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的強大出乎預料,哪兒槍響得最緊,哪兒打得最吃緊。


    在這樣的情況下,薑旅長隻能提著衝鋒槍帶著特務排不斷地充當救火隊。


    他穿著一身黃燦燦的將軍服,胸前掛著兩個大號手榴彈。


    他的特務排排長黃洪友不讓他穿黃呢子製服,說太顯眼,日本鬼子槍法準,太危險。


    薑玉貞卻說,我要的就是顯眼,要讓陣地上的弟兄們一眼就能看見我,看見旅長在,陣地一定在!


    將軍在前沿陣地上就下了一道軍令:“長官必須釘在陣地上,長官在老兵就不慌,老兵不慌新兵就不怕。隻要頂住鬼子的集團衝鋒,打破皇軍不敗的神話,原平就保住了。鬼子就這麽兩下子,一定要把鬼子打趴下!”


    196旅的拿手戲就是甩手榴彈,從旅長開始,人人胸前掛著、腰裏別著、背後挎著都是大號山西太原兵工廠生產的手榴彈。


    鬼子一衝上來,紛飛的手榴彈像雨點似的落下去,然後輕重機槍一起掃射,再也聽不見老鬼子哇啦哇啦嗷嗷的怪叫聲。


    按薑旅長的命令,各營都組織神槍手,專射張牙舞爪的鬼子軍官,打死一個賞大洋,打死三個獎軍功,打死五個戰場提級升官。


    原平的攻守戰打得越來越慘烈,雙方都紅了眼,雙方都拚了命,雙方都拿出了看家的本領。196旅傷亡慘重,陣亡的弟兄來不及往下撤,活著的就趴在死人堆裏射擊。


    日本人的坦克轟隆隆地開上來,薑玉貞親自指揮旅直屬炮兵營把山炮直接推到前沿陣地上,瞄準坦克直接打,又組織了炸坦克敢死隊,把三顆大號手榴彈一次塞到鬼子坦克的履帶裏,鬼子算真知道196旅的厲害了。


    入夜,雙方未打一槍,鬼子也忙著拉死屍,撤傷兵。


    原平難啃,像顆鐵蠶豆。


    196旅終於把日本鬼子打趴下了,鬼子再衝鋒,再也不敢直著腰挺著胸像接受檢閱似的衝鋒了,他們也貓著腰,提著槍,利用地形地貌,該趴著趴著,該爬著爬著。


    戰鬥越來越殘酷,日本鬼子突襲196旅往外撤的傷兵隊,兩百多名傷兵和醫務人員無一幸免,全部被小鬼子用刺刀開了膛,穿軍官製服的全部被小鬼子割了頭,女護士全部被輪/奸開膛。


    薑玉貞兩眼噴火,下了道死命令:“傷員後撤要派敢死隊護送,抽不出部隊就不送,要死死在一塊兒。今後遇見日本鬼子的傷兵一律就地處決,這些畜牲。血要血償,命要命還!”


    傷亡越來越大,一股鬼子終於突進了原平城裏。這也是一股敢死隊,小鬼子個個頭上都纏著太陽旗。


    薑玉貞也在全旅組織了八十多人的敢死隊,他在敢死隊麵前端著斷魂酒,激動地說:“本來我要率領你們去殺了這股小鬼子,弟兄們不讓,曹營長代我去,弟兄們是替我去先死。我就在弟兄們的身後,你們倒下了,我就上。這酒是咱山西地道的老汾酒,讓我們幹了這碗酒,上陣殺鬼子去。幹!”


    一片豪情萬丈的狂吼,一片瓷碗摔在青石上的震耳欲聾的破碎聲。196旅的壯士,八十多人的敢死隊幾乎無人生還,但突入城內的鬼子敢死隊也全部身首異處,命歸西天。


    七天,終於到了。


    薑玉貞的心卻揪得更緊了,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手裏又攥著一張閻長官的軍令:“再守原平三日。”


    參謀長的淚幾乎下來了:“再守三日,眼下三小時、三分鍾都難守。團以下長官非亡即傷,連排長有的已經換了三四茬,所有建製都打得非缺即殘,我們憑什麽再守三天?”


    薑玉貞使勁咬著後槽牙,把一根當拐棍用的棗木硬棍生生掰折了。


    “軍令如山,為了抗日,守不住也得守!”


