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窮酸某不管,某定要去那勞什子山口助冠軍侯一臂之力,雖死無憾!”


    文稷大喝出聲,兩條腿分開站在大堂之中,右手已經按在住了刀柄,分明是擺出了一副搏命的姿態,仿佛誰不同意,他就要拚命一般。


    “算我一個!”


    就在此時,糜家商隊中突然響起一聲大喝,一個七尺五六寸,麵色有些蒼白中年男子越眾而出,大聲道:“羊某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亦敬佩冠軍侯之


    所作所為,今願隨文壯士一同趕赴沙場,仗劍殺敵,雖死無憾!”


    仗劍殺敵?


    劉伯溫瞅了瞅這人的小身板,沒等趕到地方你就死在半路上了吧?


    轉頭看向糜芳,雖然沒有說話,但那眼神分明是在問,這家夥哪找來的,別不是個傻子吧?


    糜芳這次迴徐州就是拐帶人口,做那人販子的買賣,所以劉伯溫倒沒認為這個自稱姓羊的家夥是糜家的人。


    糜芳也有些尷尬,緩緩開口道:“軍師,這位是泰山羊家的羊君,單名一個衜字,說起來,羊君還有大王有點關係。”


    羊衜?沒聽說過啊...等等,劉伯溫靈機一動,開口問道:“不知懸魚羊公是足下...”


    羊衜抱拳一禮道:“正是亡父。”


    劉伯溫立刻起身道:“不知原來是羊公公子,失敬。”


    羊衜還禮道:“衜文不成,武不就,有辱亡父之名,當不得大人之禮。”


    劉伯溫這麽鄭重,並不是毫無道理,羊衜雖然不出名,但他的父親卻很出名。


    羊衜出身泰山羊家,祖上七世兩千石卿校,也就是說,從他這往上數,連著七代都是兩千石高官,一郡太守的水平,要是放到諸侯討董的時候,那可是


    妥妥的一鎮諸侯。


    他父親羊續的名氣更大,當過廬江太守,還曾大破黃巾軍,在任的時候,為官清廉,府丞曾向羊續進獻一條活魚,羊續接受之後,便將魚懸掛在大堂之


    上。等到府丞再次送魚,他便拿出那條懸掛的魚給他看,以示堅決不收。因為此事,他便得了一個懸魚太守的美名。


    當然,羊家最出名的不是羊續,更不是什麽羊衜,而是他的兒子,後來的西晉大將,與陸遜之子,東吳大都督陸抗亦敵亦友的羊祜!


    不過此時的羊祜應該還是一個小屁孩,劉伯溫自然不知道,但僅憑羊續的名聲也足夠他起身一禮。


    石濤和闞澤聽到之後同樣立刻抱拳道:“不知是羊君當麵,我等失禮。”


    羊衜連忙還禮。


    劉伯溫這才不解地問道:“羊公之名,基有所聽聞,但不知羊君和大王...”


    有些話,劉伯溫不好明說,但是誰都清楚,張揚是個泥腿子,黃巾軍出身,怎麽可能和泰山羊家這等大名鼎鼎的世家扯上關係?


    糜芳壓低聲音道:“軍師有所不知,羊君之妻乃是蔡翁族弟之女。”


    眾人恍然大悟,鬧了半天,不是張揚和羊家有關係,而是蔡家和羊家有關係,也就是說,這羊衜和張揚是連襟?


    要說這羊衜其實有兩任妻子,第一任的來頭同樣不小,乃是孔融之女,不過早亡,後來他便續娶了蔡氏,和張揚扯上了關係。不過就是因為這件事,他


    其實混得並不如意,誰都不會願意用大敵的親戚不是?


    這次糜芳返迴徐州,正好想起此事,便去泰山郡招唿了一聲,本來沒抱什麽希望,沒想到這羊衜二話不說,舉家便隨他來了西域。


    “也罷。”劉伯溫猶豫半晌,想著張揚那確實少人,李鴻章被留在它乾城幫助蔡邕,張揚身邊連個出主意的人都沒有,便答應了下來。


    “既然二位有心,那基也不好阻攔,不過且在漢安城休息兩日。過幾日子全會率軍押送一批輜重前往舍拉山口,你們隨子全一起上路,也好有個照應。


    ”


    羊衜和文稷同時抱拳道:“如此便多謝大人。”


    劉伯溫點了點頭,迴頭看向石濤和闞澤道:“不知二位...”


    石濤和闞澤一見劉伯溫看向他們兩人,就知道不好,可是如今的情況又怎麽拒絕?


