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的戰鼓聲和幽遠的號角聲響徹天地,蒼涼的草原上到處都是屍體,有鮮卑人的,有漢人的,還有戰馬的,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天空中


    盤旋著數不盡的禿鷲和烏鴉。


    一騎快馬趁著沒人注意飛速奔入密林,來到楊業身前,急聲道:“將軍,鮮卑人的第二波進攻已經被擊退,兩萬餘鮮卑騎兵隻逃迴去四五千騎,其


    餘的鮮卑人大多帶傷,正躺在戰場上等死。”


    楊業沉聲道:“我軍傷亡如何?”


    傳令兵神色一黯,低聲道:“我的傷亡也極為慘重,重甲步卒和長槍手幾乎傷亡殆盡,弓箭手幾乎全部脫力,連胳膊都抬不起來了,能戰之士十不


    存一,很難再抵禦鮮卑騎兵的衝鋒了。”


    “嗯。”楊業點點頭,傷亡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重甲步卒和長槍兵損失最為慘重,不過其實大部分人不是戰死了,而是受傷或者脫力了,沒辦法


    再戰,若是能夠及時結束大戰的話,陷陣營配備有醫療隊,能夠及時醫治受傷的士卒,但鮮卑人可不會就此罷休。楊業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憂色,向傳令


    兵道:“速迴南岸稟報田豐先生,就說本將這裏已經萬事具備,隻等他一聲令下便可與鮮卑人決一死戰!”


    “遵命!”


    傳令兵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鮮卑中軍。


    目光銳利的蹋頓猛然迴首,向步度根道:“大王,漢軍正在後撤!”


    “漢軍開始後撤了?”步度根冷冷一笑,大喝道:“不過現在才想跑已經晚了!傳令下去,中軍和附離子們全軍出擊,將漢軍一舉衝垮!”


    “遵命!”


    蹋頓大喝一聲,策馬來到中軍陣前,將手中長矛用力向前一揮,養精蓄銳多時的鮮卑中軍就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向前席卷而去。


    步度根緩緩迴過頭,看著陰風峽穀的方向,喃喃道:“王兄,你在天之靈看好了,今天這隻是利息,我會讓漢人付出血的代價,我要把張揚千刀萬


    剮!”


    不遠處的漢軍陣前,血戰餘生的陷陣營士卒正在互相攙扶著迅速後撤。幸好分散在草原上無數的屍體給鮮卑騎兵帶來了不少的麻煩,否則得話,陷


    陣營士卒別想撤退地如此順利。


    等這些身負重傷的士卒們跨過兩百步的距離,堪堪逃迴本陣的時候,鮮卑騎兵也如潮水一般殺到,不過這一次,陷陣營卻沒有任何的慌亂,隻見原


    本密密麻麻的旌旗瞬間倒下。


    原本隱藏在旌旗後的一輛輛簡易輜重車露出了它們猙獰的麵容。


    說是輜重車,其實就是一具具綁在一起的木頭架子,除了有一個車的樣子之外,更像是一具具鹿角。這些木頭架子由鐵釘將橫、豎各四根木頭釘在


    一起,中間再以四根木樁支撐固定,形成一個牢固的整體。在每個架子的正前方有十根手臂粗細的圓木,圓木皆以最為堅固的胡楊木削製而成,長兩丈


    有餘,頂端削尖,鋒利無比。


    最為重要的是,這些輜重車並不是空的,上麵堆積了無數的石頭,使得輜重車沉重無比,而且每輛輜重車都被繩子緊緊連在一起,鮮卑騎兵別想像


    剛才撞開陷陣營的盾陣一樣將這些輜重車撞開。


    倉皇後撤的漢軍步卒很容易便能從輜重車中間的縫隙穿行而過,不過急速飛奔的鮮卑騎兵卻做不到這點。緊緊相連的兩輛車之間隻留出了可供一人


    通過的道路,戰馬龐大的身軀無論如何都別想越過。


    當那遮天蔽日的旌旗倒下來的時候,衝在最前麵的鮮卑騎兵距離猙獰的輜重車已經隻有數十步的距離,根本別想收住。


    隻有少數騎術高超的鮮卑將領能夠縱馬高高躍起,勉強躲過那一排排削尖的木質長槍,不過大部分的鮮卑騎兵根本做不到這點,於是他們隻能帶著


    強大的慣性狠狠地撞上了猙獰的輜重車,堅硬鋒利的木槍頃刻間便戳穿了數百騎鮮卑騎兵的身軀。


    兩軍陣前頓時一陣人仰馬翻,鮮卑騎兵洶湧向前的攻勢頃刻間為之一頓,嚴謹的陣形已經亂作一團。


    當然,如果陷陣營的手段隻是如此的話,那麽最多也就隻能造成有限的殺傷,並且短暫地擋住鮮卑騎兵的進攻。隻需要鮮卑人的將領反應過來,重


    整陣形,或者運用騎射的話,陷陣營落敗隻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不過,田豐的後手顯然不止於此,作為原本曆史上袁紹手下第一謀士,若是隻能造出一些和鹿角差不多的輜重車的話,那他這個謀士也太丟份了。