    參謀長又說:“旅座夫人剛逝,母老孩幼,何以為繼?”


    這次薑玉貞漸漸兩眼模糊,不禁長歎長噓。


    三個月前妻子病逝,扔下三個年幼兒女,老母親一直體弱多病,跟著他從家鄉菏澤來到山西陽泉。


    接到命令時,行伍多年的薑玉貞就預感到大戰在即,恐無結果,幾乎一夜未眠,無奈之中,給老母行三跪大禮,淚如雨下,不能自抑。


    薑玉貞家貧如洗,父親積勞成疾,在他出生四個月就因病而逝。母親含辛茹苦,一掬淚一把汗地把他拉扯大。


    不到十八歲,薑玉貞就離家別母去扛搶當兵。而如今母恩未報就要去前線打仗,倒是老母親把他扶起來替他擦幹眼淚,臨別贈言:“放心去吧,國和家不能兩顧,忠和孝不可兩全。你是國家忠臣,打日本義不容辭!娘讓你放心,兒女我一定帶好帶大!”


    那夜薑玉貞把三個兒女一遍遍叮囑,一遍遍交待,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又帶著孩子到亡妻墳上培了土,焚了香,磕了頭。然後,飛身上馬,頭都沒迴,帶兵出發。


    但眼下他又有什麽辦法,仗打到了這個份上,唯有死戰了。


    鬼子讓196旅逼瘋了,飛機、大炮、坦克、敢死隊,小小的原平城竟然巋然不動。黔驢技窮,日本鬼子竟然使用毒氣彈。


    鬼子終於衝進了原平城,巷戰、庭院戰、房屋戰,196旅的壯士至死不退,一巷一院,一房一牆都用鮮血和生命保衛。


    傷兵都坦然地圍靠在彈孔累累的殘牆上,胸前腰上綁滿了手榴彈。傷兵們都明白,與其被鬼子開膛破肚,還不如一拉弦拉上幾個小鬼子墊背上路。


    三天終於堅持到了,196旅幾乎打得沒人了。槍炮聲漸漸稀疏下來,薑玉貞帶領幾名弟兄退守到了最後一個院落,鬼子緊咬著不放。


    弟兄們在薑玉貞的指揮下終於打退了鬼子的進攻,他們都勸旅長趕快撤,守七日、再守三日的任務已經完成,196旅不能一顆種子也不留。薑玉貞不撤,他說,打到這個份上了,我當旅長的不能撤。又說196旅忘不了原平,原平也忘不了196旅。


    眼看鬼子的衝鋒號又響起來,特務排長示意幾個兄弟架起薑玉貞就順著地洞鑽出原平城。但卻被鬼子發現了,鬼子的坦克又追上來連發幾炮,薑玉貞重傷仰臥在地上,血流如注,時而昏迷,時而清醒。


    鬼子騎兵已經衝過來,他們圍住了薑玉貞,先是用刺刀亂捅,然後一個鬼子軍官用指揮刀把薑將軍的頭顱砍下來,血淋淋地拎走了。


    將軍無首,死不瞑目。將軍壯誌,以身殉國。


    原平人忘不了196旅,忘不了薑玉貞,也忘不了那場血琳琳卻又悲壯萬分的戰爭!


    時隔六年多,原平小鎮再一次成為了兩軍對壘的前沿,成為了生死交鋒的戰場。


    隻是這一次攻守易位,昔日兇猛強悍的日軍成了沒牙的老虎,被迫死守原平。而當初被壓著打的國軍卻成了進攻的一方,兵鋒強盛。


    但是和六年前一樣,不管是國軍還是日軍都知道,這將是一場空前血戰,而且雙方接到的都是死命令。


    駐守原平的六千日偽軍被山崗武道告知,沒有第一軍司令部的軍令,任何人不能後退,負責一律處死。


    而謝寶軍所部則是接到了李國耀從大同前線發來的嚴令:“此戰僅僅是收複故土的攻堅作戰,同時也是複仇之戰,凡原平前線的部隊一律不接受日偽軍的投降,無論日軍還是偽軍,除非是陣前起義的部隊,否則一律斬首,頭顱築成京觀,以此告慰在原平戰鬥中戰死的四千三百餘名中國勇士的英靈!”


    風雲齊聚,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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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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