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燭光搖曳。


    宋嘉月被俞景行橫抱著,直接被送到床榻上。


    她躺在大紅喜被裏,青絲披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望向俞景行。周遭一陣一陣異香撲鼻,是丫鬟們之前給被褥熏過香,此時鼻尖氤氳著的滿是那樣的味道。


    會發生什麽、要發生什麽,宋嘉月心裏都是很有數的。


    她既不抗拒也不害怕。


    隻是這一刻,或許不怎麽合時宜的想起一些舊事。思緒轉動間,宋嘉月小臂主動勾住俞景行的脖頸,咬著唇笑:“我怎麽記得有的人曾經和我說……”


    說什麽?


    說這些事他們也不必著急,說他不會光顧著自己快活而不為她著想。


    俞景行自然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然而,因為她差點兒出事,他確實又有一些不想等下去了。


    “那是去年的事了。”俞景行俯下身親吻宋嘉月的唇,“你看,我說到做到,又等了一年,但現在不想再等……如果你沒有出事,我確實是可以多等一等的。”


    這個人可當真是曉得怎麽讓她心軟。


    宋嘉月迴吻俞景行,小聲控訴:“不帶這麽戳心窩子的,我沒事了呀。”


    “戳哪了?讓我瞧瞧……”


    俞景行同樣壓低聲音,又一次俯身吻住她的唇。


    卻直到被俞景行手指挑開她的衣襟,宋嘉月才反應過來,方才的那一句,並不是什麽正經話。然而她被吻得暈暈乎乎、思緒渙散,已經什麽都來不及。


    燭光明滅,天旋地轉。


    在無法抗拒的一陣一陣美妙中,宋嘉月逐漸筋疲力、迷糊睡去。


    許是太累,一覺睡得很沉。


    宋嘉月真正醒來時,外頭早已天光大亮。


    案頭上的兩對紅燭剩了一截,仍舊在熱烈的燃燒。喜被下兩個人坦誠相對,悄悄抬眼看一眼俞景行,宋嘉月咬著唇,臉頰微紅,又閉眼往他的懷裏蹭一蹭。


    昨晚種種,依然可以清晰迴想得起來。


    他們終於走到這一步。


    宋嘉月發現自己以前學過的那些沒有欺騙她。最開始是真的疼,後來才慢慢變得好一點……不過俞景行始終顧念她,沒有胡來,不至於讓她覺得難受。


    那樣的一種溫柔,似乎比什麽都更讓人安心。


    因為安心,所以不會害怕。


    明明他們到如今似乎順理成章、自然而然,然而此時此刻,宋嘉月心底生出幾分恍惚。不是第一次覺得自己幸運了,可每次感受到俞景行的好,她仍會這樣想。


    在她初初來到這個世界,甚至在她和俞景行初次見麵的時候,她怎麽可能會想象得到今天?人生際遇這樣奇妙,這樣無法預測,偏偏因此而引人期許。


    宋嘉月胡思亂想中,感覺到俞景行手掌輕撫自己的鬢發。她抬起頭,轉瞬之間對上俞景行含笑的一雙眼睛,不由得跟著眉眼彎彎:“睡得好嗎?”


    “夫人睡得好嗎?”


    俞景行一麵說一麵把人撈迴自己懷裏,複低聲問,“昨晚有沒有累到你?”


    微啞的聲音響在宋嘉月耳畔,她臉上轟然湧起一陣熱意。


    兩頰紅暈迅速蔓延至全身。


    “我還沒問你呢……”


    宋嘉月佯作鎮定,輕哼,“身體不好的人可不是我。”


    “夫人這是在關心我嗎?”


    俞景行言語中流露出點點的笑意,隨即收緊手臂,扣住她的腰肢。


    “喂——”


    覺察到他的意圖,宋嘉月想掙紮,可惜這一次,又太遲了。


    ……


    後來再醒來,已經臨近晌午。


    這一次,宋嘉月身畔無人,俞景行似乎已經起身了。


    床榻旁的小幾上,整齊擺放著她要穿的衣服。


    宋嘉月懶懶躺得半晌,之後自己起身將衣裳穿好,才招唿秋月進來。


    “少爺在書房。”


    秋月一麵幫宋嘉月梳頭一麵壓低聲音道,“似乎是大殿下身邊的近侍來了。”


    大皇子劉昭身邊的人?


    宋嘉月蹙眉,隻並不贅言,想著晚一點問一問俞景行怎麽迴事。


    起來便已是午膳時間。


    秋月請示宋嘉月中午想吃什麽,她惡趣味點了幾樣要幫俞景行補一補的。


    宋嘉月醒來以後,讓秋月帶著丫鬟收拾昨天沒收拾的東西。


    她自己犯懶,倚在廊下的美人榻上發呆。


    “睡得好嗎?”


    聽見俞景行的聲音,宋嘉月醒過神,仰頭看一看他,隨即衝他伸出手臂。


    俞景行會意,將她從美人榻上抱了起來。宋嘉月往他身上靠一靠,又自己主動落到地上,穩穩站好,小聲說:“我說睡得不好,你要賠嗎?”


