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鍾聲敲了九響,莊嚴肅穆的號角聲響徹長空,陣陣陰雲籠罩在洛陽城上空,哪怕是不知情的百姓們都感到一陣陣的壓抑,仿佛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一般。


    董卓坐在馬車上伸首四顧,隻見洛陽城的大小文武盡皆身穿朝服,跪於道旁,董卓心中忍不住的得意,看來自己身登帝位果然天命所歸。


    到北掖門外,董卓麾下親兵盡皆被攔在門外,唯有李肅率領著二十餘人隨同董卓一同進入。


    董卓忽然趕到一陣心驚,抬頭望去,隻見王允、楊彪等大臣各持寶劍,立於大殿門外,忙問李肅道:“諸大臣持劍是何意?”


    李肅一言不發,親自來到車後推車而入。


    王允冷笑一聲,沉聲大喝道:“反賊已至,武士何在?”


    話音剛落,北掖門轟然關閉,兩旁夾道中各轉出百餘名全副披掛的甲士,手持利刃,直撲董卓而來。


    若董卓到現在還沒還明白過來的話,隻怕他也活不到現在,反手抽出腰間寶劍,怒吼一聲,一個縱身從馬車上跳下,徑直衝向了宮門口的武士。


    手中寶劍奮力揮舞,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寒光,隻聽金鐵交鳴之聲不斷,所有攻向董卓的兵刃紛紛被斬為兩段。


    一刹那的功夫,董卓仿佛重現迴到二十年前,在涼州縱橫的日子,仗著一柄寶劍,猶如下山猛虎一般。


    饒是王允準備了數百甲士,此時此刻卻有些擋不住董卓的拚命。


    就連王允都沒想到如此肥胖的董卓竟然還是如此勇武,竟然被董卓殺出了一條血路,徑直朝著北掖門殺去。


    而皇城外也有喊殺聲傳來,董卓留在外麵的護衛還沒搞清發生了什麽狀況,便紛紛被人偷襲得手,死在了血泊之中。


    李肅硬著頭皮攔在宮門前,舉劍砍向狂衝而來的董卓,可剛剛才一交手,手中的長劍便被董卓被劈成了兩段。


    董卓手中的寶劍橫掃而過,若不是李肅的一名親兵擋在了聽到麵前,隻怕這一下,就能把李肅也砍成兩段。


    李肅嚇得跌倒在地,連滾帶爬地向後逃去。


    眼看著董卓就要衝到宮門外時,王允急了,嘶聲大喊道:“攔住他,給老夫攔住董賊!”


    “董賊,死到臨頭,還敢猖狂!”


    從人群中突然衝出一人,對準挺劍便刺。


    董卓猝不及防,再加上身體肥胖,雖然盡力閃避,但還是被一劍刺中了肩膀。劇烈的疼痛使得董卓兇性大發,左手猛然探出死死抓住刺在自己肩膀之上


    ,右手猛然一劍向那人砍去。


    “史阿,去死!”


    董卓怒吼一聲,仿佛猛虎臨死前的咆哮,史阿不敢正麵阻擋,連忙閃身避開。董卓一劍重重劈在宮門之上,竟然將厚重的宮門砸得一陣顫抖。


    史阿重新從地上撿起一柄長劍,不再與董卓硬拚,反而在他的身邊不斷遊走,在董卓肥胖的身軀上留下一道道血口。


    感受到全身的力氣隨著鮮血不斷流逝,董卓眼前一陣發黑,仰天怒吼道:“吾兒奉先何在?”


    正在此時,宮門轟然洞開,呂布倒拖方天畫戟狂奔而至,鋒利的戟刃在青石地板上擦出一陣火花。


    董卓眼底升起一陣喜色,不過片刻之後,他便渾身發涼,猶如墜入冰窖之中,因為他已經清楚地感覺到,呂布身上那漫天殺氣竟然是朝他而來。


    “奉詔討賊!”


    伴隨著一聲猛虎下山的怒吼,呂布縱身一躍,側過身子,單臂持方天畫戟直直刺入董卓胸腹之中。


    “老賊,去死吧!”


    呂布斷喝一聲,方天畫戟奮力向上一挑,董卓重逾三四百斤的肥胖身軀便如稻草一般飄了起來。呂布猛然抽迴方天畫戟,不等董卓落地,大戟淩空橫斬


    而過,冰冷地切過董卓的脖頸,血光飛濺之中,董卓那一顆滿臉橫肉的猙獰頭顱頹然落地。


    見董卓已死,雜亂的腳步聲頓時響起,司徒王允、太尉楊彪、尚書盧植、司空劉弘等文武大臣已經從德陽殿側出現,王允越眾而出,走到大殿前站定,


    目光中充滿著大權在握的得意,大聲道:“吾等奉詔討賊,有陛下聖旨在此,今國賊已除,餘者不咎,速速放下兵刃投降,否則的話,格殺勿論!”


    楊彪接言對王允道:“司徒大人,今董卓雖死,但其麾下爪牙未除,涼州亂軍猶在,可速令河南尹閔貢大人發動河南郡兵把守洛陽九門,再命奉先將軍


    將董賊家小腰斬棄市,以振民心。”


    “此言甚善。”王允微微頷首道:“呂布何在?”


    呂布眸子裏閃過一絲喜悅,大聲道:“末將在。”


    “速率三百精兵,將董賊滿門老小,腰斬棄市!”


