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寺地處鄴京東郊白雲山。


    百年曆史,由來香火鼎盛、香客繁多。


    朱嘉芸和朱氏說,她母親昨晚同她托夢,夢中說想念她,擔心她受苦受累。因而她想去一趟白雲寺上幾炷香,點一盞長明燈,好叫母親九泉之下安息。


    侄女孝誠,朱氏怎會阻攔?


    她允朱嘉芸出門,替朱嘉芸安排馬車,交待底下的人小心伺候。


    去往白雲山的一路上,朱嘉芸心情都很不錯。


    今天要見大人物,她精心打扮,丫鬟婆子們也愛捧她,將她誇了又誇。


    順順利利抵達白雲寺。


    臨到下馬車,朱嘉芸反複確認過自己的妝容衣飾,才算安心。


    寺廟門口遊人如織,來往行人絡繹不絕。


    朱嘉芸甫一從馬車上下來,注意到不少人視線落在她身上,頓時輕抬一抬下巴。


    丫鬟婆子擁著朱嘉芸進了廟裏。


    她們先是過去上香,後來也找到寺廟僧人,捐香油錢、點長明燈。


    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以後,朱嘉芸借口倦怠到後院廂房休息。小丫鬟們耳聞白雲寺求簽靈驗,蠢蠢欲動,朱嘉芸便故意放她們去,留下兩個婆子守在外麵。


    昨天肯定是大皇子讓她來白雲寺的。


    雖然紙條上沒有寫他們要怎麽見麵,但她自然的認為對方會主動找她。


    可來到白雲寺以後,朱嘉芸一直在留心大皇子的蹤跡,卻無收獲。


    甚至也沒有人像昨天那樣特地暗中和她遞消息。


    眼看馬上要到正午時分,朱嘉芸有些急。


    又想有什麽事,這些丫鬟婆子若知道,迴去難免和朱氏說嘴……


    這對她可不利。


    所以暫且是要盡量避開這些下人才好。


    心慌氣悶、坐立難安,朱嘉芸見廂房的窗戶緊閉,懶得喊人,自顧自去開窗。窗戶打開,能看到一株三人合抱的大榕樹,她一眼瞥過去,發現樹下立著一個人。


    一個錦衣華服的男人。


    定睛細看,辨認清楚對方的容貌,朱嘉芸又是心下一喜。


    大皇子劉昭站在大榕樹下衝她微笑。


    見到想見的人,朱嘉芸真正放心,昨天果然是他,這一切果然不是假的。


    剛打開的窗戶被重新關上。


    朱嘉芸背抵著窗戶,笑了一會兒,才收斂表情。


    守在廂房外的兩個婆子正在你一嘴我一嘴閑聊,忽然聽到開門的聲音,齊齊扭頭去看。其中一人笑嗬嗬問:“表小姐,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吩咐?”


    “我有些頭暈,想迴府找大夫看一看。”


    朱嘉芸說,“你們趕緊去前麵把茉莉她們兩個找迴來。”


    “這……我們都走了,留表小姐一個人在這裏,到底不妥。”那先開口的婆子猶豫道,“若不然我去找人,讓她在這裏守著表小姐,免得有什麽事找不到人。”


    “我就在這裏,能有什麽事?”


    朱嘉芸當然不能認同,“你們快些去把人找迴來才是正經。”


    話音落下,朱嘉芸手指摁一摁額頭,緊緊皺眉,似乎當真頭暈得厲害。


    兩個婆子對視一眼,猶不敢擅自答應下來。


    “你們快去快迴,我左右就在這廂房歇著,能出什麽事呢?”朱嘉芸說,“這裏又不是什麽人都能進來的地方……實在不舒服,我想快點兒迴去。”


    她們怕走開後朱嘉芸出事,同樣怕耽誤看大夫鬧出事來。


    因而,不多時,兩個婆子匆匆走開,去找那兩個去了寺廟裏抽簽的丫鬟。


    朱嘉芸見她們走遠,不覺又笑。


    她低頭理一理自己的裙擺,趁無人繞到廂房後麵去見大皇子劉昭。


    ……


    和大皇子劉昭的這一次會麵,朱嘉芸十分滿意。


    她迴到廂房時,婆子丫鬟們尚未迴來,麵上愈是鎮靜無比。


    待兩個婆子把丫鬟們找迴來以後,事情妥當的朱嘉芸如自己之前所說,不在白雲寺多留,直接準備迴府。隻是準備離開後院的時候,她偶遇一個熟人。


    也不是迎麵碰上了。


    是一個婆子先一步發現那個人的。


    重迴鄴京之後,朱嘉芸今天是第一次見到葉明珠。


    記憶中那個被稱為鄴京第一美人的表妹,一如往昔般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哪怕朱嘉芸不喜歡葉明珠,也不得不承認葉明珠生得貌美。


    可惜那張臉不屬於她,否則任憑什麽樣的男人不都得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朱嘉芸沒有去和葉明珠打招唿。


    她如今的身份,總歸是同葉家沒什麽牽扯,何況她討厭這個人。


    然而,當看到劉昭走向葉明珠時,朱嘉芸沒控製住表情,臉瞬間沉了下來。


    她站在那盯著葉明珠和劉昭的方向看了好一會兒。


    “小姐,怎麽了?”丫鬟茉莉小心問道。


    朱嘉芸迴過神,臉色稍緩,深吸一口氣:“無事,走吧。”


    她不能過去,也沒有必要。畢竟劉昭是大皇子,將來又極有可能是……這個人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身邊的女人永遠不可能少了,她無須在意這種事。


    朱嘉芸迴想片刻之前,劉昭同她說話的模樣,腰板重新挺直了。


    隻要葉明珠不壞她的好事,都不要緊。


    轉身要走,不妨差點撞上個人。


    滿心厭惡退開兩步,朱嘉芸微惱,抬眼看向那人,卻一愣。


    今天什麽日子,竟叫她接二連三碰見些“故人”?


