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擔驚受怕, 等到迴到暖烘烘的聽月軒後,楚俏才真正鬆了口氣。


    綢杏將白日裏典當首飾後換的銀子交給了楚俏。


    楚俏借著燭光數了數,足足有七百多兩銀子,她捏著銀子, 心底沉甸甸的,眼眶微熱。


    二姐在她身上竟然花了這麽多錢。


    她小心地將銀子裝進匣子裏, 打算過些日子換成糧食後都給楚明淑留著。


    “姑娘, 該洗漱了。”綢杏端著桃木心桶進來, 從木桶裏正嫋嫋升起白霧, 綢杏將木桶輕輕擱在地上。


    楚俏脫了靴子將白生生的腳伸了進去, 溫熱包裹著冷得有些僵硬的玉足, 一身的寒氣都消散而盡。


    該休息的時候楚俏又拉了拉綢杏的手,要她陪著一起睡。


    她楚楚可憐地看著綢杏, 將隨身帶著的小荷包打開, 表示綢杏要是答應她的話,她願意分一半零嘴出去。


    要是平常的日子,綢杏哪裏會不答應, 這些天她來了月事, 就怕弄髒了床榻,半夜間她又總會起來, 到時候定會影響姑娘休息,便說也什麽也不答應。


    “全部都給你。”楚俏掏出荷包遞給綢杏,做著最後的掙紮。


    “姑娘,這次是真的不方便, 您別怕,奴婢這次多點幾根蠟燭將屋子裏照得亮些就是了。”


    綢杏被她逗樂,眉眼都帶著笑意,她將楚俏按在床榻上,仔細給她掖好被褥,確保沒有一處漏氣才放心地出去。


    “您有什麽事,喊一聲就是了,奴婢就在耳房裏。”


    見她走得堅決,頭也不迴,楚俏隻得泄氣。


    之前的事,不用想也知道八姐又殺人了,從巷子裏那股濃烈的血腥味就可以知道,人數肯定還不少。


    雖然楚俏也不是第一次見死人了,甚至還親自動手埋過屍,但楚俏心底還是稍微有那麽些害怕的。


    但眼下楚俏心裏毛毛的卻不是因為這個,珠簾外的蠟燭火苗不斷地飄動著,珠簾的陰影也一晃一晃的。


    楚俏迷迷糊糊地看著蠟燭頭上橙黃色的火苗,總覺得有種詭異的熟悉感。


    她心底無端地覺得那火苗快滅了。


    念頭剛剛生起,唿地一下,廂房遁入黑暗。


    盯著蠟燭的楚俏,“......”


    睡意頓失。


    楚俏瞪大了杏眼看著簾幕外緩緩靠近的人,僵著身子不敢動彈。


    一雙素白的手撩開珠簾,透過雕花窗欞的月光打在華笙的下顎,他微微垂頭,淺藍色的眸子晶瑩剔透。


    “阿俏今天能唱曲嗎?”華笙伸出纖長的手指撫摸著楚俏的臉。


    …………


    “姑娘,該用早膳了。”綢杏撩開珠簾,扶著楚俏起來穿衣裳。


    張開雙臂任由綢杏擺弄的楚俏呆愣愣地看著桌上的蠟燭,心底壓著一股子莫名的懼怕和委屈。


    “姑娘怎麽了?”綢杏見她臉色不對勁,蹙著眉擔心地問道。


    “沒事。”楚俏一開口,那慣有的吳儂軟語變得沙啞。


    她微微一愣,此刻心跳得還很快。


    “姑娘的聲音怎地啞了?”綢杏連忙去沏了杯熱茶端給楚俏潤潤嗓子。


    楚俏接過杯子抿幾口,微蹙起眉頭,她也想不起是怎麽迴事了,“大抵是昨晚做了噩夢,聲音喊啞了。”


    “姑娘這段時間怎的老是夢魘,要不尋個時間讓二小姐帶你去聖水寺求張平安符?”綢杏提議道。


    楚俏點了點頭,昨晚兒是夢見午夜兇鈴了,腦袋裏模模糊糊的,其餘的都不記得了,就記著一道黑影了。


    就是不知道去寺廟裏拜拜佛有沒有用。


    ......


