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的嘴角在抽搐,他覺得張揚很無恥,沒錯,就是無恥!


    一番話說得倒是大義凜然,可是你也不想想,你自己是個什麽出身?當年大漢天下還算安穩,黃巾賊也基本被剿滅,是誰依舊率軍和官軍做對?好嘛,


    你如今搖身一變,成為大尾巴狼了,卻跑過來指責我?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張子昂,你忒得不要麵皮,漢失其鹿,天下公逐之,你張子昂能占據並州,我李傕為何不能占據涼州?今你無故興兵,莫非是想和我不死不休?”


    張揚的臉上掛上了一抹冷笑,朗聲道:“既然你如此說了,漢失其鹿,本將前來逐之,有何問題?至於不死不休...”


    猛地踏前一步,張揚怒喝道:“憑你李稚然也配?”


    張揚話音剛落,身後的典韋立刻配合著將一個圓形的物體從城樓上扔了下去,那東西跌跌撞撞著滾落城樓,正好落在李傕的馬前。


    李傕嚇了一跳,拔馬便準備逃走,不過在看到被扔下來之物不是什麽暗器之後,他立馬又停了下來,定睛看去。


    隻見落在積雪上的是一顆鮮血早已幹涸的人頭,麵目雖然被亂發遮擋,但李傕還是清楚地認了出來,這顆麵目間和自己有三四分相像的人頭,正是自己


    的從弟李應!


    “本將這個見麵禮,李將軍可喜歡?”


    張揚猛然迴頭,大喝道:“都帶上來!”


    典韋押著一群人,推推搡搡的來到了城牆邊上,一字排開。


    老老少少的,看著黑壓壓的一片,足有三四十人。


    “爹爹,救我,救我!”


    一個少女掙紮著大聲叫喊,但典韋卻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一把掐住少女的脖子就摁在了城牆上。


    李傕強壓住心中的憤怒和恐懼,大聲喝問道:“張子昂,罪不及家人,你我爭霸天下,各憑本事,你拿我家人威脅算什麽本事?”


    “誰說本將要威脅你了?”張揚微微一笑,道:“本將攻破了富平,他們就是本將的俘虜,本將要怎麽處置俘虜,難不成還要經過你李稚然同意不成?


    ”


    “再者說,你李傕有家人,那些死在你手中之人便沒有嗎?你殺得別人,別人卻殺不得你,這卻是何道理?”


    張揚隨手抽出腰間天勝刀,臉上的笑容更甚,目光盯著城牆邊的俘虜,眸子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在李傕的眼中,張揚的笑容仿佛惡魔一般可怖,而且他一見張揚拔刀,立刻便意識到了不妙,連忙大吼道:“張子昂,住手!”


    “住手?”張揚手中長刀猛然落下,一顆人頭立馬從城頭上跌落了下去,鮮血噴湧,在李傕的眼中是如此刺眼。


    李傕在馬背上緊緊攥住了手中的長槍,整個人都在發抖。


    “張子昂,老子與你誓不兩立!”


    “那就來啊,攻城啊!”張揚一甩手中長刀,一串血滴在空中劃過,“你李傕隻會耍嘴皮子不成?”


    看著城下的李傕,張揚長刀再次閃過,又一顆人頭再次滾落城頭,在潔白的雪地留下一道暗黑色的血跡,看起來無比妖豔。


    張揚和李傕在此之前並沒有仇,如果非要說有的話,還是當年劉伯溫率軍殺了李傕的兩個侄子,張揚是占了便宜的。


    張揚這麽做的目的也很簡單,為的就是激怒李傕,讓他不顧一切地攻城,否則的話,張揚還不屑於對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婦孺動手。


    隻是如今的情形,他並不占優,李傕麾下有兩萬人馬,而他的下手卻隻有五千騎兵,若是這次放走了李傕,再想抓他無疑是難上加難,畢竟在涼州這塊


    平原上,李傕一心想逃的話,誰也別想抓住他。若是李傕再一狠心,徹底投降郭汜的話,將會是一個不小的麻煩,所以張揚也隻能選擇這麽一個辦法來


    激怒李傕。


    張揚不是一個好人,與自己麾下的性命相比,他會毫不猶豫地殺李傕的家人,哪怕全部殺光也在所不惜。


    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的李傕隻感覺遍體生寒,麵色瞬間變得無比慘白。


    現在的李傕真的不清楚自己心中是什麽感覺,隻感覺自己恨不得馬上去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家人被張揚一刀一刀地斬殺,胸口仿佛有一把尖刀在不


    停攪動一般,甚至連吸入口鼻中冰冷的空氣都彌漫著甜膩的血腥味。


    “小人屠!老子殺了你!”


    一把將自己的頭盔擲於地上,李傕挺起自己手中長槍,遙指城頭,散亂的長發披散在額前,狀若瘋魔。


    “將軍!”


    李傕軍中兩員副將齊齊出陣,將狂暴著準備衝城的李傕拉迴了陣中。


    “將軍,冷靜!”