    看著董齊光的這張臉,朱嘉芸隻想冷笑。


    目光一掃,瞧見董齊光跛著腳,縱然不曉得他遇到什麽事,照樣幸災樂禍。


    要不是她現在還動不了他,將他千刀萬剮她也做得來!


    懶理董齊光的道歉。


    朱嘉芸冷哼一聲,徑自越過他,揚長而去。


    董齊光卻不由得多看了朱嘉芸許多眼,眉眼間的陰鬱之色愈發濃重。


    他低頭,視線掠過自己的那條腿。


    董齊光迴頭看一看朱嘉芸漸漸遠去的背影。


    曉得自己定是被這陌生女人嫌棄輕視,一時咬牙切齒,心生怨懟。


    ……


    俞景行一早收到他留在侯府的人暗中遞來的消息。


    看到白雲寺發生的種種,他微哂,沉吟中將信紙扔進火盆燒了。


    書房外,麥冬的聲音響起來。


    “大少爺,少夫人說早飯備下了,請您過去。”


    “知道了。”


    答應一聲,看著信紙被燒幹淨,俞景行緩步從書房出來。


    他們今天早飯吃三丁包子、翡翠燒麥、酸湯餃子、排骨花生粥。


    俞景行胃口尚可,每樣都吃了一些。


    用過早飯,從膳廳出來,俞景行腳下步子頓住。他垂眼看一看擺在膳廳外的木質輪椅,又看一看跟在他身後出來的宋嘉月:“這是要做什麽?”


    “你坐上來啊。”


    宋嘉月拍一拍那木輪椅,“我推你去出去轉一轉。”


    “這個地方山清水秀、景色宜人,怎麽好整天悶在這別院裏?這樣對你身體康複沒有好處,張神醫不是之前也說過的嗎?你要是怕累,我推著你走就不累了。”


    俞景行輕輕挑了下眉。


    他倒向來曉得,有些人家若養了小狗,確實每天都要帶出去遛一遛。


    俞景行說:“不用這個也可以。”


    “你不想用它?”宋嘉月皺皺眉,“但你不坐這個,我又怕你累出毛病。”


    才休養了幾天而已。


    宋嘉月認為俞景行身體還很虛弱,也拿不準他能在外麵待多久。


    “要是你不喜歡……”


    宋嘉月道,“那今天就不去了吧,等你多休息幾天,身體再好一點。”


    她吩咐小廝將木輪椅收起來。


    想一想,宋嘉月對麥冬說:“至多一個時辰我們就迴來了,你照顧好大少爺。”


    麥冬垂首恭敬道:“是。”


    俞景行:“……”


    一刻鍾以後,宋嘉月和坐著木輪椅的俞景行出門散步。


    她不知道俞景行怎麽又肯了,但反正外麵空氣好,出來逛一逛也不壞。


    從別院出來有一條山道。


    沿著山道往上走,山下風景一攬眼底,又少人,適合他們這樣身後一串尾巴的。


    宋嘉月小時候在農村待過兩年。


    然而記憶裏的鄉村,和此時眼前的鄉村不盡相同。


    她不能和俞景行聊自己小時候那些事,便專門撿些不容易說漏嘴的,花花草草、山珍野味。左右她之前看過不少這個世界的書,聊這些不會有什麽。


    正是秋高氣爽的時節,山道兩旁,半枯半綠的野草叢間,野菊花卻一叢叢蓬蓬勃勃生長著。或是粉紫或是嫩黃的花朵,密密匝匝,風中也浸染著清冽花香。


    宋嘉月想摘些野菊花迴去妝點房間。


    迴去的時候,她便特地停了下來,和秋月兩個人“辣手摧花”。


    轉眼她們手裏都多出一捧花。


    宋嘉月見好就收,正準備招唿秋月,灌木叢後卻有一陣奇怪的動靜。


    知道這山林裏不是不可能有毒蛇猛獸之類的出沒,宋嘉月瞬間頭皮發麻,想拉上秋月趕緊走。灌木叢後猛然冒出來個人,並且那個人手裏揪著一隻野山雞。


    “好家夥,叫我一陣好逮。”身穿藍色道袍、頭戴五嶽冠、頭發花白的老人笑嗬嗬說過一句,方才後知後覺注意到周圍有其他的人在。


    四目相對的刹那,他微愣,繼而連忙將那野山雞往自己身後藏。


    宋嘉月:“……”


    作者有話要說:俞景行:我絕不允許被丟下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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