    何氏這兩日心情極好,一是承恩伯最近對她很是體貼,時不時陪她打打牌,晚上也是歇在她的屋子,二是四皇子府裏傳來的消息。


    她的大姐兒懷孕了。


    “這人一心情好啊,連喝藥都覺得放了蜜糖一樣甜絲絲的,你說這奇怪不奇怪。”何氏端著瓷碗抿了一口藥,笑著道。


    “夫人,這藥裏沒放蜜糖,但放了甘草,所以是甜的,這不奇怪。”春曉搖了搖頭,一眼一板地道。


    “噗……咳咳咳……”何氏被藥嗆住,她又不是不知道這藥裏放了甘草,隻想得個應和而已,這死腦筋的丫頭卻這般一本正經地反駁她。


    連假裝應和都不會。


    何氏氣得心口子疼,當初瞅著她模樣好看,又是個老實本分的,不會做出勾引伯爺的事來,這才將人擱在身邊洗洗眼睛。


    倒沒想到這眼睛是舒服了,就是心裏堵得不行。


    這叫什麽,這叫恃美行兇。


    長得好看的人雖然多,但長得好看又老實本分的丫頭就少得可憐了。


    自個兒挑出來的人,成天矗在麵前堵自個兒。


    何氏將藥碗放在桌上,瞪了春曉一眼,起身拍了拍衣裳。


    罷了,今個兒心情好,不同她計較,也算替大姐兒肚子裏的孩子攢攢福分。


    “去鬆鶴院。”


    這消息得讓老夫人樂一樂,還有宮宴的事。


    她到的時候老夫人正歇在塌上,陳嬤嬤給她捏著腿。


    “素心,我就再吃最後一塊。”老夫人瞅著陳嬤嬤腰間掛著的那隻粉色小荷包。


    “不成,姑娘走的那天,您可是當著奴婢都是麵一口氣吃了好幾塊。”陳嬤嬤冷著一張臉,不為所動,手裏的動作卻沒停下。


    老夫人眼見纏了這麽久卻一點甜頭都沒嚐到,不由得大怒,“大膽,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再說我孫女給我的荷包憑什麽掛你身上。”


    “您說的有道理,想要荷包也行。”陳嬤嬤停了手上的動作,將腰間的荷包取下來。


    老夫人心裏一喜。


    卻見陳嬤嬤打開荷包將裏麵的蜜餞都倒在自己的手帕裏包住,然後將空蕩蕩的荷包遞給她,“喏,給您。”


    老夫人,“……”


    陳嬤嬤見老夫人耷拉著嘴角吃癟的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人老了老了,倒是越發像個小孩子了。


    她將桌子上晾著的茶端給老夫人,“您啊,還是老老實實喝茶吧,養養身子,長命百歲。”


    老夫人雖然接過了杯子,卻癟了癟嘴,“難喝。”


    清歡從門外進來,朝著老夫人行禮,“老夫人,大夫人過來了。”


    老夫人收起了之前的表情,麵上嚴肅起來。


    陳嬤嬤瞅見了,暗自搖了搖頭。


    大夫人進了屋,見陳嬤嬤正在給老夫人捏腿,走進了老夫人一些,關心地問道,“娘的腿可還疼得厲害?不如讓老爺再去個太醫來瞧瞧?”


    老夫人見她關心自己,麵上的神色軟和幾分,搖了搖頭,“不用,已經好多了,你今日過來可是有什麽事兒?”


    “娘,大姐兒有孕了。”何氏心底高興,用手帕遮著唇笑起來。


    “這是好事。”老夫人的眉目肅氣消散了幾分,麵上也帶了一抹喜氣。


    這大姐兒嫁過去兩年了,肚皮裏都沒個動靜,畢竟是天家的媳婦,若是懷不了孕,那就是罪過了。


    好在如今總算是懷上了,她在四皇子後院也能占得住腳跟些。


    “媳婦打算過兩日帶著府裏的姑娘去躺聖水寺祈福,咱們今歲該給菩薩供的香油錢媳婦也打算一並帶去,年後也就不用再特意過去了。”


    老夫人點點頭,“這些事,你安排就行了。”


    “媳婦有件事有些琢磨不透。”大夫人忽地皺起眉頭。


    “什麽事?”老夫人抬眼看她。


    “昨兒個聽老爺說,陛下在朝堂上提過讓各府的人將府裏的庶子女也都帶進宮宴的事,往常都沒這麽個要求……”


    “你說什麽?”老夫人的手微微顫了一下,茶杯裏的水溢在手背上,她抬眼看著何氏,神色些吃驚。


    “聽說是陛下親口要求的,那架勢倒是像要給誰指婚....但皇子們早就成年……”大夫人說著自個兒陷入了沉思,忽地一拍手,想了起來,“對了……還有昭月山莊的那位。”


    目前暫未娶妻的也就隻有昭月山莊那位七殿下了。


    可那位是出了名的藥罐子,據說活不過弱冠。


    何氏皺了皺眉頭,所以這迴讓人將庶女帶去,是為了替那位病殿下守活寡麽?


    作者有話要說: 月黑風高夜,私闖閨房時。


    花生悄悄咪咪翻牆:“阿俏,今天可以唱曲麽?”


    楚俏qaq。


    然後…楚俏在廂房裏唱了一夜的豔曲,直到聲音沙啞。


    第二天,楚俏懵:昨晚我做了個夢。


    帶帶帶太監:花生真的是仗著自己單純如白紙然後搞黃色???qaq 我感jio白花生要變成黑花生遼。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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