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騰死了,惱羞成怒的袁紹本想斬下馬騰的首級示眾,但在顏良的堅持之下,袁紹最終放棄了這個打算。


    他被埋在了五原郡的草原之上,和他最為忠心的部下一起。


    就在馬騰戰死之後,他剩下的幾十名親兵力戰而亡,無一人退後一步,無一人屍體完整。


    對於這樣一群可敬的敵人,顏良無法容忍他們死後屍首分離,這也是他為什麽力勸袁紹的原因。


    馬騰雖然死了,但此戰卻遠遠沒有完結,帶著四萬大軍撤走的李嚴也並不輕鬆。


    “將軍,一左一右兩支敵軍攔在了我們的必經之路上,該怎麽辦?”


    聽著斥候的迴報,李嚴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萬萬沒有想到,袁紹居然如此大膽,不僅設下了埋伏,還打算將他們的六萬大軍全部攔在這裏。


    “可曾探清有多少人馬,何人率軍?”


    斥候不敢怠慢,連忙道:“稟將軍,敵軍各有萬餘人馬,左側打著文字旗號,應該是河北驍將文醜,右側則打著張字旗號,應該是大戟士統領張頜。”


    文醜,張頜...


    李嚴在心中咀嚼了一下這兩個名字,不由浮起了一絲苦澀,袁紹還真看得起他,河北四庭柱一下來了兩人。文醜勇猛,張頜雖然略遜一籌,但率軍作戰


    卻更有強悍。而且聽聞大戟士乃是整個冀州除先登營外最精銳之軍,雖然不曾聽過有何戰績,但想來也應該不是易與之輩。


    馬岱年紀小,一聽便慌了神,連忙問道:“正方將軍,叔父兇多吉少,我們又被攔住了去路,該怎麽辦?”


    李嚴扭頭看向梁武,問道:“澤潤,你覺得該如何?”


    梁武的年紀比馬岱並沒有大上多少,現在也不過是二十出頭,但他跟隨張揚征戰多年,從南陽時便已經跟隨在張揚的身邊,什麽樣的惡戰沒見過,如今


    的形式雖然算不上好,但也無法讓他驚慌失措。


    略微沉吟一下,梁武緩緩開口道:“馬騰將軍雖然有兩萬人馬,但基本都是新丁,恐怕支撐不了多久的時間,所以我軍必須盡快衝破敵軍的攔截。正方


    將軍,這裏是草原,我軍還有兩萬精銳騎兵,突圍不是難事。”


    李嚴瞬間就明白了梁武的意思,但是第一次率領大軍的他難免有些猶豫,若是在這裏損失慘重的話,後麵想要守住美稷城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其實沮授的計劃基本上十分的完美,先是以空營和公孫瓚的計劃引誘馬騰上鉤,隨後埋伏馬騰大軍,而公孫瓚則偷襲並州軍的大營,進行前後夾擊,若


    是馬騰壯士斷腕,則有文醜和張頜阻攔,幽州軍和冀州軍解決掉斷後大軍便能對逃走的並州軍形成合圍之勢,完全能夠將馬騰的這六萬大軍全部留在這


    裏,之後再攻打河套便基本不會受到任何的阻擋。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馬騰如此果決,直接率兩萬人斷後,還堅持了這麽長的時間,而公孫瓚也並沒有盡力,這就導致本來完美無缺的計劃出現了一


    個漏洞。


    梁武因為常年跟隨張揚,自然也染上了張揚的一些習慣,見李嚴猶豫不決,馬岱又驚慌失措,不由沉聲道:“正方將軍,下令吧,若是再等下去,被袁


    紹追上來的話,馬騰將軍拚死斷後還有什麽意義?”


    一句話讓李嚴猶豫不決的內心徹底堅定了下來,調轉馬頭大聲吼道:“兄弟們,我們如今前有堵截,後有追兵,陷入了險境之中!”


    兩萬老兵無比鎮靜,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但那兩萬新丁卻不可避免的亂了起來。他們曾經是黑山賊,雖然不是沒見過血,但說到底還是一群賊寇


    ,打打順風仗可以,如此險境還要讓他們保持鎮定無疑是強人所難。


    張燕看著自己混亂的部下,快步湊到李嚴的馬前,低聲道:“將軍,此時應該鼓舞士氣,怎麽能...”


    李嚴一瞪眼,讓張燕把後麵的話全部咽了迴去。


    緩緩舉起手中銀槍,李嚴大吼道:“閉嘴,你們他娘的都是娘們嗎?”


    “現在的情況十分危急不假,但看看你們的樣子,不覺得自己丟人嗎?馬騰將軍如今還在率領著兩萬兄弟拚死殺敵,為的是什麽?為的不過是讓你們活


    下去,可看看你們的樣子,是不是打算一哄而散了?”


    “恥辱!本將為馬騰將軍趕到不值,他寧願一死也想要救下來的就是這麽一群東西?”


