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原本一向和藹的柳正源,露出如此嚴厲的神色,劉定康頓時就慌了。


    他連忙搶先訴苦。


    “柳市長您,您先聽我解釋,這事兒全都怪那個陳老頭,要不是他帶著人去鬧事,把孟烈士的墳給刨了,我們也不會想出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來……


    畢竟,事情已經通知了孟烈士的後人,人家都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我,我們總不能等人家到了劉家村,見到的,是個被刨掉的墳頭吧?”


    劉定康哀歎一聲,像是有滿心說不出的苦衷。


    他這麽一解釋,柳正源縱然滿心怒火,也稍稍退去了些,神色略微緩和。


    “看來,劉村長才是好人啊!”


    “是啊,為了人家烈士後人早想,弄出個假墳,也是迫不得已啊。”


    “像這樣處處替人家早想的好村長,如今可是太難得了。”


    圍觀群眾你一句,我一句,差點沒把劉定康給誇到天上去。


    劉定康與劉老頭對視一眼,彼此都偷偷鬆了口氣。


    一旁的陳小川冷笑聽著,也不反駁,就想看看劉家父子兩人還能表演到什麽時候。


    “小同誌,劉村長說的,你可認同?”


    柳正源問向陳小川。


    “柳市長,這件事的源頭,我想您可能並沒有弄清楚。”


    陳小川收去冷笑,正色開口。


    “當年救助孟常軍烈士的人,的確是我爺爺,因為孟烈士傷勢過重,犧牲後被我爺爺偷偷埋在了困龍坡,一晃就是幾十年,除了他,根本沒別人知道。”


    “你個小王八蛋!你,你胡說!”


    劉老頭不幹了,杵著龍頭拐杖對陳小川破口大罵,再度打斷了陳小川的話語。


    “老人家,請讓這位小同誌把話說完。”


    柳正源看了眼劉老頭,不鹹不淡地說道。


    三番兩次打斷別人,而且都一把年紀了,開口閉口就是罵人的髒話。


    柳正源眼底,隱隱透出一絲厭惡與狐疑。


    憑著他以前幹過刑警的偵查直覺,這老家夥的表現,分明就是心裏有鬼。


    “難道,這個小夥子說的是真的?”


    想到這個可能,柳正源心裏一跳,眼角微微縮了縮。


    他的神色變化沒有逃過陳小川的眼睛,陳小川心裏一動,索性也不想再拐彎抹角。


    一口氣把掌握的情況,都一股腦說了出來。


    “劉家村急於霸占困龍坡修建高速路,誤打誤撞,把孟常軍烈士的墳頭當小土丘給鏟掉了……等我爺爺知道消息過後,急匆匆趕去,卻隻收到了幾根遺骨。”


    “小雜種,你他媽再敢胡說,我,我打不死你!”


    劉老頭平日裏在劉家村驕橫慣了,見陳小川說到了要緊之處,頓時想也不想,張口就罵,根本沒把柳正源剛才的話當一迴事。


    “給我閉嘴!”


    饒是柳正源多年來修身養性,這下子也不由有點火了,轉頭對著劉老頭就是當頭一吼。


    “哈,我父親年紀大了,火氣有點重,柳市長還請見諒。”


    劉定康連忙打圓場。


    柳正源盯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表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


    劉定康額頭冒出點點冷汗,連忙把氣哼哼的劉老頭扯開幾步。


    “嗬嗬,火氣大……劉村長,我建議你還是把你父親帶走吧,等會兒我說的話,很有可能會讓他火氣更大。”


    陳小川笑了笑。


    “沒事沒事。”


    劉定康心裏暗罵不已,勉強擠出點笑容道。


    “小同誌,請你接著說。”


    柳正源看了劉家父子兩人一眼,對陳小川鼓勵說道。


    “好。”


    有了柳正源的擔保,陳小川點點頭,再也不理會劉老頭那恨不得想要活活咬死自己的目光,吐出口濁氣。


    “我爺爺將孟常軍烈士的遺骨包好,然後與劉家村的人理論,這才將幾十年前那段往事說了出來。


    “誰知道,劉家村的人害怕事情暴露,竟然對我爺爺下毒!”


    說到痛處,陳小川眼睛紅了,把牙齒咬得哢嚓作響。


    台下頓時一片嘩然。


    柳正源臉色凝重起來,若是眼前這個小夥子所說的屬實,此時可謂是間轟動整個南陵市的大事了。


    更為重要的是,身為副市長,這種喪盡天良的惡事如果發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他柳正源這三十年來的聲望,算是結結實實被打上了個汙點。


    “狗東西!你……”


    “把他給我帶走!”


    劉老頭眼底一慌,下意識張口又罵。


    柳正源正心煩意亂呢,頓時火氣就大了。


    你個死老頭,要是心裏沒鬼,那才是奇了怪了!


