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卞喜所部潰敗!”


    “報,彭脫所部潰敗!”


    “報,靳凱所部潰敗!”


    “報,何儀、何曼、黃邵所部潰敗!”


    傳令兵儼然成了此刻最為忙碌的人,來來往往的身影絡繹不絕,往往前一個還沒離開,下一個便已經到來。


    “報前方四部均已潰敗,官軍正在尾隨追殺!”


    前方黃巾軍潰敗的消息如潮水一般匯聚到張揚的耳中,但他依然麵色沉著,並沒有因為小十萬黃巾軍被官軍大敗而露出一絲異色。如今的情況並沒


    有出乎他的意料,黃巾賊始終都是那群黃巾賊,這就是他為什麽非得脫離黃巾軍的原因。


    李嚴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不無擔憂的對張揚道:“主公,官軍戰力強悍,雖說並無騎軍,但我軍人數太少,不若避其鋒芒,來日再戰。”


    張揚目光陰沉,放眼望去,天地間一片蒼茫,耳邊若有若無的金鼓聲越來越近。


    濃烈的殺機從張揚的眼睛裏浮現,官軍的身影已經倒映在他那雙漆黑的眸子裏,除此之外,他的眼睛裏再無他物。


    抽出雪亮的長刀,張揚打馬轉過身來,望著眾人道:“何為陷陣營?”


    “攻必克,戰必勝,陷陣先登,一往無前,是為陷陣營!”


    整齊的咆哮在此地響起,聽聲音人數絕對不超過千人,但氣勢卻是前麵四路黃巾十萬人都不曾達到的。


    滿意的點點頭,張揚調過馬頭,輕輕一挾馬腹,胯下的戰馬晃著腦袋打個響鼻,邁著碎步開始前行。


    “陷陣之誌!”


    “有死無生!”


    張揚帶頭,眾人齊聲大喝,和抽刀聲、鎧甲摩擦聲交織在一起,仿佛一支破陣之樂。淩亂的馬蹄聲瞬間踏碎了原野上的寧靜,馬蹄揚起的雜草和塵


    土隨風漸漸飄遠。


    “殺!”


    張揚沉聲大喝,戰馬昂首一聲長嘶,邁開大步開始衝鋒。張揚身後,管亥手舉陷陣營大旗,仿佛鐵塔一般屹立不倒。所有士卒在大旗的指引下策馬


    飛奔,雜亂的馬蹄過處,隻留下一地狼藉。


    此時官軍正在放肆地追殺著敵人,就連毛階和滿寵兩個更像文人的家夥都抽出腰間寶劍加入了追殺的行列,滿臉血汙的他們和平日飽讀聖賢書的樣


    子反差極大。


    現在唯一還端坐馬上不曾加入戰局的也隻有豫州刺史王允,他的心中滿是對未來的期待,黃巾軍已經潰敗,隻要他能把這十萬人斬殺殆盡,他王允


    的名字將和朱儁、皇甫嵩、盧植一樣,響徹整個大漢,以後出將入相的行列中,將永遠有他王允一席之地。


    迴頭看看左右,王允大喝道:“都愣著幹什麽?全部衝鋒,務必給我把黃巾軍斬盡殺絕,斬殺一人,賞錢一貫,若能有斬殺賊酋張揚者,官拜校尉


    !”


    此時還留在王允身邊的唯有一千弓箭手和五百輜重兵,不過在王允金錢和官爵的激勵下,這群人也如看見紅布的鬥牛一般,紅著眼睛衝進了敵陣。


    在他們的眼中,那些奔跑逃竄著的,已經不再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類,而是一串串會行走的五銖錢,隨時等著他們收割。


    一群群來不及逃跑和被同袍拋下的黃巾軍就像淹沒在雨水中的螞蟻一般,一個接一個獻出他們還在滴血的頭顱,成為官軍換取賞錢的憑證。


    “嗚!”


    三長兩短,明顯不是官軍的奇異號角聲響起,清晰的穿入王允的耳中。


    “何處號角?”


    王允疑惑不解,官軍中除了騎兵會使用號角之外,步卒使用的都是戰鼓,但他的手下並無騎兵,能騎馬的除了他之外隻有毛階和滿寵兩人,所以他


    才會有此一問。


    身邊親衛統領側耳傾聽半晌,道:“大人,好像是前方的號角聲。”


    話音剛落,所有官軍都感覺到大地微微震顫起來,一名眼尖的親衛突然驚恐的大叫起來:“騎兵,一支騎兵!”


    “騎兵?”


    王允先是麵露錯愕,在看清來軍足有千騎左右後,疑惑道:“沒聽說附近有哪支官軍騎兵啊,難不成是冀州的皇甫將軍和朱將軍趕來了?聽說西涼


    猛將董卓在朱將軍的麾下,莫不是這是他的西涼鐵騎?”


    至於騎兵是賊寇的想法根本就沒出現在王允的腦中,就憑那支武器都湊不起來的黃巾賊,怎麽可能有如此數目的騎兵?


    遠處地平線上的黑線越來越近,正前方一麵大旗迎風飛舞,王允手搭涼棚,極目遠眺,問道:“看清沒有?大旗上的是不是董字?”


