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密林深處。


    黑暗之中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不知究竟過了多久,吳用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張揚身後,幽幽的道:“主公,他們來了。”


    緊閉的雙眼猛然開闔,一抹精光在張揚一雙黑漆漆的眸子裏久聚不散。


    “終於來了。”


    張揚長身而起,身上鐵甲碰撞摩擦發出金戈之聲,臉上一抹冷笑久久不散。


    “開始吧!”


    猛地轉身,張揚身後血紅的披風迎風飛舞,連他的眸子都好像蒙上了一層血色。


    “殺!”


    “漢軍威武!”


    張梁終於還是沒有選擇懦弱的投降,他是大賢良師張角的弟弟,他是如今所有黃巾軍的天將軍,他有屬於他自己的驕傲。死,對他來說並不可怕,


    他遺憾的是未能完成兩位兄長窮盡一生所追求的夢想。


    關羽九尺長的身軀高踞馬上,半肩甲映射著寒光,鸚鵡戰袍隨著他的動作輕擺,手中青龍偃月刀上下紛飛,黃巾軍如同波分浪裂,挨著既死,碰著


    便亡。


    五百精銳刀斧手跟在關羽身後,奮勇向前,手中長刀一刻都不曾停下。黃巾眾人心膽俱裂,根本不敢交戰,隻知亡命奔逃,向著人群密集之處拚命


    擁擠,期望同袍的生命能延緩自己的死亡。


    “擋我者死!”


    張飛暴喝一聲,聲如雷霆,在這數萬人的戰場之上也清晰可聞,不管是黃巾軍還是官軍都被震地耳膜嗡嗡作響,仿佛無數隻蒼蠅在腦袋中亂轉一般


    。縱馬疾驅數十步,張飛直直衝入敵陣,橫衝直撞,手中丈八蛇矛亂舞,數不清的黃巾士卒成為他的矛下亡魂。


    “誰敢與我一戰!”


    鮑信三兄弟俱皆手持銀槍,引軍掩殺,霎那間,這一片荒野便成為了血腥味十足的屠宰場,萬餘黃巾軍就如同待宰的畜生一般,毫無反抗之力,等


    待著被屠殺的命運。偶有不甘引頸就戮的反抗者,也會很快就死於官軍的亂刀之下,無一例外。


    皇甫嵩和朱儁立於陣中,冷漠地看著眼前殘忍的一幕,眸子裏沒有絲毫的憐憫。


    “嗚!”


    三長兩短的號角聲驟然響起,穿過擁有著無盡喊殺聲的戰場,清楚的傳到兩人耳中。


    皇甫嵩驚疑不定,問道:“何處號角?”


    朱儁側耳聆聽片刻,不確定的道:“號角聲好像來自西方。”


    兩人同時向西方望去,隻見遠處地平線上,一杆大旗冉冉升起,黑色的旗麵,血色的大字迎風飛揚,橫貫萬古的蒼茫氣息迎麵撲來。


    “陷陣營?!”朱儁眼睛瞬間眯起,驚異道:“張揚的陷陣營怎麽會在這?他們不是已經和潁川黃巾鬧翻了嗎?怎麽會前來救援?”


    “無所謂,不過幾百人罷了,難道他還能翻起什麽風浪不成?”從沒和張揚交過手的皇甫嵩不以為意,根本沒把張揚放在眼裏。


    朱儁不敢大意,提醒道:“義真不可大意,張揚此人小覷不得。”


    話音未落,在那杆大旗之後,無盡的煙塵升起,黑壓壓的騎兵已從地平線上升起,氣勢洶洶地匯聚在大旗之下。


    雪亮的鋼刀遮天蔽日,無盡的殺氣洶湧而來。


    近處的戰場上,冷血的屠殺還不曾結束,士氣低落,毫無鬥誌的黃巾軍根本組織不起一次像樣的攻擊,被關羽、張飛、劉備、鮑信等人分割成無數


    的小塊慢慢蠶食。在軍功的驅使下,所有的官軍俱皆化身成為最為冷血的劊子手,冷漠地收割著黃巾眾人卑微的生命。


    寧為盛世犬,莫為亂世人,生逢亂世,人命便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張梁不是張揚,河灘上絕地反擊的奇跡不可能再次上演,奇跡之所以是奇跡便是因為它的可遇而不可求,如若每天都在發生,那它還能被稱之為奇


    跡嗎?


    隻需半個時辰,官軍就能全殲這群黃巾賊寇,可張揚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是巧合還是早有預謀?


    皇甫嵩和朱儁兩人知道此刻不是猶豫的時候,當機立斷道:“鳴金收兵,重列軍陣!”


    鳴金聲瞬間響徹戰場,直衝雲霄。


    雖然十分的不甘,但不管皇甫嵩還是朱儁都是軍中宿將,他們清楚的知道,如果在張揚大軍到來之時還和這群黃巾賊糾纏在一起,沒有排列成整齊


    的陣形,那後果將不堪設想,那樣的話,不需要多長時間,潰敗的將會從黃巾軍便成官軍,而張揚將成為手握屠刀的劊子手,肆意地收割官軍的性命。


    不過,這個時候鳴金收兵,真的來得及嗎?張揚會留給官軍如此大的破綻嗎?