    “現在,是男人的,隨本將殺出去,前麵隻有兩萬敵人,還是步卒,我們有整整四萬騎兵,有什麽好怕的?不是男人的,滾吧,別讓本將再看到你們,


    否則的話,本將就把你們送迴晉陽去伺候陛下!”


    草原上鴉雀無聲,兩萬老兵自不必說,另外兩萬黑山賊則一個個麵紅耳赤地喘著粗氣。人活一口氣,佛爭一炷香,李嚴的話完全可以算得上羞辱,若是


    聽了這樣的話還無動於衷的話,那這樣的人恐怕也已經無可救藥了。


    張燕反手抽出腰間長刀,咆哮道:“李嚴將軍說得沒錯,看看你們身旁的同袍,看看那兩萬並州兄弟,再看看你們,現在要滾的快滾,若是能僥幸逃得


    一條狗命,也別說自己在黑山呆過,老子沒有這樣的兄弟!”


    張燕的一番話就如同烈火澆油,讓本來便羞怒異常的黑山軍更覺憤怒,恨不得立刻將麵前的敵人全部殺死,來證明自己不是孬種。


    “將軍別看不起人,並州兄弟是好樣的,我們黑山軍也不是吃素的!”


    “沒錯,頭領說得那是什麽話,我們不服!”


    “幹他娘的!”


    “好,記住你們說過的話。”李嚴清楚過猶不及的道理,並沒有再刺激黑山軍,而是緩緩撥轉馬頭,高舉銀槍,大吼道:“陷陣之誌,有死無生!”


    “陷陣之誌,有死無生!”


    四萬人的瘋狂大吼讓整個草原上除了這個聲音之外,再無其他聲響,伴隨著唿嘯的狂風,隱隱升起一陣肅殺之感。


    正對麵,顏良和張頜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一絲凝重。本以為遭到兩次伏擊之後,逃到這裏的敵軍定然是強弩之末,哪怕不曾四散逃竄,也肯


    定是惶惶不可終日,但萬萬沒想到,敵軍竟然還有如此士氣,看來這一仗並不好打啊。


    “顏良將軍,敵軍的意誌超乎尋常的頑強啊。”


    “那又如何?”文醜醜陋的麵龐上滿是興奮,伸出粗糙的舌頭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振奮道:“如此才有意思,若是來了一群散兵遊勇,烏合之眾,那未


    免也太讓人失望了,儁乂可是怕了?”


    有本事的人,一般也會比較傲氣,作為河北四庭柱之一,整個冀州的武力巔峰,文醜怎麽可能會被一股氣勢便嚇退。


    張頜武力雖然比不上文醜,但作為原本曆史中曹魏五子良將之一,同樣也不是什麽隨隨便便就認輸的人。


    縱觀張頜的一生,他年輕的時候並不算出彩,至少比起什麽趙雲、關羽、張飛、張遼等人來說,他並不起眼,但他絕對是一個越老越妖的人物。等到三


    國後期,說他是曹魏扛鼎大將絕對不為過,甚至連老謀深算的司馬懿都對其忌憚不已,非得暗中下絆子,讓他死在木道門才安心。


    “文醜將軍無需激我,大戟士又怕過誰來,戰便是了。”


    “好!”文醜讚道:“不愧是我河北兒郎,可敢跟某比一比誰殺得人多?”


    “有何不敢?”


    文醜和張頜說話的這會功夫,李嚴的四萬大軍已經來到了近前,別看文醜話說的輕鬆,但卻絲毫沒有輕視敵人。當然,四萬匹戰馬同時奔騰的龐大氣勢


    ,若是還有人能夠輕視的話,那他的心也著實夠大。


    “弓箭手,射!”


    約莫還有一箭之地的時候,文醜大聲下令。張頜雖然覺得還應該再等一等,將敵軍放得更近一些,但文醜已經下令,他自然也不好拆台,同樣也下令自


    己的弓箭手開始放箭。


    可讓兩人驚異的是,敵軍不僅沒有絲毫要躲避的意思,甚至都沒有控製戰馬減速,看樣子是打算一口氣衝過他們的攔截。


    這一下,輪到文醜和張頜糾結了,雖然他們早已埋伏在了此處,但冀州軍遠來,根本沒有任何的防守器械,甚至都沒能紮下一座簡陋的營寨。


    本以為經過冀州軍和幽州軍的伏擊之後,並州軍應該剩不下多少人馬,根本不需要浪費體力來建造營寨,但情況和預想之中的偏差太大,讓兩人有些不


    知所措。


    四萬匹狂奔的騎兵可不是用血肉之軀就能攔截下來的,除非你有隋唐演義之中,李元霸那一人捶暴三十萬人的勇猛,否則的話,哪怕你武藝再高強,敢


    攔截四萬騎兵就準備好成為一灘碎肉吧,不會有任何意外的發生。再加上敵軍有騎射的好手,冀州軍弓箭手的戰果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大,甚至自己因為


    大意還造成了一些損傷,讓文醜和張頜的心中不免升出了一絲不妙之感。


    “讓開道路!”


    雖然心中不情不願,但文醜和張頜也隻能同時下達了這個命令,否則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一場慘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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