    “冷靜?”李傕緩緩迴頭,一雙眸子中似乎能清楚地看到兩團烈焰在灼燒,“殺小人屠者,賞萬金,本將願奉他為主,做牛做馬,在所不惜!”


    霎那間,李傕的大軍中響起了一陣瘋狂的號角聲,士卒如同潮水一般,根本沒有片刻猶豫,全部蜂擁著向富平城狂衝而去。


    張揚緩緩收刀,沒有再繼續殺下去,既然已經達成目的,他也不喜歡濫殺無辜,雖然這些人中除了個別幾個,也算不上無辜。


    伸出還沾染著鮮血的大手,緩緩撫過李傕女兒的腦袋。小女孩好像已經被嚇傻了,呆呆地一動不動,甚至沒有去躲閃。


    “傳我將令,出擊!”


    被動挨打可不是張揚的作風,李傕如今已經瘋了,麾下的大軍毫無陣形可言,此時不出擊,更待何時?


    “遵命!”


    冉閔、馬超、嶽雲、馬岱四人應諾一聲,大步走下城樓。


    片刻之後,富平城門轟然洞開,四將各率五百並州鐵騎從城門中狂衝而出。麵對毫無陣形,雜亂無章的李傕軍,並州鐵騎就如同一道鋼鐵洪流,在李傕


    陣中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並州軍雖然人數不多,但裝備卻不是李傕軍能比的,李傕軍將士的兵刃砍在並州軍將士的鎧甲上,除了一串火花之外,隻能留下一道道淺淺的白痕。但


    並州軍的斬馬刀卻鋒利無匹,別說是李傕軍將士的皮甲,哪怕他們手中的兵刃都無法格擋斬馬刀的刀鋒。


    冉閔手中的雙刃矛和彎月鉤瘋狂舞動,所過之處,殘肢斷臂漫天飛舞。


    馬岱一柄大刀上下翻飛,隻見他的周圍鮮血肆意揮灑,根本沒有停歇的時候。


    嶽雲和馬超兩人更是如同人形殺器一般,一對金錘,一條銀槍,所過之處,根本無人能擋。


    並州鐵騎如同一柄柄鋒利的剔骨尖刀,在李傕軍陣中來迴縱橫,帶起一塊塊血肉,把本來就十分散亂的李傕軍殺得人仰馬翻,狼奔豚突。


    和曾經的陷陣營不同,這支並州鐵騎是新兵,第一次見血還是在上郡攻伐董越的時候。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不強,他們有著當年陷陣營不曾具備的堅甲和


    利刃,經受過陷陣營沒有的嚴酷訓練,在經曆過鮮血的滋養之後,他們已經成為了一支足以讓人信任的虎狼之師。


    立功受賞,這是並州每一個將士的心聲,更重要的是,他們所有人都相信,隻要有張揚在,並州軍不敗!


    軍中的將校換了一茬又一茬,很多當年跟著張揚縱橫天下的老兵都已經成為了軍中的將校,但陷陣營不滅的軍魂卻被傳承了下來。


    並州軍就是陷陣營,而陷陣營隻有一個神,那就是張揚!


    李傕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打了一輩子的仗,可他還是有些迷茫,如今的敗局該如何去挽迴?


    滿心的憤怒讓李傕不管不顧地下令了衝鋒的命令,雖然有重賞的刺激,可卻並不足以彌補實力上的差距。誰都不是傻子,賞賜雖好,但得有命拿不是?


    傅燮一臉的不可置信,作為一個涼州人,他見過無數精銳大軍,可這一支...


    “這就是小人屠縱橫天下的陷陣營...果然強悍。”


    典韋搖搖頭,甕聲甕氣道:“南容先生,這隻不過是孟起那小子訓練的一支新軍罷了,主公真正的陷陣營都在草原呢,輕易不會動。”


    “這...”這下傅燮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如此強悍的大軍竟然還是一支新兵,那陷陣營出陣的話,又該是何等的無所匹敵?大漢...大漢真的還有


    希望嗎?


    “南容先生別聽老典瞎說,那支老軍久不征戰,隻怕是已經散漫了。如今這仗隻不過是李稚然被怒火衝昏了頭腦,否則的話,西涼鐵騎豈是那麽容易擊


    敗的?”


    張揚的話其實沒錯,並州軍這一次突擊隻不過是占了李傕暴怒的便宜,怎麽說李傕都是一個久經戰陣的宿將,董卓活著的時候就對他頗為倚重,豈能一


    點本事都沒有?


    如果仔細看得話就能發現,涼州軍雖然大亂,但李傕的中軍卻沒有絲毫的亂象,依然肅立在李傕的身旁嚴陣以待。


    而李傕也明顯從暴怒中恢複了過來,開始組織中軍攔截並州鐵騎。涼州軍的人數擺在那裏,如果並州軍失去了速度,很容易被涼州軍包圍分割,逐步蠶


    食。


    可張揚會給他這個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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