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月接受了俞景行重生的事,一樣接受了朱嘉芸是原身的事。知道這些之後,再迴想朱嘉芸平常對待她的輕慢態度,事事變得好理解。


    如果不是她指使朱倩下毒,宋嘉月會猶豫要不要和她見一麵聊一聊這些。


    但現在顯然不合適,也沒有這個必要。


    董齊光過去背叛她、害得她落得悲慘的結局,如今他們卻……這對於她來說亦是莫大的懲罰。害自己的人付出慘烈代價,宋嘉月沒有什麽不甘,同樣不予置評。


    隻是一覺醒來以後,腦海裏迴想起這些事情,她有些不真實感。


    宋嘉月睜眼看到俞景行坐在床沿穿錦靴。


    外麵已經天光大亮。


    差不多是得起來洗漱、梳洗、用早膳,俞景行今天是要去衙署的。


    “怎麽醒了?”


    俞景行站起身,迴頭看看,發現宋嘉月正在瞧著自己。


    宋嘉月躲在錦被下說:“忘了一件事。”


    聞言,俞景行在床沿重新坐下。


    他手指輕刮一下宋嘉月的鼻子,笑問:“忘記什麽事了?”


    宋嘉月說:“我的名字。”


    “我昨天忘記告訴你我的名字了。”她一雙眼睛望住俞景行,而後一字一句認認真真向他解釋,“我姓宋,叫作宋嘉月,‘暮春嘉月’的嘉月。”


    “我從很遠的地方來,和這裏特別的不一樣。在我的家鄉,小娘子們可以讀書、可以出門、可以去很多地方也可以做很多的事情……有沒有覺得很神奇?”


    當真要說起來是有太多可以說的。


    宋嘉月及時收住話題:“還有很多很多東西,我以後慢慢告訴你。”


    “好。”


    俞景行微笑,輕撫一撫宋嘉月的鬢發道,“我先去梳洗。”


    兩個人早膳吃得簡單。


    一人麵前一碗羊肉餡兒的酸湯水餃。


    用過早膳,馬車已經備下。


    宋嘉月幫俞景行整理他身上的一襲官袍,之後送他出門。


    俞景行和她現在彼此都心知肚明了。穿過庭院的時候,宋嘉月想,她其實不妨把自己知道的很多東西整理出來,寫在紙上……也許對俞景行會有一些用處。


    他不是狹隘的人。


    哪怕有一些是初次聽聞、從未知曉的東西,依然不會輕易嚇到他的。


    不過,這些東西要是不小心傳出去,恐怕會非常可怕。宋嘉月心想,大約得做一些特殊處理才行,得讓旁人輕易看不懂是什麽,這樣不用太顧慮會不會被泄露。


    她知道這是一個皇權社會,也曉得輕易推翻不了這種製度。


    所以考慮到現實情況,她並沒有那樣的想法。


    然而,她同樣知道很多很好的東西。


    那些東西如果得到好的運用,至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善普通人的生活。


    這必然是好事啊。


    隻是需要很多很多人的努力才有可能辦得到。


    在原著裏,劉策後來是成為了一代明君,名垂千古、流芳百世。


    倘若是這個人,確實有希望。


    ……


    宋嘉月中毒,俞景行和宋嘉月從府裏搬出去,朱嘉芸被指婚肅寧伯府七少爺,一件又一件事接連出現,攪得俞舒寧心裏實在不怎麽好受。


    尤其是自己大哥大嫂搬到府外去住。


    畢竟和去別院休養那一次不同,俞舒寧忽然感覺整座侯府有些空空蕩蕩。


    這些大部分都是家事,沒有辦法和外人傾訴。


    哪怕在寫給劉煜的信件裏,俞舒寧也隻能小小沮喪幾句。


    一封信出去,在朱嘉芸被皇後娘娘指婚之後,俞舒寧收到迴信。


    劉煜在信裏問她要不要一塊兒到南苑去打獵遊玩。


    據說自己大哥、大嫂、二哥都是要去的。


    俞舒寧很是意動,卻沒有立刻迴信答應劉煜說的這件事,而是跑去問宋嘉月。


    縱然俞景行和宋嘉月搬出來住,可畢竟和侯府鬧翻還差得很遠。俞舒寧說要過來找自己大嫂,朱氏不但爽快應允她出門的要求,而且看得出來很支持她去走動。


    俞舒寧歡歡喜喜出門。


    找到俞景行和宋嘉月住的宅院,她從馬車上下來後,不住好奇張望打量。


    從院門口起,俞舒寧便處處都想仔細打量一番。穿過庭院和迴廊的時候,她更是連連駐足不願往前走,一會兒看一看花,一會兒看一看樹……


    俞舒寧在長廊流連期間,宋嘉月已經尋過來了。


    甫一見到宋嘉月,她便笑嘻嘻快步上前打招唿:“大嫂!”


    “我是等得你半天不見你人影,在這兒做什麽呢?”宋嘉月拉著俞舒寧的手,抿唇而笑,“我怎麽不曉得這裏有什麽好東西,竟叫你舍不得邁步。”


    “多好看呀!”


    俞舒寧眉眼彎彎,“這地方蠻不錯,你們是怎麽找到這麽個好地方的?”