    關羽一刀將彭脫的首級斬下,耳邊卻突然響起了清脆的鳴金聲,他不由迴頭對劉備道:“大哥,鳴金了。”


    劉備把頭一點,大喝道:“全軍撤退!”


    張飛充耳未聞,依然奮力揮動著手中蛇矛,收割著黃巾軍的生命。


    “翼德!”


    關羽招唿一聲,張飛不情不願地來到兩人身前,抱怨道:“怎麽就收兵了?俺還沒有殺夠呐,而且眼看著就能把這群賊寇全殲於此,現在撤不是功


    虧一簣嗎?俺還想把張梁那顆腦袋摘下來呢,大哥,你說張梁那顆腦袋能給你換個什麽官,州牧成不成?”


    劉備顧不上細說,無奈道:“三弟,如今不是耍性子的時候,軍令如山,我等若是不遵令而行,別說當官,我們的腦袋都保不住。”


    低聲咒罵兩句,張飛才隨兩人迅速後撤。


    雖然不解,但劉備還是嚴格執行了軍令,他和張飛不同,清楚的明白大漢軍法有那麽嚴苛。


    張梁在亂軍中癱倒在地,他清楚的明白剛才那個黑臉大漢實力有那麽可怕,張白騎、雷公兩員黃巾軍驍將居然不是那人的對手,如果官軍的鳴金聲


    再晚一刻,他絕對相信那個黑臉大漢能把他身邊的百餘人盡皆斬殺於此。


    就在此時,官軍的不遠處竟然又響起一陣號角聲,一支足有兩萬人的大軍浩蕩而來,雖然裝備並不精良,但人數眾多,聲勢不小。當先三人正是在


    官軍攻下長社城前就已經撤走的何儀、何曼和黃邵。


    張揚的陷陣營也已經衝到近前,當先之人正是張揚,他的身後,管亥將手中大旗狠狠一揮,陷陣營就如水漫堤壩一般,席卷而來。


    皇甫嵩和朱儁麵色鐵青,朱儁抱拳道:“義真,我帶人去攔住他們,在大軍集結之前絕對不能讓他們衝過來,不然萬事皆休。”


    皇甫嵩正想阻攔,朱儁卻已經翻身上馬,帶著兩人身邊還剩的一千官軍朝陷陣營衝去。


    “將士們,成敗在此一舉,殺!”


    一千官軍士卒見兩員官軍主將中的一人親自帶頭衝鋒,無不熱血上湧,跟在朱儁的身後,無所畏懼地向陷陣營衝去。


    張揚的嘴角露出一抹不屑,僅憑這一千人就想攔住他的陷陣營和兩萬步卒?大漢最後的三位名將隻不過如此,還是他朱儁根本就沒把陷陣營放在眼


    裏,不過不管是哪個原因,今天,就讓我張揚來告訴你,什麽才是真正的戰無不勝!


    “陷陣之誌,有死無生!”


    張揚手中天勝刀高高舉過頭頂,連紛亂的馬蹄聲都無法掩蓋他鐵血的咆哮。


    “有進無退,有我無敵!”


    五百餘騎放聲高喊,殺氣直衝雲霄。


    “殺!”


    張揚長嘯一聲,當先闖入官軍陣中,寒光連連,瞬間就有三名官軍小卒身首分離。


    排山倒海的咆哮聲中,陷陣營眾人帶著強大的慣性紛紛撞入官軍陣中,無數的官軍騰空而起,撞在後邊同僚來不及收起的矛尖上,被貫穿胸膛。


    官軍的陣容在瞬間就變得雜亂不堪,無數的長刀冰冷的斬下,無情地收割著性命。


    “不要亂,結防守陣形,給我擋住他們!”


    朱儁揮舞長刀,奮力唿喊,但收效甚微,步卒對騎兵天生便處於弱勢,哪怕是精銳的官軍也不能幸免。


    不遠處,皇甫嵩麵容難看到了極點,自言自語道:“公偉所言果然不虛,這陷陣營果然是虎狼之師,我大漢最精銳的北軍居然也比之不上。”


    “將軍,不知發生何事,為何要鳴金收兵?”劉備走到皇甫嵩身前,抱拳一禮,恭敬的說道。


    “就是啊,俺馬上就要把那張梁一矛戳死了,結果不得不退迴來。”


    劉備見張飛粗俗無禮,怒斥道:“翼德,不得無禮,還不向皇甫將軍賠罪!”


    皇甫嵩揮揮手示意無妨,焦急道:“玄德,你快率人將公偉救出來,不然公偉危矣。”


    劉備猛地迴頭望去,隻見不遠處一片黑壓壓的鐵騎猶如從地獄中衝出的陰兵一般,所向睥睨,直殺得官軍潰不成軍。


    劉備目光一凜,凝重道:“皇甫將軍先走,我等必然把朱將軍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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