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鸞撫摩著懷裏的畫卷,大眼睛咕嚕轉著,眉眼含笑道:“這叫因人而異,百姓沒錢,所以不交錢;皇上和各位爺可是不缺錢的,當然要交錢了。再說了,一分錢一分貨嗎!”


    看著鸞兒市儈的樣子,老玄這迴是徹底的無語了。


    ……


    五天後,


    太子宮,


    太子天青義一身常服,坐在黃花梨木的雕花靠椅上,一臉不解的盯著手裏的這份兒“清單”。


    取暖費?


    實驗器皿費?


    桌椅折舊費?


    茶點費?


    午餐費?


    遊覽費?


    ……這都是什麽呀?


    天青義抬眼看著眼前站的筆直的大兒子天青皙,蹙眉問道:“這單子是怎麽迴事?”


    才九歲的天青皙聲音卻是極好聽,恭敬的低頭,“迴父親,皇爺爺今天一早召我們進宮,一起的都是各府的世子。我們到的時候皇爺爺不在,是聰靈公主姑姑在東暖閣見了我們,問了些話,就讓我們拿著單子迴來了。


    臨走時,皇爺爺散朝迴來,告訴我們以後去姑姑府邸上學,囑咐我們要聽鸞兒姑姑的話。按鸞兒姑姑的說法,這張單子上記得是兒臣和天青晉二人今年要交的學費。鸞兒姑姑還說,明日前要繳清,後日開學。”


    天青義腦海裏閃現出那對明亮的雙眸,料想能想出這樣點子的,隻有她。


    隻是,天青義卻斜眼瞪著天青皙,嗬斥道:“誰讓你叫她姑姑的?”


    這聲音蘊含著雷霆之怒,天青皙的小臉兒頓時嚇的蒼白,嘟囔了半天,才道:“是,是皇爺爺讓我們這麽叫的。十五叔他們也要喚一聲姐姐的。”


    小天青皙眼角觀察著父親的神情,小心的迴道。


    天青義聞言倒吸了一口氣,


    姑姑?她是掛在皇後名下不假,可誰都知道,她是父皇挑的準兒媳。


    難道,這裏麵又有什麽變數?


    聯想著手下剛剛探聽來的,關於老九天青嘯不近女色的內幕消息,天青義一直以來枯寂的心如沐春雨般舒展,臉上也煥發出難得一見的笑容。


    將清單放在案上,天青義微笑著對小天青皙道:“既如此,往後你和天青晉兩人在公主府上可要尊師重道,好好用功。皇爺爺那麽疼你,你可別給你皇爺爺丟臉!對鸞兒姑姑,也要尊愛有加,不得忤逆。天青晉小些,你這個大哥要多照顧著。”


    半響,見天青皙依舊沒有答話,


    天青義詫異的上前輕輕拍著大兒子的肩膀,“小皙?怎麽了。”


    天青皙這才如夢初醒,恭敬的垂首道:“兒臣知道了,兒臣定當不負皇爺爺和父親的厚望。”


    父親竟然對自己笑了?小天青皙依舊不相信,從小到大,父親在小天青皙眼裏一直就是嚴厲、冰冷的。


    今天,他竟然笑了?天青義看著兒子異樣的神情,心底什麽地方一軟,溫顏道:“下去吧,去你額娘那裏說一聲,今天晚上我去她屋裏吃飯,你也一起!”


    “是,兒臣這就去,兒臣告退。”九歲的小天青皙連忙應聲,退了出去。


    出了書房,小天青皙停住身形,小手掐了自己一下,“疼!這是真的,父親對我笑了,晚上還要去額娘那裏,還讓我一同用膳!”弘皙心底歡唿著,表麵上維持著世子該有的淡然。


    可誰都能看的出,他的眼睛有多麽明亮。


    沒走幾步,小天青皙迴想著今天的一切,突然發現了玄機。


    是她,父親在聽到她的名字時,表情很奇怪。


    在走進額娘院子前,小天青皙朝書房方向淡淡一笑,“往後,父親還會經常來額娘這裏的,我發誓!”


    ……


    皇宮東暖閣。


    “說話呀!在朝堂上個個都說的有理有據的,怎麽這會兒都不吭聲了?”老玄微眯著雙眼,掃視著暖閣裏站著的眾人,左手輕輕的敲打著炕桌。


    所有人,從老大到老十四、外加內閣大臣們,此時都靜默肅立垂首。


    與所有人的安靜不同的是,


    老玄對麵,洛冰鸞正盤腿坐在炕上,伏在炕桌上奮筆疾書,還時不時抓耳撓腮。


    眾人進來時,洛冰鸞便已經這幅樣子了。


    在看清洛冰鸞手裏拿的東西時,眾人心裏都大驚。


    就見洛冰鸞左手壓著的,是一個黑色封麵的密折。


    右手正寫的,是一個明黃封麵的折子。


    寫就算了吧,她還時不時滿臉痛苦的看一眼皇上。


    這下所有人心裏都擔心了,早朝上的慷慨陳詞一時間都消弭殆盡。


    老玄看著自己這些兒子們的神態,輕聲歎了口氣,目光轉到最近的太子身上,“老二,你來說!”


    太子離炕桌最近,原本正在偷瞄洛冰鸞到底寫的是什麽,


    聞言猛的迴神,躬身道:“迴父皇,高麗國作為藩國,長久以來都恪恭謹守,那高麗王更是謹小慎微之輩,此次倭寇事件,他們應該也是被迫。況且,如今他們遣使進貢謝罪,說明對我天青帝國忠誠尊敬。兒臣以為,我天青帝國作為天朝上國、禮儀之邦,當心胸廣闊,不與其斤斤計較,始顯上邦風範!”


    老玄沒吭聲,對下首的老大天青仁道:“你怎麽看?”


    老大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隨即高聲道:“迴父皇,兒臣以為,謝丞相分析的有理。高麗實乃我天青沿海之門戶,外藩就是再忠心,畢竟是外人,會有異心。而且,高麗王進貢的那些東西,誰知道有多少原本就是我天青帝國臣民之物。是故,兒臣認為,應當以雷霆之手段,出兵平定!”


    說到最後,天青仁不忘猛地一揮拳,帶起了一陣風聲。


    老玄聽到這裏,微眯的雙眼睜開了一瞬間,隨即恢複,目光轉向老三,“天青禮!你如今掌著番邦院,你來說。”


    天青禮一臉謙恭的微笑,配上白臉微須,活脫脫的一個白臉秀才,就聽他不緊不慢的徐徐說道,“迴父皇,此類事情番邦院曾經處理過,按照慣例,隻要番邦附屬國謝罪澄清事實,理當了結。”


    “三爺說的有理,我朝藩國眾多,難免摩擦,當以和為貴。況且,蓄意出兵占領藩國,有失我大國身份。”以為內閣大臣出言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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