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說似乎呢?因為事實上,天青義並沒有沿著老玄預想的那條路走下去,而是拐到了另外一條與之相悖的道路。


    後世稗官野史曾經言道:天青義原本性情和順,後來性格大變,乃是被其外公——權傾朝野、自恃高貴、盛氣淩人、結黨營私的老相國索圖給帶壞的。


    可在洛冰鸞看來,確定天青義人格的不是別人,正是他那個偏心的父親——天青玄!


    在老玄的這一係列以孝子仁君為目標的皇太子養成計劃裏,忽略了一個重要的項目——心理。


    你培養了他的學識,卻沒有培養他的仁義之心;


    你培養了他的才幹,卻沒有培養他與人相處、知人善任的情商;


    你能傾其所有讓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沒能培養出他心懷天下的社稷之心。


    表現在天青義身上,就是四個詞:貪婪、自私、不仁、不義!


    太子貪婪?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可事實上,天青義的確貪!身為皇太子,他使用的衣衾輿轎,比其他皇子的都要高貴奢華,是近乎於禦用的明黃色。


    他日常的分例、用度,也遠遠大於諸皇子,隻是比老玄的例額略減一等。


    甚至,為了滿足天青義的驕奢,老玄一度讓天青義乳母之夫掌管內務府,以方便天青義隨意調用。


    即使如此,天青義還不滿足!私自調用大內庫銀已經不算什麽了,他不僅派心腹門人前往全國各地收取官員賄賂、搜羅奇珍異寶美人供其揮霍享用,還時常預先隨意克扣外國進貢給老玄的物品。


    自私,小心眼兒、排斥異己、越權等在他身上都能說的通。但凡他的意思被人駁迴,即使人家說的對,他也心生不忿,記在心裏,迴頭逮著人家丁點兒錯處,就給人家穿小鞋,甚至當著老玄的麵兒辱罵。


    不仁,說白了,就是沒有同情心、沒有良心、沒有愛心!臣屬病了,告假,他不但不噓寒問暖,反而辱罵斥責。南巡時於黃河泛濫路段,路遇難民,老玄尚且不顧滿地泥濘下車視察,天青義嫌那些難民髒,報病呆在車輿裏調戲侍女。


    老玄病了,非常希望能夠得到愛子的關懷,從而體會家的溫暖和安慰,不想,從帝都趕來的太子,不僅對病中的父親疏無體恤、憂戚之心,還在公然頂撞老玄後躲在帳篷裏與老玄的後妃廝混,半夜了才偷偷摸摸的前來窺探。


    與其說他不義,倒不如說他不知廉恥,學的那些個禮儀教化全都當放屁。


    太子的府上、別院到底有多少女人,連明心都算不清!至於他和宮中貴人有私,這更是帝都親貴朝臣圈子裏人盡皆知的“秘密”!


    若不是礙著老玄和皇家的麵子,這層窗戶紙恐怕早就被那些有心人捅破了。


    而且,宮中和他有私的貴人還不止一個!


    老玄好不容易找機會借除了一個,這個鄭貴人又和天青義勾搭上了,隻是勾搭也就罷了,她還在沒有侍寢前懷上了天青義的骨肉!


    天大的醜聞、綠帽子戴在頭上,老玄不僅不動聲色的為天青義善後擦了屁股,還將其他罪責推到天青義身邊幾個嘍囉上,革職抄家了事。


    到這個份上,已經不能說老玄偏心了,他,根本就是執迷不悟!


    老玄親手為太子營造的這一切,實際上正是導致太子性格扭曲的源頭。


    正所謂“子不教,父之過”,這話一點兒都沒錯!


    有句老話所的好,“富貴子弟自來嬌、名人之子多不肖”。


    那些生在官商巨賈家中的子女都很難成器,更何況一國之太子乎!


    老玄應該是明白這個道理的,可他隻知道讓天青義背四書誦六藝,卻忘了教導天青義有顆寬仁之心。


    對於老玄而言,他希望自己能夠改變天青義被廢的命運。


    可,對於其他皇子,尤其是那些個對皇位虎視眈眈的皇子而言,太子如今的狀態,卻如同夢魘!


    不是洛冰鸞不相信“浪子迴頭金不換”,而是洛冰鸞深深的懂得“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況且,即使天青義真正想迴頭,想約束自己的性情,隻怕他的那些“好”兄弟們,也不大會讓他如願。


    “唉!”迴想剛剛自己離皇宮時,那祖孫三代其樂融融的樣子,洛冰鸞不由的歎氣,不知眼下的“和睦”,還能持續多久。


    “誰在外頭!”洛冰鸞的這一聲歎息驚動了花廳裏的眾人,裏麵的天青嘯警醒的喝問道。


    洛冰鸞推開門,衝緊張的眾人微微一笑,“我!還能有誰?”


    天青嘯看見洛冰鸞,笑著迎了過來,“怎麽來的這麽快?我剛還說不行我們就不等你了!”


    洛冰鸞由著天青嘯拉著自己的手進屋,衝雙眼發紅的唿倫雪晴笑笑道:“雪晴姐設宴,我哪敢怠慢,得了旨意後立馬飛奔過來,生怕錯過了!”


    八福晉唿倫雪晴聞言,眉開眼笑,起身對洛冰鸞道:“我還怕我們的澳洲主席不來呢!”


    洛冰鸞一邊朝八爺笑笑算是見禮,一邊迴道:“我可不敢!今天就是皇上留膳,我也得溜出來赴雪晴姐的宴不是!”


    一旁的老十天青莽起身嚷嚷道:“你們就別再饒舌了,我都餓了半天了,八嫂!是不是該上菜了?”


    “就知道吃!”


    唿倫雪晴和洛冰鸞同時啐了老十天青莽一口,相視一笑。


    招唿洛冰鸞坐下,唿倫雪晴起身出去傳飯。


    想是菜就等著洛冰鸞到了下鍋,沒多久,桌子就擺的滿滿的。


    也沒外人,五人同桌而坐,席上談笑風生。


    酒足飯飽之後,唿倫雪晴才想起問道:“父皇那麽急著召你,定是有要事咯?”


    對麵的天青莽聞言,扔下牙簽盯著洛冰鸞道:“是不是使團來的日程哪裏不對?”


    接過天青嘯遞過來的釅茶,洛冰鸞掃了一臉好奇的眾人,微微歎氣,低頭道:“賜宴當日,皇上讓我代表帝國獻舞!”


    “噗……”


    “獻舞?”


    本在喝茶的天青嘯聞言,嘴裏的茶都噴了出來,八爺一口茶沒咽下去,嗆進了氣管裏。


    洛冰鸞點頭,看著眾人的表情,唯有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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