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老爺子,與林嬸兒一家吃過午飯,陳小川一邊幫忙收拾碗筷,忍不住又提出了要起訴劉老三的想法。


    林嬸兒手中的抹布一頓,停在木桌上空,沉默了下,最後歎息地搖搖頭。


    “小川,不是嬸兒不想為你大壯叔伸冤,實在是咱們普通農村人,拿什麽和劉村長一家子鬥啊?”


    陳小川也沉默下去。


    這事時間太過久遠,隔了差不多二十來年,物證怕是都難以找到、


    而光靠陳二栓的一麵之詞,自然無法給劉老三定罪。


    “這事兒就算了吧,就當,當……當我們不知道好了。”


    林嬸兒的嗓音有些發澀,眼圈紅了起來,想來做出這個決定,也是痛苦不已。


    陳小川依舊沒有說話,隻是搖搖頭,把碗筷放進廚房裏去。


    扶著老爺子迴到院子裏坐下,他迴到自己屋內,取出個瓷盤,將那條斷氣沒多久的鯉魚,放在盤中。


    “起!”


    一聲低喝,攤開的右手掌心,豁然冒出朵透明的赤紅火苗。


    煉藥已經越發嫻熟,三秒鍾後,陳小川臉色變得有些發白。


    好在還能站穩,沒有前幾次那樣虛弱。


    屋內彌漫著股焦臭味,陳小川顧不得打開窗戶通風,將目光落在瓷盤當中。


    兩寸來長的鯉魚,已經隻剩一堆魚皮與魚骨。


    瓷盤凹處,靜靜有粒乳白色的液滴,正散發出濃鬱的香氣。


    不敢多作耽擱,陳小川小心將那滴純粹的血肉精華滴入白瓷碗內,與白開水稀釋成一碗液體,看上去像是一碗純牛奶。


    尋來個礦泉水瓶子,將稀釋的血肉精華灌進去,陳小川這才鬆了口氣,臉上露出難得的笑意。


    推開窗戶通風,浸泡在木靈液中的人參花一洗凋謝之態,重新變得生機盎然,亭亭靠在碗口,嬌豔的花瓣迎風招展。


    “咦,竟然又長出了花苞?”


    目光落在瓦罐裏,絳珠草幼苗冒出了點綠芽,倒是那株野人參重新自葉底長出了朵小花苞,看得陳小川驚喜不已。


    “加油,小家夥。”


    陳小川笑著碰了碰花苞朵兒,原本壓抑了大半天的心情,總算好些了。


    提著礦泉水瓶子出門,走到村口,正遇到那輛熟悉的三蹦子,正哐當哐當地蹣跚而來。


    “大栓哥。”


    三蹦子在身前停下,陳小川衝陳大栓笑著打了個招唿,“有了小車,怎麽還開三蹦子啊?”


    “嗨,別提了,車被我爹媽死死攔在院子裏,碰都不許再碰,說是過幾天去下聘書的時候再開,給我媳婦的娘家人開開眼,現在怕我們碰壞了,到時候修車都沒錢。”


    陳大栓說得有點抱怨,眼底卻隱隱露出笑意。


    “你要去鎮子上啊?上車吧。”


    “那就謝謝大栓哥了。”


    陳小川也不假惺惺的客氣,當即跨了上去。


    “謝啥,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認識方小姐,更不會得到輛小車,這事兒擱在以前,真是做夢都不敢想啊。”


    “……對了,二栓怎麽沒看到人?”


    “他啊,現在被我爹趕著上山挖土去了,過幾天省城的農業專家,不是要來考察嗎?我爹說不管種啥,都得先把土地準備好。”


    兩人一路邊走邊聊,到了張家鎮大路口,陳小川下了三蹦子,衝陳大栓擺擺手,轉身朝張大虎家走去。


    進了老街區的低矮平房,堂屋內有人正在抱怨,嗓音有點大,傳到了門外來。


    “都等了快一個小時了,那個陳小川是不是不敢來了?”