    而且田豐雖然跟著張揚的時間並不長,但也明顯沾染上了張揚狡詐的性格。不將敵人徹底打死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了望台上,田豐猛然迴首,向肅立在身後的傳令兵點了點頭,傳令兵會意,立馬將一麵血色大旗高高升起。片刻之後,河水北岸的一棵大樹上也掛


    起了一麵血色大旗,如此層層傳遞,消息很快便傳到了楊業藏身的密林之外。


    “將軍!”傳令兵氣喘籲籲地跑到楊業麵前,急聲道:“田豐先生有令,騎兵出擊。”


    楊業輕輕頷首,翻身上馬,再將手中金刀往空中一舉,養精蓄銳多時的一萬烏桓騎兵紛紛翻身上麵。綿綿不絕的金屬摩擦聲中,一萬柄鋒利的彎刀


    已經紛紛出鞘,濃密的森林中頓時彌漫起一股冰冷的殺機。


    楊業縱馬來到烏桓騎兵陣前,手中金刀高高舉起,放聲大喝道:“陷陣之誌!”


    “有死無生!”


    烏桓騎兵轟然應諾,這句簡單的口號已經成為了陷陣營的軍魂,不管是漢人、匈奴人和烏桓人,所有人都可以準確的喊出這句口號,並且清楚的理


    解這句口號的意思。


    楊業縱馬緩緩走出密林,身後一萬烏桓鐵騎沒有任何猶豫,緊跟在楊業的身後,走出密林,來到草原上結陣。


    “殺!”


    伴隨著楊業的一聲咆哮,萬餘烏桓鐵騎沒有任何的猶豫,全部開始打馬飛奔,跟在楊業的身後向前衝去。但奇怪的是,他們衝鋒的方向並不是步卒


    的大陣,而是向著鮮卑人的大陣直接衝去。


    楊業緊咬嘴唇,滿是溝壑縱橫的臉上一片嚴肅,死死地盯著不遠處那杆金狼旗,和旗下那個魁梧的身影。


    此時此刻,蹋頓率領著步度根麾下的三萬大軍發起最後,也最為猛烈的進攻,而步度根的身邊隻剩下兩千騎親兵。右翼的拓拔熙仍然昏迷不醒,整


    個拓拔部一片愁雲慘淡,陷入了極度的混亂之中。左翼慕容垂深受重傷,慕容恪看著自己的兄弟,並沒有過多的關注戰場,在他想來,漢人敗局已定,


    毫無翻盤的希望,剩下的就隻是時間的問題而已,慕容部損失雖然慘重,但隻要能在擊破這股漢軍之後,在河套大肆劫掠一番,完全能夠彌補這次的損


    失。


    鮮卑軍的後陣則顯得相對安靜,鐵木真的萬餘傷兵並未表現出太多的痛苦之色,他們隻是靜靜地跨騎在馬背上,神色間透露著莫名的冷峻,尤其是


    他們的首領鐵木真,在看到步度根身邊隻剩下兩千騎親兵的時候,鐵木真的眸子裏不由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機。


    楊業不知道,也沒有心情去關心鮮卑人的勾心鬥角,他隻是不斷催促著胯下的戰馬,蒼茫的草原飛速向兩邊倒退,楊業手中的金刀越舉越高,濃重


    的烏雲驟然散去,一抹刺目的陽光照耀在楊業高舉的金刀之上,折射出一陣炫目的光暈。


    呆呆望著戰場的鮮卑人終於發現了不斷靠近的烏桓騎兵,但是如此近的距離,他們已經失去了逃跑的機會,而且步度根也根本不可能扔下自己麾下


    的三萬鐵騎獨自逃命,所以,步度根咬緊牙關,聯合慕容部和拓拔部僅存的騎兵迎了上來。


    兩軍無可避免的轟然相撞。


    楊業手持金刀在人群中左衝右突,所到之處血肉橫飛,大刀掄開,數不清的鮮卑人血肉橫飛,倒地哀嚎。那把金刀仿佛一條出海的蛟龍,上下翻飛


    ,舞成了一團金光。劃破空氣的利嘯震耳欲聾,不斷在戰場之上迴響。


    無數的投槍和羽箭在空中盡情飛舞,養精蓄銳的烏桓鐵騎如同猛虎下山一般,不留任何的情麵,但凡擋在麵前的敵人,都會被他們撕成碎片。


    楊業死死盯著迎麵衝來的步度根,抬手便抽出了一支投槍,刷的向步度根擲去,步度根本向楊業衝來,眼見投槍飛來,連忙勒住戰馬,抬手長矛劃


    圓,當的一聲將投槍崩開了去。


    即便如此,那投槍上的千鈞之力仍然讓步度根一陣手臂發麻。


    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楊業一招威震八方,手中金刀一個瞬間便劈死了周圍數名敵軍。


    楊業並不停留,催動胯下駿馬猛然一個兇狠的衝撞,一眨眼便來到了步度根麵前,手中大頭猛然劈下。


    一顆碩大的馬頭衝天而起,失去了生命的戰馬立馬將步度根掀翻馬下。


    楊業沒有任何的猶豫,手中金刀再次劈落,隻兩招,鮮卑人的又一名大王步度根身亡三更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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