觻得縣衙大堂之中,眾人按照各自的官職分文武坐定,張揚迫不及待地問道:“孝直,可是軍師讓你來的?”


    “沒錯。”法正點點頭,道:“軍師言,楊千萬、阿貴一死,張掖已定,主公無需在張掖久待,宜及早返迴晉陽。”


    這事張揚沒有意見,且不說離家這麽久,想不想老婆孩子,隻說他身為眾人主公,離開晉陽時間太長並沒有什麽好處,之前在大戰倒還罷了,如今戰事


    基本平定,若是再不迴去可有些說不過去。


    “本將知曉,張掖已定,待本將安排一下便先行返迴姑臧城,匯合軍師之後返迴晉陽,隻是...”


    張揚抬手揚了揚聖旨,問道:“軍師可曾吩咐,此物何意?”


    法正一笑,道:“正便是為此事而來。主公不知,此事並不是陛下的意思,而是元皓先生、平仲先生和文和先生商議之後,進宮向陛下討的旨意。”


    聽聞不是劉辯自作主張,張揚鬆了一口氣,可心中的疑惑卻沒有得到解答。


    要知道大漢的侯爵最高就是縣侯,就像張揚之前的平陽侯,全稱便是平陽縣侯。如今這個武威侯當然不是說武威郡都是他的封地了,能以一個郡為封地


    的那是王,不是侯,按照此理,張揚的武威侯同樣是武威縣侯,所以這在張揚看來就是多此一舉。一個縣變成另外一個縣,這有什麽意義嗎?到現在為


    止,張揚並沒有稱公稱王的打算,想想曆史上曹操在稱公之後的各方反應便應該知曉,如今這個時間,並不是什麽稱公的好時間。


    別的暫且不說,漢高祖劉邦曾有明言,異姓不得封王,張揚若是打破這個規矩,立刻便會得到一陣漢室老臣的聲討。張揚不在乎別人怎麽說,但曹操作


    為同樣擁立了漢帝的權臣,若是沒有一點反應的話,天下諸侯還有誰會聽他的?


    就如同不久之前的袁術一般,在天下大勢還沒有明朗之前,想要問鼎那個位置都是不明智的。


    “此舉何意?”


    法正開口解釋道:“主公,您本身便是並州人,所以當年攻打並州的時候,並沒有受到並州世家多餘的抵抗。如今涼州雖然已經平定,但想要涼州歸心


    ,僅憑武力卻還不夠,所以元皓先生等人便想以主公封地之事,加強涼州人對主公的認同感。”


    鄉黨...


    這是張揚在聽完法正這番話後,腦子裏浮現出的唯一一個詞。縱觀中華五千年曆史,這個詞可以說是貫穿前後,從來沒有消失過。


    近有李肅說降呂布,用的就是同鄉的名義,遠的有後世明朝之時,官員們的各種黨派層出不窮。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在古代,各地之間人口流動是很小的,同鄉是一個很親近的詞。要知道在這個時代,並不是說你想去哪,就能去哪,你今天


    在武威郡呆煩了,明天聽到漢陽郡能賺大錢,就想跑過去,這不可能。


    別說跨郡,哪怕是跨縣,隻要沒有路引,被官軍抓到的話,既不寬敞,也不明亮的大牢肯定會有你的一席之地。這就導致人們的地域觀念很強烈,畢竟


    這個時候的人口不多,同是一個地方的人,哪怕不認識,那也眼熟,如果能在外邊遇到,那肯定是十分的親切。


    田豐他們打得就是這個主意,張揚是並州人的身份已經確定,這個無法更改,總不能說張揚大將軍原本是涼州人,後來遷去了並州,所以涼州也是他的


    老家。這開玩笑一般的話若是傳出去,隻怕要笑掉不少人的大牙。


    既然籍貫不能改,那就隻能改封地了。


    張揚原先的封地平陽縣在河東境內,本來是為了能夠將河東這塊原本屬於司隸的地方拉進並州的懷抱之中。如今看來,效果還不錯,衛家造反的時候,


    河東的世家基本沒有跟隨,雖然有些蛇鼠兩端,但也是人之常情,最少沒有擺明了跟張揚做對。


    如今衛家被滅,河東已經安穩了下來,張揚的爵位挪一挪也就無所謂了。


    武威縣雖然不是武威郡的治所,但能夠和郡名相同,這就代表著很不一般的關係,再加上張揚並不在乎封地的富庶與否,既然田豐他們覺得可行,那便


    這麽定了便是。


    張揚點點頭,表示認可了此事,隨後又問道:“孝直,此次大戰,你謀劃得當,可曾想要什麽賞賜?”