    他衝角落裏的秘書狠狠一揮手,後者點頭會意,對台下站崗的警衛說了些什麽。


    兩個人高馬大的警衛,麵無表情走來,就跟拎小雞似的,一左一右架著幹瘦的劉老頭。


    任憑劉老頭如何掙紮,警衛架著他,掉頭就往會場之外走去。


    劉定康臉上紅一道青一道的,哀求看向柳正源。


    柳正源無聲哼了下,對他的目光視而不見。


    沒了劉老頭時不時的聒噪,好似一隻嗡嗡叫嚷的煩人蒼蠅終於被拍死,陳小川隻覺連唿吸都順暢了許多。


    當下,他將自己迴鄉為爺爺治病,遇到劉家派人來擄人,然後夜闖劉家村等事情都說了一遍。


    台下不時發出陣陣驚唿。


    柳正源的臉色更是鐵青。


    憑著過往的刑偵經驗,若是眼前這個年輕人是在說謊,那定然是經過嚴密計劃,擁有縝密而詳細的設計的。


    可,又有什麽東西,值得甘然冒如此大的風險,去汙蔑劉定康?


    答案,已經昭然欲揭。


    頭頂轟隆一聲,雨滴撒豆般落下,仿佛是老天爺在盡情宣泄。


    這雨,終究是下了。


    空氣裏壓抑許久的沉悶感被雨水衝刷一空,饒是雨水淋濕衣背,台下的圍觀群眾卻沒多少人跑開。


    大多依然站在原地,等待接下來事情的進一步發展。


    秘書小跑著過來,撐著傘遞到柳正源頭頂,柳正源搖搖頭。


    他看了眼台下。


    那是一個被淋成落湯雞的小學生,在雨水中依舊舉著花環,苦著小臉,一動也不敢動。


    柳正源將傘往那邊推了推,示意秘書過去。


    摸了把額頭的雨水,柳正源與陳小川隔著雨幕對立,兩人都沉默了。


    “這位小同誌,你可知道,你剛剛說的話,若是不屬實,會有什麽後果嗎?”


    柳正源麵無表情開口道。


    陳小川點點頭。


    “那好,請你告訴我……你的證據呢?”


    他一說完,台下的圍觀群眾都看向陳小川。


    劉定康更是緊張得滿手濕滑,分不清那些是雨水,那些是冷汗。


    “目前,我沒有證據。”


    陳小川沉默了下,終究還是開口說了出來。


    “柳市長您好,我,我是十方縣派出所的警員,我叫吳勝利,我,我可以為陳小川做擔保,請求將此事立案偵查……”


    “小吳?不是叫你小子去維護秩序,跑這裏來瞎說什麽?”


    劉大茂頂著雨小跑著過來,對吳勝利板著臉就是一通嗬斥。


    剛才這小子,可是在柳盈盈麵前搶盡了自己的風頭。


    劉大茂正是滿肚子火氣呢,說起話來,自然是毫不留情麵。


    吳勝利嘴角動了動,有些不甘心地低下頭。


    見這小子服了軟,劉大茂換上副笑臉。


    他對柳正源笑道:“柳市長,這小子是我手底下的,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才跑出來胡言亂語……嗬嗬,我馬上帶他離開,馬上……”


    對於劉定康與陳小川之間的事情,劉大茂壓根就不想參合。


    在他心裏,這兩人都是有背景,有來頭的家夥。


    自己呢,最好還是坐山觀虎鬥。


    劉大茂一說完,扯著吳勝利就要往會場外圍走。


    吳勝利無奈看了陳小川一眼,歉意地搖搖頭。


    兩人一走,劉定康頓時對柳正源正色道:“柳市長,這陳小川公然汙蔑國家幹部,還造謠是非,我看不如就先讓劉所長把他帶迴去,好好審查一番。”


    他這麽一說,劉大茂不得不停下腳步,心裏暗罵劉定康不是個東西。


    老子都準備溜了,表明不想牽扯進來,你他媽還要往老子身上推,什麽玩意兒啊!


    柳正源眉心皺起,顯然是在權衡該如何處理陳小川。


    “柳市長,還是先讓劉所長把這個擾亂奠基儀式的家夥帶走吧,畢竟今天的主要工作,是完成高速路的奠基儀式啊。”


    劉定康見柳正源猶豫,急忙又催促了句。


    “嗯,那就先……”


    雨幕中傳來道鳴笛聲,柳正源一頓,抬眼朝會場入口看去。


    隻見一輛油光瓦亮的豪車衝破雨幕,如同隻黑鯨從海麵浮起,出現在眾人視野裏。


    那輛賓利車,是孟國雄一行人的座駕。


    車門打開,一身黑西裝的阿坤匆匆下車,撐著大黑傘,彎腰拉開後車門。


    陳小川眼睛猛然瞪圓。


    下車來的,除了滿頭髒辮的安妮,竟然還有林嬸與林芸!


    在林嬸身後,滿頭銀發的孟國雄攙扶著枯瘦的陳老爺子,站在車門前,遠遠朝這頭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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