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洛冰鸞說完,一直以手掩麵低頭啜泣的荷兒撲通一聲跪下,一個勁兒的搖頭道:“不,主子對奴婢恩同再造,奴婢要伺候主子一輩子。”


    “傻丫頭!”洛冰鸞淡淡一笑,吃力的抬手撫著荷兒的頭頂,“我哪還有一輩子。以後,別再伺候人了,我希望你能去南方,做個獨立的女子。”


    “不!”荷兒抬頭,紅腫婆娑的淚眼望著洛冰鸞,“主子不會有事的,我娘說過,好人會有好報的。”


    洛冰鸞隻是笑,沒再說什麽。


    跟前的朱雀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遞給荷兒道:“這是小姐給你嫁妝錢,收好。”


    荷兒揮手搖頭,身子不住的後傾道:“這些年小姐賞賜無數,這錢,荷兒是不敢也不配收。”


    白虎妞低頭看著自家小姐起伏不定的胸膛,忍不住低聲嗬斥道:“既然小姐賞你,你就拿著。難不成,你現在連小姐的話都敢不聽了?”


    白虎妞神色俱厲,荷兒嚇的身子一滯。


    朱雀躬身將銀票塞進荷兒手裏道:“別說什麽不配。記得,照小姐的話,好好活下去。”


    荷兒死死的抿著唇,將銀票攥在手心,不敢抬頭看輪椅裏閉目養神的女子,隻是一個勁兒的點頭。


    朱雀站起身,這才想起先前的那事,問道:“這花圃是誰在一直打理?”


    荷兒平複著哽咽,低聲道:“是良妃娘娘。主子不在,我們不敢擅自做主。恰好有一天良妃娘娘經過進來瞧見了,說是荒廢了怪可惜的,就時常過來打理,也是親力親為,從不要我們幫忙。前些天,良妃娘娘還說要來修剪臘梅呢,可昨天聽說娘娘這幾日病了。”


    果然!躺在輪椅裏的洛冰鸞微微睜眼,待荷兒退下後,對朱雀道:“去樓上,讓春蘭將百寶匣子裏,那個白色的包袱取了給我。”


    朱雀應聲,轉身進屋。


    白虎妞思量著,低頭問道:“小姐要出門?我去喚步輦來。”


    洛冰鸞點頭道:“讓秋菊先撂下手裏的活兒,隨我一同去。”


    躺在八人扛的步輦上,輦轎當間兒的銅爐燒的火熱,洛冰鸞依舊覺得冷,寒意入骨,下意識的往毯子裏窩了窩。


    坐在對麵的秋菊見狀,擔憂的說道:“還是把窗簾放下來吧,雖說現在是午後,可秋風吹著還是冷。”


    洛冰鸞固執的搖頭,目光透過狹小的窗口望著外麵的紅牆黃瓦。


    一路上,甬道兩旁來來往往無數宮女太監嬤嬤,看到那標誌著皇城內特權的紫金頂蓋、紫金雙色垂絛、鏤以雲文,雜寶銜之的步輦,無不頓足停在甬道邊上,跪地一拜一肅一叩。


    隻是,他們的神情,不複以往的諂媚。多了些打量,多了些揣測,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洛冰鸞將一切看在眼裏,隻是一笑了之。


    踏入良妃的東院,就能聞到一股濃鬱的草藥味。讓秋菊進去通稟,洛冰鸞打量著廊下一溜花盆,看花草們肆意生長的樣子,主人應該是很久沒有心境打理它們了,抑或是,主人想讓它們自由。


    簾子打起,玲瓏滿臉的驚喜,上前對洛冰鸞叩首:“奴婢給公主請安,公主吉祥。我家主子這幾日正念叨您呢,快請進!”


    當看著朱雀推著輪椅進屋,歪在貴妃榻上的良妃眉頭頓蹙,強撐著坐起,望著輪椅裏微笑著的洛冰鸞,一時說不出話來。


    半響沉默,洛冰鸞笑著言道:“娘娘莫非是不想見到鸞兒,連杯茶都不舍的給鸞兒喝?”


    良妃聞言亦是笑了,隻是那笑,愁雲慘淡,“我這屋裏好久沒有來人了,我又是一直服藥,有沒有茶都是個問題,罷了,為了鸞兒你,讓玲瓏去討些來。”


    八爺被降職的這半個月,想來良妃在宮裏也過的不好,受人擠兌在所難免,難道吃穿用度也有人敢克扣?洛冰鸞心底暗忖,麵上卻是微笑道:“還是讓秋菊去吧。”


    良妃眉眼間閃過一絲了然,也沒再客套,隻是笑著歎了一句道:“其實,我怎麽樣都無所謂。”


    聞言,玲瓏、朱雀、秋菊極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帶上門。


    “您這話說的,您還有八爺。八爺也是自己受什麽苦都無所謂,可他若是知道您受罪,肯定得心痛自責。”洛冰鸞迴望著良妃,淡淡的說道。


    良妃先前還一臉無所謂的淡漠,聞言,麵色一暗,低頭垂目半響,抬頭對洛冰鸞道:“別說這些了,他們的事兒,讓他們自己處理吧。你要好好養身子,別老替他們操心。你今天若是來開解我的,大可不必費力,因為我根本不會在意這些。其他的,等你好些了,再說也不遲。”


    洛冰鸞摩挲著手裏的包袱,低頭淺笑,聲音微弱道:“隻怕,鸞兒現在不說,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良妃聞言,瞳孔驟然緊縮。


    感覺到胸口越來越憋悶,洛冰鸞顧不上多言其他,吃力的將包袱遞給良妃,淡淡說道:“這樣東西,我已經保存了兩年,如今,隻能提前交給您了。”


    良妃猶豫了一下,才顫巍巍的伸手打開包袱。


    層層包裹退去,裏麵是一個褪色了的明黃蘇繡蟠龍雲紋荷包,像是被時常摩挲,有些地方的絲線都有磨損的痕跡,荷包的背麵,用暗色繡著三個篆體字“天青康”。


    睹物思人,然而荷包依舊,人麵卻不知已輪迴何處。


    良妃怔怔的望著手裏的荷包出神,屋裏彌漫著無盡的迴憶。


    良久,洛冰鸞幾不可聞的說了一句:“娘娘,我本不該讓你知曉這一切,徒增煩惱。可,這是王爺的遺願。如今,我算是完成了。”


    說到最後一句,洛冰鸞有種解脫感。讓洛冰鸞詫異的是,良妃並沒有表現出極度的悲傷,她表情淡淡的,默默地從懷中取出一樣物事,放在包袱內。


    那是一個和先前康親王遺物一模一樣的荷包,隻是,似乎更舊一點。


    良妃緩緩翻開荷包的背麵,明黃底紋上,繡著兩個篆體字“天青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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