    一個中年男人的嗓音。


    “哼,肯定是心虛了,三天前誇下海口,今天圓不了慌,肯定是不敢露頭了。”


    另一個老女人的嗓音。


    兩人說完,一個老者的嗓音緊接著響起:“都別說了,再等等,張建國的病情有所好轉,這是事實。”


    陳小川皺了皺眉,推門進去。


    屋內的好幾雙眼睛,頓時齊齊往來,不住在他臉上詫異打量。


    “小川來了。”


    張嬸迎了出來,飽經滄桑的臉上露出喜色。


    張建國坐在輪椅上,也是麵色紅潤,眼中透出激動。


    陳小川與張大虎一家人打了個招唿,這才望向屋內的其他四人。


    除去俏臉不悅的杜凝,還有一對中年男女,皺眉盯著陳小川上看下看,像在圍觀通緝令上的罪犯似的。


    在三人前麵,坐著個滿麵紅光的老頭,見陳小川望來,頓時慈祥地笑著點點頭。


    這四人都是穿著白大褂,胸口印著一行小字:“十方縣中醫院。”


    那老頭的地位,明顯要比杜凝三人要高。


    他起身,望著陳小川笑道:“你就是陳小川吧,杜凝迴去之後提起過你,還很不服氣……小夥子別害怕,我們今天來,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看看你到底是如何醫治張建國的。”


    杜凝臉色更是難看,站在老頭背後咬了咬嘴唇 ,卻沒說話。


    “徐院長,您和這小子客氣什麽,他大言不慚,說是三天能讓張建國下地,這不擺明了是信口胡說嘛。”


    有些謝頂的中年男醫生,輕蔑地掃了眼陳小川。


    另外一個女醫生沒說話,撇了陳小川一眼,鼻尖重重冷哼了下。


    “這位是中醫院的副院長,姓徐。”


    張建國坐在輪椅上,連忙為陳小川介紹道。


    “張叔,木靈液喝完了嗎?”


    陳小川衝那徐副院長點點頭,走到張建國麵前蹲下生,挽起他的褲腿擦看。


    不得不說,稀釋的木靈液,對於喚醒機體的生機還是頗有奇效。


    如今張建國的小腿依舊是廋如麻杆,但血肉已隱隱飽滿了些,不像前幾天那樣,隻剩一張褐黃的死皮,皺巴巴地緊緊貼在骨頭之上。


    “喝了,都喝了……小川啊,這藥貴不貴?我們家如今的情況,怕是拿不出太多的錢……”


    張建國興奮地說完,臉上又浮上擔憂。


    這藥的藥效如此明顯,藥價自然是很貴,他們總不能讓陳小川難做,連藥錢都不付吧?


    陳小川聽得哭笑不得,這藥貴啥啊,幾塊野生茯苓罷了。


    但若說貴,倒也說得過去。


    畢竟是用真火煉製的,這世上,怕是沒幾個人能有這技術。


    “不用不用,這藥啊,是我自己配的,不值錢。”


    陳小川連忙安慰,張建國一家互相看了眼,都暗暗鬆了口氣似的,露出釋然的笑意來。


    “喂,不是說能讓張老師今天下地走路嗎?那就開始吧。”


    杜凝神色不耐,伴著俏臉,窩著火氣對陳小川說道。


    “報銷的醫藥費準備好了嗎?”


    陳小川起身,平靜地掃了眼杜凝。


    “你!”


    杜凝那叫一個氣啊,胸前白色襯衣下的高聳不住起伏,撐得白大褂一蕩一蕩的。


    “小夥子,我在此保證,隻要你能治好張建國,我中醫院將全額退還他所有的醫療費,並且,還想聘請 你擔任我們中醫院的特別醫師。”


    徐副院長瞪了杜凝一眼,這才抬眼,衝陳小川鄭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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