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時候,駕駛著飛機迫降都像在鬼門關前走一遭,勝過了如履薄冰如臨深淵。飛機的速度太快,稍有閃失,就會遭遇滅頂之災。那麽大的鐵玩意一旦螺旋槳停止轉動,那就是一個鐵疙瘩自由落體,重力加速度,上麵的人誰也活不了。


    林飛已經聽不到李怡寧的聲音,卻聽得到她唿哧唿哧的喘息聲,李怡寧也很緊張。如果隻是林飛自己,他並不害怕,可是李怡寧是女人,女人的天性膽小,遇上這種情況讓林飛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在蘇聯學過駕駛直升機,但沒有學過迫降,那時的條件還很簡陋,戰後飛機迫降是誰也不希望遇上的事,沒事訓練這個,那要有極強的心理抗壓能力。心理素質好的飛行員能做試飛員,試飛員就是常常玩這種玩命的遊戲。而試飛員損失率極高,是高風險的行當。


    林飛得知了李怡寧的險情後,真為她捏著一把汗,對著話筒,不住地鼓勵她:“你勇敢滴迫降吧,我相信你能做到的,戰士們都相信你,他們的性命就掌握在你的手裏呢,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誌願軍的。”


    沒想到李怡寧的一句話幾乎讓林飛淚流滿麵。“隊長,你放心,我是你的特戰隊員,早已經曆過無數的生死,那麽多艱難險阻我都能活過來,我相信這次我也能,我一定行。”


    沒有了李怡寧的聲音了,林飛繼續帶著直升機編隊撲向最近的美軍機場——興榆裏機場。那是美軍距離上甘嶺最近,卻又是很偏僻的一個野戰機場。藏在大山之中,背臨大海,隻有一道深深的裂縫是機場的出口。美軍為了保衛機場,派駐了美軍一個連和韓國軍隊的一個團。


    雖然這是早已設想的方案,但林飛他們飛到機場外圍時,還是聽到遠處傳來的密集的槍炮聲,地麵上炮聲隆隆,硝煙彌漫。尤其是駐守機場外圍陣地上更是槍林彈雨,屍橫遍地。守軍將槍管都打紅了,暴風驟雨般的子彈不斷地向著衝向他們陣地的人民軍遊擊隊掃射著。


    讓林飛激動的是衝向美軍機場境界陣地的人民軍遊擊隊竟然像螞蟻一般密密麻麻的,真是難以想象這麽多人馬是怎麽在敵後潛伏下來的?居然避過了美軍空中偵察機的搜索。按理說美軍對於機場的警戒更加謹慎,為什麽事前沒有察覺呢?


    讓林飛驚喜的是,這些人民軍遊擊隊中看來有正規軍帶領,排布的十分的散開,卻又相互配合,形成交叉火力,互相支援。他們中間不是飛出一道火光,那是火箭彈或是無後坐力炮炮彈發射。沒想到上甘嶺戰役時,人民軍遊擊隊的火力也有這麽強大了。


    其實這次配合他們行動的是他的老熟人,時隔多日,人家也脫胎換骨了。隻是林飛還不知道這是何方神聖。看著人民軍英勇無畏的戰鬥,林飛覺得興奮無比,機艙內也傳來了戰士們震耳欲聾的歡唿聲。


    美軍毗鄰機場,隨時可以受到空中的火力支援,為何美軍的戰鬥機和轟炸機遲遲沒有出動呢?就像看著一鍋美味佳肴,卻由於筷子,到不了嘴裏,真是急死人了。


    原來這裏的戰鬥剛剛打響,美軍的飛行員還剛剛從暖和的被窩裏爬出來,正在洗臉刷牙,忙著解決個人的生理問題。人民軍遊擊隊忽然從暗處撲上來,幹掉了守衛在外圍的哨兵,卻被美軍崗樓上的哨兵發現了,機槍聲震驚了美軍飛行員。