    有功要賞,有過要罰,這是最基本的,而且法正年紀已經不算小了,再隻掛著一個書佐的名頭也有點不像話。


    張揚有想過將法正放在張掖當這第一人太守,不過思來想去,覺得不甚妥當。


    從一個小小的書佐一躍成為兩千石的太守,位置是足夠了,但說實話,法正的性格卻不怎麽適合當太守。


    一來呢,內政屬性並不高,二來他的興趣不在這個方向上,三來呢,如果說內政他還算勉強能夠做得不錯,但商業卻是一竅不通。張掖作為張揚溝通絲


    綢之路的橋頭堡,承擔著無比重要的責任,放一個完全不通商業的人在這,張揚覺得不合適。


    法正臉上難得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神色,道:“主公,正還年輕,這次大戰,若是沒有軍師和文和先生幫村,正豈能做到這個地步,我不敢居功。”


    張揚微微一笑,謙虛一個良好的品質,但法正這個人卻和這個品質不沾什麽邊,雖然忠誠不值得懷疑,但這句話卻...


    “本將記得你是右扶風人吧,當年本將遷徙關中人口,法家遷到哪了?”


    說起此事,法正臉色一肅,鄭重道:“主公,當年您遷徙人口之前,法家便遷到了漢陽郡成紀縣,我父子二人是被逐出法家的...”


    張揚哪還能不明白法正的意思,果然是睚眥必報,雖然一句沒提報仇,但其中的意思卻不言而喻。先是說法家不願支撐張揚的遷徙,全家逃避,隻說他


    們父子被逐出法家,這功臣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你張揚好意思不管?


    略微思考了一下,張揚大聲道:“裴元慶何在?”


    一旁啃雞腿啃得正高興的裴元慶楞了一下,連忙將整個雞腿塞進了自己嘴中,骨頭也不吐,就這麽嘎巴嘎巴咬了兩口全部咽了進去,這才出列道:“末


    將在。”


    “率本將的五百親兵隨孝直去一趟成紀,傳本將將令,季謀先生有大功於漢室,當受尊崇,追封兵部尚書,關外侯。”


    說到這裏,張揚麵色一冷,沉聲道:“若是有人不識抬舉,那也不要客氣,此行你便聽孝直的安排吧。”


    本來裴元慶還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張揚說得太多,他有點不明白意思,也怕自己記不住。不過一聽到讓他聽法正的吩咐,裴元慶立刻就高興了起來,


    他可是知道法正這小子聰明的很,和他一起去至少不需要自己動腦子,算是一個不錯的安排。


    “遵命!”


    法正一臉激動地鄭重行禮道:“正多謝主公,主公如此厚恩,正必定以死相報。”


    說實話,法正如此拚命,為得就是能夠風風光光地將法衍的牌位請迴法家,順勢也削一削法家那些族老的顏麵,如今得償所願,如何能不對張揚感恩戴


    德?


    張揚擺擺手,道:“無需如此,季謀當初為了琰兒和征兒...本將總覺得虧欠,所幸如今你十分出色,季謀也算後繼有人,既然你有這個願望,本將怎


    能不如你所願?且安心去,本將準你一個月假,完事之後直接返迴晉陽,去兵部報道。你年紀尚幼,且先去為一主事,日後再有功勞,本將也不吝賞賜


    。”


    安排完了法正,張揚又轉頭對魏延道:“文長,本將屬意你做這張掖將軍,你覺得如何?”


    見魏延準備開口,張揚擺擺手,示意魏延稍安勿躁,繼續道:“你且聽本將說完。張掖此地十分重要,這不需要本將多說,放在別人手裏,本將也不放


    心。隻是本將想聽你說說,若是留你在此,你當如何?”


    魏延略微思考片刻,大聲道:“主公隻需給末將留一萬人馬,若是西域諸國起十萬雄兵而來,末將願為主公吞之,若是舉西域之力而來,願為主公拒之


    。”


    這一番話,和當年劉備任命他鎮守漢中時所說有異曲同工之妙,看著意氣風發的魏延,張揚大笑道:“好,本將就與你留一萬人馬,胡遵也留下與你當


    個副將,望你以班定遠為榜樣,莫要墮了我大漢的威風!”


    “主公放心,末將定當不辱大漢之威名,隻是...”


    魏延遲疑了一下,道:“末將不通內政,也不懂商人之道,若是耽誤了主公的大事,末將萬死難辭其咎。”


    “此事且安心,你安心治軍便是,本將自然會派一個張掖太守前來,你無需擔心此事。”


    “末將遵命!”


    張揚點點頭,道:“諸事已定,眾將迴去準備一下,待明日便率軍跟本將返迴姑臧。”


    “我等遵命!”


    眾人應諾一聲,齊齊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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