    苦笑一聲,兩人起身道:“冠軍侯揚我大漢天威,我等恨不能提劍上陣,斬殺胡虜,隻是人貴有自知之明,我二人非勇猛絕倫之人,出謀劃策也不擅長


    ,去了也隻能添亂,若是大人不以為我二人才疏學淺,我等願協助大人打打下手。”


    言下之意也很清楚:我們隻是幫忙,究竟最後是不是要投效,那還要看情況而定,總不能連效忠的主公都沒見過就糊裏糊塗的答應下來,如果以後不滿


    意,那我們可還是要走的。


    劉伯溫何等聰明,自然聽出了他們的意思,不過卻沒有說破,隻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便勞煩二位了。”


    當晚,一行人便在漢安城住了下來,劉伯溫安排的很周到,憑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出石濤和闞澤不簡單,至於羊家,和張揚有親戚關係怎麽能虧待?文


    稷自然有王雙招待,別看兩人在大堂上劍拔弩張,但去校場切磋一迴之後,便好得差得沒穿一條褲子。


    在文稷得知王雙隻有十六歲後,更是差點沒把自己的眼珠子瞪出來,大唿妖孽不止。


    糜家的人不需要劉伯溫去招待,糜芳不是客人,況且糜家有錢,去了哪也不怕。


    ...


    半月之後,隨著輜重隊滿懷期待的文稷和羊衜抵達舍拉山口。


    不過他們卻還是沒能見到張揚,因為早在三日之前,張揚便已經率領著二千重甲鐵騎殺進了烏孫境內。


    舍拉山口是天山和蔥嶺的交匯之地,南北東三個方向的地勢平緩,向西則繞著河穀前行,形成了一個五六十步的空地。


    這五六十步若是放在後世,那就是將近一百米的距離。


    而這個空地其實並不算平坦,有一個並不陡峭的坡度,在坡的正上方,就是如今張揚軍的營地。


    說實話,在看到這裏的時候,羊衜和文稷有些失望,因為這裏很荒涼,除了一望無際的黃土和風沙之外,什麽東西都沒有。別說堅城,甚至連深溝壁壘


    都沒有,隻有一圈樹枝圍繞成的簡單營柵和一些簡陋的鹿角。


    在來的路上,他們已經聽王雙詳細地解釋過這裏的情況,他們清楚,沒有深溝壁壘,沒有堅城要塞,僅憑一萬人馬想要在這並不險要的地勢上阻擋數萬


    ,乃至十餘萬瘋狂的敵軍,這是一件多麽不可能的事。


    駐守大營的正是鐵甲營主將唿延灼,在王雙一行人趕到的時候,他正在和典韋兩個人在山口視察,兩條大漢麵色凝重,表明了對此戰的不樂觀。


    “子全,你怎麽來了,主公不是讓你留在漢安城幫村軍師嗎?”


    張揚不在,這裏便是典韋做主,別看他職位不高,但資曆深啊。


    王雙撓撓頭,道:“軍師說大王這裏缺人,便讓某來幫村一把,正好將作營有一批輜重運到,某便當了一迴後勤官。軍師那裏有李元芳將軍,不用擔心


    。”


    “是你小子手癢了吧?”


    典韋笑著捶了捶王雙的胸膛,他很喜歡這個魁梧的孩子,所以和他十分熟稔。


    而文稷的目光則在唿延灼和典韋的身上不住變換,從這兩個雄偉的漢子身上,他能感覺到那種強者才有的氣息。


    唿延灼同時也在打量著他,和大大咧咧的典韋不同,別看他長得同樣十分粗獷,但心思很細,明顯對這兩個陌生麵孔上了心。


    “大王怎麽出擊了?”王雙有些急,“典大哥你應該知道如今的情況有多麽兇險,怎能讓大王深入敵軍腹地,而且你還不跟著?”


    說到這裏,典韋摸了摸鼻子,淡金色的麵龐微微有些發紅,卻不願開口。


    唿延灼笑著解釋道:“子全,老典不好意思說,其實當初主公要率軍出擊的時候,要帶兩人去,元慶那小子不用說,誰都不是他的對手,但是老典在和


    子龍將軍切磋的時候卻是輸了。”


    “胡說!”典韋仿佛被踩中尾巴的貓,頓時跳了起來,反駁道:“誰他娘的輸了,子龍那小子太過油滑,打不過某便隻知遊鬥,硬是拖了兩三百招,把


    某家都拖得沒力氣了才險勝一招,等他迴來某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唿延灼閉口不言,典韋或許收拾不了趙雲,但收拾他卻是綽綽有餘,他可不想挨揍。


    “可大王的安危...”


    “冠軍...晉王這次做的正確無比。”


    羊衜突然開口,隻是他明顯對晉王的稱唿還不太習慣,下意識便想叫冠軍侯。


    典韋皺著眉頭看向羊衜,問道:“子全,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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