    這是很罕見的事情,人民軍竟然在白天偷襲這裏,這不是將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麽?真當美軍的那些飛機是擺設,飛行員是泥塑玩偶嗎?可是這種出其不意,卻讓美軍陣腳大亂。


    那些正在刮胡子的美軍飛行員因為猝起不意,手一抖,在自己的臉上留下了道道的血痕,全然不知道疼痛;那些正在喝湯的美軍飛行員因為驚慌失措,竟然將滾燙的雞湯倒進了自己的衣領,燙的胸前腫起來撩薑大泡;那些正在上廁所的提著褲子就從茅廁裏跑出來,可是外麵的人還沒有解決,急著進去,雙方堵得嚴嚴實實,發生肢體碰撞。


    美國人是講文明的,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在野外方便的,可是這時他們顧不得許多了,好些飛行員當著韓國女護士的麵,就對著牆壁噴灑著生理鹽水。羞得那些嬌柔的韓國女護士大叫著:“流氓啊——快來人哪——”唯有那些美國女兵興致勃勃,哈哈大笑,還不時地評頭論足。


    最急的是那些機械師,是那些地勤人員,飛機沒有加油是不能上天的,有些飛機經過了一天的激戰,零部件還沒有更換完畢,這種時候上天是自尋死路。他們滿頭大汗地搶著加油、更換零部件,那些飛行員在一旁急的直跺腳,卻幹著急幫不上忙。


    聽著外麵的槍炮聲像暴雨一般,有些飛行員都緊張的將手槍抓在手裏了。基地指揮官對著那些忙的暈頭轉向的地勤人員大叫著:“你們這些狗雜種,是不是想著等北韓人前來接受我們的裝備啊?我告訴你們,五分鍾內解決不了問題,你們也不用忙乎了,都給我扛上步槍,上陣地阻擊遊擊隊吧。


    他為什麽這麽強逼著加快進度,外麵的求援電話都快把他的耳膜吵聾了。那些求援聲中夾雜著吵嚷聲叫罵聲,大罵他們見死不救,說不想再保護他們這些烏龜王八蛋了。想想也是的,我們在保護你們,你們卻在磨洋工,當我們的命不值錢哪。指揮官滿頭大汗,不住地道歉,就恨不得殺一儆百了。


    地勤工作哪有那麽簡單,哪有那麽神速,真有這種速度,日軍在中途島就不會遭到慘敗了。五分鍾?就是五十分鍾都未必能解決問題。這些地勤人員心裏著急,手裏更是手忙腳亂了,安裝的螺絲也是象征性地套上。


    飛行員都在一旁心急火燎地看著,他們是內行,頓時群情激憤,斷然拒絕這種草菅人命的作法。飛行是科學,你當是過家家啊,這不是拿人命當兒戲嗎?


    心急如焚的飛行員都是參加過二戰的老兵,經曆過無數的生死,性子粗野。他們圍著一個地勤人員就拳打腳踢,打的這家夥滿地翻滾,不住地求饒。單薄瘦小的地勤人員哪是這些牛高馬大的飛行員的下酒菜,頓時口吐鮮血,肋骨都斷了幾根。


    “混蛋,難道你們想要這些地勤人員個個上醫院療傷嗎?你們這是嚴重幹擾他們的工作,都該上軍事法庭!”若不是指揮官上前撥開了人群,那小子就一命嗚唿了。


    “你問問他們怎麽檢修飛機的,他媽的真是敷衍了事啊,這麽草率,這不是將我們往火坑裏推嗎?我們有權拒絕上這種飛機。”


    一個領頭的飛行員大罵著,隨手就從飛機上拽下一根剛剛安上的螺絲釘,恨恨地仍在指揮官的腳下。螺絲釘他都能輕易地拔出來,飛機上天還不是瞬間解體嗎?