    呂布心中掛念貂蟬,王允此言算是正合他的心意,抱拳應諾一聲,大步離去。


    漢獻帝永漢二年七月,董卓采納毒士李儒之計,發動麾下大軍,準備將洛陽附近二百餘萬百姓全部遷入關中,以避關東聯軍的兵鋒。然而,世事難料,


    還沒等董卓實施這一毒計,司徒王允卻搶先發動了美人計,使得董卓和呂布兩人反目。


    董卓在猝不及防之下,死於義子呂布之手。


    ...


    洛陽東郊,李儒正在大營中清點糧草輜重,忽然聽到帳外馬嘶人喊,似有大隊騎兵開入兵營,李儒急出帳察看究竟時,正好迎麵撞上收攏了董卓三千精


    兵的董平。


    “嗯?”李儒一臉驚訝道:“平兒不在洛陽城中保護嶽丈,來姐夫這裏作甚?”


    董平同樣一臉驚訝,問道:“呂布那廝說,伯父命我率軍前來姐夫這裏聽調,怎麽,姐夫不知道?”


    “嶽丈之命?”李儒思索片刻,問道:“可有虎符?”


    “自然是有的。”


    董平應了一聲,從懷裏掏出虎符遞給了李儒,李儒定睛一看,果然是貨真價實的虎符無疑,雖然心中還是疑惑,但看到虎符之後李儒便也打消了疑慮,


    隻道是董卓怕他人手不夠,才讓董平率軍前來給他幫忙。


    直到日暮時分,才有董卓家丁喬裝成百姓僥幸混出城外,前來城東大營向李儒報信。


    李儒正計算著遷徙百姓的一應物資,感到十分頭大之時,忽有小校闖入大帳,惶恐道:“軍師,大事不好了!”


    “慌什麽?”李儒悠悠抬頭,蹙眉不悅道:“出了什麽事?”


    小校急道:“逆賊呂布夥同王允等人發動兵變,主公已經死於呂布之手,現在河南尹閔貢的河南兵已經控製了洛陽九門,正在滿城搜捕主公和各位將軍


    的家小,準備發往菜市口腰斬棄市。”


    “你說什麽?!”


    小校的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一般狠狠砸在李儒的腦門之上,李儒猛然起身,隻感覺眼前一黑,險些昏厥於地。


    小校連忙上前扶住李儒,伸手在李儒背後不斷拍打。


    李儒不但心痛董卓之死,更心痛滿門老小,以及那尚未滿月、還在繈褓之中的幼子,有道是覆巢之下,豈有完卵,此番洛陽兵變,隻怕是一個都活不成


    了,想到痛處,李儒隻覺得心如刀絞,頹然跌坐於地。


    “軍師...”小校冷汗淋漓,顫聲問道:“主公已經死了,我們該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當然是殺迴洛陽,屠盡全城,給伯父報仇!”


    不等李儒迴答,帳外突然響起一聲憤怒的大喝。


    帳簾掀開,董平殺氣騰騰地闖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大大小小數十名涼州軍將校,這些將領大多是董卓從普通士卒一手提拔起來的,對董卓可謂是忠心耿


    耿。


    李儒心中凜然,突然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雖然李儒身為董卓女婿的同時,還身居涼州軍軍師的高位,平素裏極受涼州將士的敬重,但那是看在董卓的麵子上,與其說涼州將士敬重李儒,不如說


    是這些將士敬重董卓,這和李儒本人的聲望、能力沒有任何的關係。再加上這些西北苦寒大地的莽漢們根本就看不上讀書人,所以李儒其實在涼州軍中


    並沒有多少號召力。


    就像現在一般,哪怕是沒有董平出現,李儒也清楚,哪怕是一名普通的西涼小卒也不會聽從他的命令。


    他一點都不懷疑,如果這個時候站出來反對攻打洛陽,董平和這群殺氣騰騰的武將絲毫不會介意拿他來祭旗。


    要知道,李儒和董平的關係一點都算不上融洽,在李儒的眼中,董平太莽撞了,而且聽不進人言,說得好聽一點叫剛愎自用,說得難聽一點叫好話勸不


    住要死的鬼。


    相比於董平,其實李儒更喜歡董璜,董璜雖然紈絝了一些,但對他這個姐夫還算尊重,更為難得的是,董璜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智謀、武力樣樣不


    行,現在如果現在是董璜在的話,肯定能聽進去他的話。


    但是,董璜死了,董平不是董璜。臨洮董一撞向來是個撞破南牆也不迴頭的性子,董卓在的時候還能穩穩壓製住他,但李儒可沒覺得自己有這個本事。


    更為可怕的是,董卓無子,董卓兄弟三人留下的後代到現在就隻剩董平這麽一人,所以按道理來說,應該繼承董卓之位的便是麵前這個董一撞。


    這是鐵一般的事實,因為這涉及到一個軍中體係的問題。


    李儒雖然厲害,可他的身份是女婿兼軍師,女婿的身份讓他先天便沒有繼承董卓之位的資格。而軍師的職責不是統率全軍而是輔佐統率。現在董卓死了


    ,李儒輔佐統率的職責也就跟著完結,下一任統率用不用他還是一個疑問,不過,看目前的情況來說,董平決定不會用他。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董平有他的親信,那他李儒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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