼退使槍老者,重新退迴張揚的身前,氣息依舊平穩。反觀那老者,不住地喘著粗氣,想來再打下去的話,他未必是典韋的對


    手。


    張揚微微一拱手,道:“臣參見陛下。”


    劉辯強壓怒氣,問道:“晉王,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不等張揚迴答,那使槍老者便率先開口道:“非是老朽想動手,隻是晉王殿下實在太過狠辣。老朽出來的時候,晉王殿下正在大展雄風,屠殺寺中無辜


    。老朽雖然年邁,但也隻能勉力一搏。”


    圓空一聽這話,頓時眼珠一轉,頗為委屈道:“陛下,童老之言您都聽到了,我大恩寺僧眾一心研究佛經,與人為善,卻不知如何得罪了晉王殿下,要


    遭受如此劫難,罪過。”


    劉辯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陰沉,他是一個傀儡不假,但好歹是個皇帝,豈能一點火氣都沒有?而且他下意識地認為張揚這是針對自己,豎立他張揚的威


    望,而那些佛子隻是受了無妄之災。


    “晉王,可能為朕解釋一二?”


    劉辯開口詢問,哪怕心中再怒,他依舊不敢跟張揚翻臉,否則張揚心一狠,把他也幹掉的話...


    這麽問,隻是給張揚一個台階,也給他自己一個台階,隻要張揚能尋一個過得去的理由,那這事就可作罷,至少明麵上可以作罷,私下裏可以再談,無


    需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暴露兩人的矛盾。


    圓空明顯察覺到了劉辯的意思,突然開口道:“或許是晉王殿下不清楚這大恩寺是陛下的產業,也可能是殿下在西域屠殺慣了,迴到晉陽也收不住手吧


    。”


    這話很陰毒。


    如果張揚說知道,那就是無視劉辯,若說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承認他在西域屠殺慣了?


    而且這句話把劉辯和張揚兩人都逼到了不得不在此處說清楚的地步,否則的話,明天晉陽城就會傳出張揚橫行霸道,欺壓漢帝的傳言。


    張揚的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很早以前,孤就在晉陽下令,不準任何人蓄養私兵,這大恩寺便能例外?況且孤在西域下令不準任何地方興建佛寺,這


    大恩寺是何處來的?”


    劉辯開口道:“大恩寺是朕下令建造的,為的隻是翻譯佛經,至於私兵...”


    劉辯迴頭問圓空道:“圓空,誰準許你蓄養私兵的?”


    張揚一直在觀察著劉辯的表情,初步來看,劉辯應該是真的不知道這些和尚的事,而不是裝出來的。


    圓空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道:“啟稟陛下,貧僧無官無職,不過一個和尚罷了,怎麽敢違反晉王殿下的命令?”


    張揚喝問道:“那這些身著堅甲,手持利刃的和尚是什麽,匪寇嗎?”


    圓空解釋道:“這些不過是一些信奉我佛的佛子罷了,自願前來維護佛寺的安全,貧僧總不好涼了他們的一番心意。”


    “哦?佛子便是手拿刀槍的嗎?”


    “佛門亦有金剛之怒,若有人前來搗亂,難不成殿下讓我們引頸就戮不成?”


    有人搗亂四個字,圓空咬得很重,似乎意有所指。


    “哈哈哈。”張揚大笑三聲,喝斥道:“那你的意思是說,這晉陽城匪盜橫生?再者說,孤問你,這些鎧甲兵刃是從何處所來,難不成是他們自己打造


    的?”


    “這...”


    圓空眼珠亂轉,不住想著對策。


    王越和那使槍老者卻同時踏前一步,道:“晉王殿下,這大恩寺是陛下的產業,殿下不覺得自己管的太寬了嗎?”


    張揚雙眼一眯,問道:“你們又是何人?”


    “老夫王越。”


    “老朽童淵。”


    “見過晉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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