    指揮官一聽,火冒三丈,這要是上天墜落了,不是憑空增添敵人的戰績嗎?估計上天就沒有生存的餘地了,能夠迫降成功的算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他臉上露出了殺氣,掏出手槍,不由分說,對著其中一個不知所措的地勤人員就是兩槍,“呯呯——”那個倒黴的家夥手捂著胸口,指著身旁的一個老兄說道:“是他安裝的,你為什麽要殺我?”然後口吐鮮血,睜著大眼睛死去了,真是死不瞑目啊。


    暈死了,指揮官都快要吐血了。這下惹出大禍了,尤其在美國這種重視人權的國家。小兵都能告倒巴頓這樣的四星上將,何況是他。他在那裏呆立著,那個被指出敷衍了事的家夥雙腿一軟,渾身顫抖,跪倒在地,高舉著雙手,向自己的長官投降。


    “我們集體要求上戰場,我們寧願死在敵人的槍口下,不願意死在長官的處罰下。飛機嘛,就留給飛行員自己去檢修吧,大家各隨己願。”其他的地勤人員擋在他的前麵,高聲要求著,這哪是要求,這是脅迫啊,集體罷工。飛行員也傻了,他們幹不了這種活。就像汽車司機修不了自己的汽車,不是這一行的,隔行如隔山。


    下麵飛行員的話讓指揮官大吃一驚,都快要發瘋了:“長官,我們也要求上前線,請給我們每人一杆槍吧。”讓飛行員用步兵武器上戰場,暴殄天物啊,這是巨大的浪費。飛行員在天上可以橫衝直撞,到地麵上單兵作戰能力遠遠比不上步兵,上去也是送死。


    明知道這種未經過檢修的飛機不能升空,誰還會冒這個險,給他們武器不是殺敵,而是為了防身,更準確地說是逃跑時有個護身符。指揮官看著這些年輕的家夥狡猾的麵孔,哪裏還不明白他們的心思。


    他搖著頭說道:“不行,你們不能上陣地,你們每個人都是用黃金堆起來的,國家培養你們不容易,我不會讓你們白白犧牲的。地勤人員既然願意上戰場,我很高興,現在給你們每個人一杆槍吧。”


    地勤人員集體暈倒,這要玩真的啊。我們還不如那些飛行員呢,他們都是軍官,都受過訓練,我們會什麽啊?就是懂得拆卸機器,我們認識槍,可是槍不認識我們啊,上去更是炮灰。長官好狠的心哪,這是要我們的犧牲給飛行員爭取時間啊,爭取到救援到來。


    救援為何遲遲不到呢?這場戰鬥不是小規模的戰鬥,人民軍主力在遊擊隊的配合下,已經深入到南韓的腹地,周圍鄰近的機場都遭到了騷擾,有的是油庫爆炸,有的是跑道被炸出了大坑,正在忙活著救火填坑呢,他們自顧不暇,哪來的力量增援這個看著不起眼的野戰機場。


    就在地勤人員拖拖拉拉換上了步槍、衝鋒槍,守衛在陣地上的美軍發出了歡唿,他們看到一支直升機編隊向他們飛過來了,增援部隊終於來了,地勤人員可以不用血灑疆場了。他們是喜極而泣啊。


    長官更是激動的眼睛都紅了,他接過了話筒,對著話筒大叫著:“反攻——快反攻,絕不能讓這些赤匪跑掉了,我們要創造殲滅北韓主力的奇跡。”這種機會一百年也遇不上啊,指揮官的嘴都笑歪了。


    不等他說完,天空中的直升機就向地麵掃射起來,地麵上火光不斷,還伴隨著巨大的爆炸聲。指揮官高唿著,那些美軍的地勤人員和飛行員都歡唿雀躍,有的將手中的武器都扔的遠遠地,我再也不用做炮灰了。人人流下了激動的眼淚。


    可是這種興奮並沒有持續多久,指揮官就接到了讓他崩潰的電話,“長官,有沒有搞錯啊?這些該死的直升機編隊竟然向我們發起進攻,把我們打得落花流水。娘的,他們瞎眼了,自己人打自己人,我們再也不守衛這該死的陣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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