    “賠。”


    俞景行低頭和她咬耳朵,“你想怎麽賠都可以。”


    宋嘉月:“……”


    “是誰過來了?”她決定岔開話題。


    俞景行坦然道:“是大殿下身邊的胡公公。”


    宋嘉月問:“有什麽事情嗎?”


    “大殿下得知我們從侯府搬出來,特地吩咐胡公公前來慰問。”


    俞景行笑,“順便邀請我去赴宴。”


    “宴席在明晚,我準備參加。”


    以為他會拒絕的宋嘉月不由得愣一愣:“赴大殿下的宴?”


    “沒事的。”


    俞景行在她嘴唇上啄一口,“要和以前一樣,對你的夫君有信心,嗯?”


    “你好好說話。”


    宋嘉月嘟囔一句,恰巧小丫鬟說午膳準備妥當,兩個人又同去用飯。


    ……


    俞景行說準備去赴宴,宋嘉月心有憂慮,但沒有阻攔到底。隔天,早上送俞景行出門去衙署後,曉得他很晚才能迴,她有心理準備,倒是不著急。


    因為這兒離悅來酒樓很近,且定好的點心鋪子開張的日子也離得很近了,宋嘉月便過去看一看情況。鋪子裏正在做一些最後的整理工作,不少人正在忙碌。


    宋嘉月卻被兩個麵黃肌瘦的小姑娘吸引目光。


    夏露是陪她一起過來的,宋嘉月便問:“這兩個小姑娘怎麽迴事?”


    未等夏露迴答,注意到夏露存在的小姑娘已經上前笑吟吟和夏露打招唿。


    她們齊齊喊夏露一聲姐姐。


    夏露反而向她們介紹宋嘉月說:“這是我之前和你們提過的,我家小姐,你們以後見到她也要認得。如果不是她,我沒有今天,你們也不會有今天。”


    “小姐好!”


    小姑娘認真的點一點頭,又脆生生喊一句。


    “這到底是怎麽了?”


    宋嘉月一頭霧水,兩個小姑娘走開了,她又追問夏露。


    “小姐,我……我收留了她們。”夏露靦腆道,“她們都是被遺棄的孩子,我瞧著覺得可憐,所以把她們都帶迴來,免得露宿街頭,隻能乞討要飯。”


    “雖然我沒辦法讓她們過上很好的生活,但是可以讓她們吃得飽飯、有衣服穿,不過也不是白給的。因為她們已經十四五歲了,所以也讓她們幫忙幹一點活。”


    “其實都是特別勤快的孩子。”


    “每次有什麽事情交待她們去做,都格外賣力又做得格外好。”


    “小姐對我好,我才能有今天。我看到她們,就會想起自己的小時候,而且我現在也有一點兒能力了,還是能幫到她們的……以後還可以想辦法教她們手藝。”


    宋嘉月實在想不到有這樣的內情。


    她更想不到,這些其實和她也是存在少許關係的。


    驚訝片刻,宋嘉月微笑看著夏露說:“這些都是你做的善事,和我沒關係,我什麽力都沒有出,不能白白占了這份功勞。不過往後若有困難,可以找我。”


    “就是小姐的功勞啊。”


    夏露笑眯眯,“沒有小姐,哪有我的今天?哪有她們的今天?”


    迴到宅院,宋嘉月一直在思索著夏露收養孤女這件事。她向來知道自己能力十分有限,或許做不了太多,但或許該向夏露學習,哪怕隻能做一點,總比不做好。


    幫一個人說不定就是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這談不上是小事。


    夏露收養的那樣的孩童大概不在少數,光讓他們吃得飽穿得暖肯定不夠。正如那句想辦法教他們手藝……總之,最重要的是要讓他們擁有養活自己的能力。


    但到底要怎麽做才好呢?


    宋嘉月暗暗思忖,想到最後,她決定找時間和俞景行商量商量。


    ……


    俞景行在大皇子劉昭的宴席上見到了董齊光。


    他們平日沒有來往,甚少見麵。


    董齊光臉頰凹陷,眼下一片青黑,眉眼之間的陰鬱之色越濃。


    在看到俞景行的瞬間,幾分意外之餘,他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席間,曉得肅寧伯府和宣平侯府有齟齬的大皇子,主動遊說,試圖讓董齊光和俞景行握手言和。俞景行對此表現得不冷不熱,而董齊光則放下身段,主動罰酒。


    酒過三巡,正值酒酣耳熱之際,滿麵紅光的大皇子衝俞景行舉杯笑道:“我曾聽聞俞大人有個表妹,生得花容月貌,正好平澤也未娶妻……”


    平澤是董齊光的字。


    俞景行輕抬眼簾,朝董齊光看過去,微笑:“我家表妹確實尚未定親。”


    “甚好甚好。”


    大皇子劉昭聽言撫掌而笑,仿佛對什麽事情極為滿意。


    三日後,一道旨意突然被送到宣平侯府——


    皇後娘娘為朱嘉芸和董齊光指婚了。


    作者有話要說:腹黑小俞,實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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