    王允臉上浮起不悅之色,任誰在如此巨大的功勞麵前,被人摘了桃子恐怕都高興不起來。


    突然,一名親衛麵如土色,渾身戰栗,驚恐的叫道:“陷陷陣營!”


    仿佛瘟疫一般,王允的一百親兵瞬間陷入恐慌之中,就連平日裏十分儒雅的王允都忍不住勃然變色,跳下戰馬,揪住那名親兵的衣領道:“你說什


    麽?”


    那猙獰的麵孔把親兵嚇了一跳,嘴裏嘟嘟囔囔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親衛統領驚慌道:“大人,是陷陣營,趕緊鳴金列陣準備迎敵,不然大軍就全完了。”


    “對,對,對!”王允如夢初醒,尖叫道:“鳴金,全軍停止追擊,就地列陣,準備迎敵!”


    清脆的鳴金聲瞬間響徹戰場,正在追殺黃巾殘兵的官軍士卒滿目不甘,但還是不敢違抗命令,紛紛收攏隊形,在曠野上開始集結,隻是還有不少人


    舍不得到手的賞錢,在斬殺一兩名身邊的黃巾賊後才開始收攏陣形。


    但是,就這麽一耽擱的功夫,一切就已經太晚了。在曠野上能清晰的看到騎兵之時,那他們絕對不會再給你準備的時間便會衝到你的麵前,隻是這


    群官軍並沒有和騎兵作戰的經驗,豫州這種中原大郡向來也沒有成建製的騎兵。


    那條濃重的黑線已變成一個個雄壯的騎兵,仿佛不可阻擋的洪流一般向官軍席卷而來。


    如果官軍還在保持著一開始的重盾陣形的話,張揚的這些騎兵還真拿他們沒什麽辦法,除了拿人命去填之外,張揚也別無他策。戰馬撞到重盾上絕


    對是筋斷骨折這一個結果,何況官軍還有弓箭手,那可是騎兵的天敵。張揚手下的這群人能在馬鐙的幫助下能在馬上劈砍已經是他們的極限,想讓他們


    在馬上拉弓射箭無異於癡人說夢。


    這支騎軍雖然不是官軍曾經見過的西涼鐵騎,但在氣勢上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陷陷陣營!”


    毛階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聲音竟是如此顫抖,但轉瞬之後,無盡的熱血湧入他的心頭。這就是那支肆虐南陽,攻破宛城,橫行潁川的陷陣營


    ?若是能擊敗他們毛階眼中炙熱的殺意毫不掩飾,連握劍的雙手都微微顫抖起來,不過這可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興奮!


    仿佛間,他好像看見名將的稱號在向他招手。


    “這不過也是群賊寇而已,一群騎上戰馬的烏合之眾,他們同樣不堪一擊!”見官軍終於穩定了士氣,毛階繼續道:“長矛手列拒馬陣,刀盾手護


    衛兩翼,弓箭手準備!”


    滿寵聞言突然一驚,道:“孝先,輜重都在後麵,弓箭手已經沒有箭矢了!”


    毛階聞言猛地一愣,但他清楚現在去取箭矢無論如何都趕不上了,如果再讓這群騎兵越過官軍軍陣,衝入去取箭矢的弓箭兵陣中,那將是一場毫無


    疑問的屠殺。


    眸子裏狠厲之色一閃而過,毛階沉聲道:“長矛手前進!”


    還剩的一千八百多長矛兵列成一個不算規整的拒馬陣,將一杆杆長矛斜指向前,冰冷的矛頭閃爍著寒光,此時的官軍就如同一隻刺蝟一般。


    “漢軍威武!”


    毛階振臂高唿。


    “漢軍威武!”


    無數官軍齊聲大喝,好像這樣能夠驅散他們胸中的恐懼一般。


    事實好像也確實如此,不少官軍不再像剛剛發現陷陣營時那麽驚慌,情緒穩定下來。


    毛階手中長劍前揮,長矛手們踏著不算整齊的步伐緩緩向前,毅然決然的向著洶湧而來的騎兵迎了上去。


    奔騰的鋼鐵洪流席卷而來,鐵蹄叩擊大地發出轟隆的巨響,兩軍相距不過幾百步的距離,這群官軍甚至能看到騎軍陣中最前方那名賊寇臉上冷漠到


    極點卻有帶著一絲不屑的冷笑。


    不需要毛階再下達命令,官軍長矛兵們已經矮身蹲下,把矛杆杵在大地之上,矛尖斜指天空,隻等這群騎兵撞上來。


    然而並沒有讓這群官軍如願,張揚猛地一揮手中長刀,然後,毫無征兆的,奔騰向前的騎兵居然從中間分裂開來,如利刃斬開瀑布一般硬生生分裂


    成兩股,一股帶頭的是張揚,另一支帶頭的正是手擎大旗的管亥。


    官軍長矛兵隻能眼睜睜看著這支鐵騎從他們身旁唿嘯而過卻沒有一點辦法。


    官軍陣中的毛階猛然變色,他實在沒想到賊寇居然有如此騎術,哪怕是和西涼以及並州的那些胡人相比都絲毫不差吧?但他不明白賊寇如此做有什


    麽意義。


    隻見兩股騎軍飛奔而過,在越過官軍之後又匯聚成一股,斜斜地劃出一個半圓之後,徑直朝官軍後陣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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