    明明這裏離人來人往、嘈雜吵鬧的長街非常近,然而這宅院裏格外的安靜,還有滿庭院正生長得蓬蓬勃勃的花草。和外麵根本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宣平侯府自然比這兒要更大更氣派。


    隻是,俞舒寧莫名覺得,這裏生活氣息特別濃鬱,也充滿了溫馨的感覺。


    “運氣好才找見的。”宋嘉月笑,“你要看,迴頭慢慢看,這會兒天熱,瞧你現在滿頭汗,我們先進去吧。我讓廚房準備了冰碗,你吃一些也好消消暑。”


    最近天氣變得炎熱,冰碗順勢變得大受歡迎。


    宋嘉月記得俞舒寧愛吃這些。


    白瓷的碗底鋪上細碎的冰塊,上頭鋪煮熟後涼水浸泡過的白花藕、蓮子、芡實和新鮮菱角,再撒上幹果仁、切成小塊的新鮮水果,最後澆兩勺井水湃過的糖水。


    自是清甜爽口,消暑佳品。


    這樣的好東西想在炎炎夏日不受歡迎都很難。


    俞舒寧高興頷首。


    她挽住宋嘉月的胳膊,兩個人進去內院。


    丫鬟將廚房準備好的冰碗送過來。


    宋嘉月和俞舒寧坐在涼風拂麵的迴廊下,享用起小點來。


    美滋滋吃完最後一口甜瓜,俞舒寧終於記起自己今天來找宋嘉月的目的。她將手中的瓷碗遞給丫鬟,一麵接過帕子擦手一麵說:“大嫂,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宋嘉月眼簾輕抬:“舒寧,你說。”


    俞舒寧問:“你和大哥有沒有收到請帖……就是邀請你們去南苑遊玩?”


    南苑乃是皇家園林,占地頗廣。據說草木繁茂、水豐草茂、風景秀美,且聚集著許多飛禽走獸,內又設莊園、行宮、獵場,是皇室子弟尋常獵玩的好去處。


    宋嘉月對南苑這個地方有所耳聞。


    不過,俞舒寧提到的請帖,他們至少現在是沒有收到的。


    “你大哥倒沒有同我提起過這個事情。”


    宋嘉月如實迴答,又問俞舒寧說,“是不是侯府那邊收到請帖了?”


    “不是……”俞舒寧否認。


    她頓一頓,忍下提起劉煜的衝動,衝宋嘉月笑,“我就是問一問,沒事兒。”


    宋嘉月卻很快想到可能是六皇子對俞舒寧說過些什麽。略微思索幾息時間,她重新對俞舒寧開口:“若當真收到這樣的請帖,我派人去知會你一聲。”


    “好呀好呀。”


    俞舒寧滿口答應下來,轉而關心起宋嘉月的身體以及他們在這裏住得如何。


    後來,宋嘉月留下俞舒寧在這兒用午膳。俞舒寧蠢蠢欲動,最後答應了,兩個人一起吃過飯,出來大半天的俞舒寧才依依不舍乘馬車迴宣平侯府。


    俞景行從衙署迴來時,宋嘉月仍在書房。她正坐在書案後埋頭寫字,耳邊聽得房門被打開的聲音,寫完一句話,抬頭隻見一襲錦袍的俞景行邁步朝自己走過來。


    “我還差一點兒才好。”


    宋嘉月繼續低頭寫自己的字,“舒寧今天上午來過。”


    “她問我說,我們有沒有收到被邀請去南苑遊玩的請帖……我迴答說沒有,又問她是不是侯府收到這樣的請帖了,她也說沒有。你曉不曉得這是怎麽了?”


    “今天剛剛聽說。”


    俞景行緩步走到書案前,低頭目光溫柔看著宋嘉月,“是有這麽件事。”


    “大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六皇子,準備邀請朝中一眾年輕官員及其親眷到南苑去遊玩。如無意外,請帖過不了幾天會送到的,舒寧大約是在說這個。”


    “那等收到請帖再說吧。”


    宋嘉月看一眼俞景行,想一想,擱下筆,複將一遝宣紙遞給他。


    “這是什麽?”


    俞景行伸手接過來,視線掃過上麵的字,問宋嘉月,“這是給我看的?”


    “對。”


    宋嘉月狡黠一笑,“如果你能看懂,給你獎勵。”


    “看來沒有打算叫我看明白。”


    俞景行嘴上雖然這麽說,但卻很誠實的正正經經研究起來。


    在此期間,宋嘉月又寫好一部分的內容。當她再次擱下筆,眼見俞景行已經開始從書架上翻找書籍,她連忙笑著阻止他的行為:“哎……這也不必。”


    “當真看不出來是什麽對不對?”


    宋嘉月臉上浮現幾分得意,“連你也看不懂,別人肯定更不可能看懂了。”


    “我瞧著是得破解以後才曉得是什麽內容。”俞景行將那遝紙張擱下,轉而拿起餘下那些一一看一遍,發現上麵都是類似這樣的,乍一眼確實不明白在說什麽。


    “這些到底是什麽?”


    麵對俞景行的第二次提問,宋嘉月終於誠實道:“想要給你看的東西。”


    “想說給你聽,又覺得寫下來、整理出來會好一些。但是寫下來,還得防備叫人偷走或者不小心瞧見了……索性用這樣的法子,至少稍微安全幾分。”


    “可見是不得了的東西。”


    俞景行笑,“來,先教一教我怎麽看明白要緊。”


    宋嘉月微笑站起身道:“好。”


    她走到俞景行身邊,就著他手裏那遝宣紙,一點一點和他解釋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恍恍惚惚的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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