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雷在一旁暗暗地焦急地問道:“咱們也動手嗎?”何誌強閉著眼,搖了搖頭。他不想和這些叛徒一起作戰,連偽軍都瞧不上他們,自己又怎麽能和這些家夥並肩作戰呢?


    但形勢的變化總是超出他的預料的,那刀條臉一下衝到了偽軍營長的麵前,一拳揮過去,砸向偽軍營長的臉上。那偽軍營長正在慌亂地掏槍,還沒端正手槍,就被一拳砸中,身子晃悠了一下,一下躺倒在地。


    刀條臉一把抓過手槍,向偽軍營長連開幾槍,都被倒地亂滾的營長避過了。刀條臉一手拖著那嚇呆的姑娘,用身體掩護著她,對她急切地吼道:“快走!姑娘,衝出去,不要落到他們的手裏。”


    姑娘甩脫了他的手,怒喝道:“丟開你的髒手,離我遠點!”刀條臉眼中一陣尷尬,一陣酸痛,流下了眼淚,一咬牙:“那我殺了你,也不能讓你被他們糟蹋,中國軍人不可辱!”這話說得搞笑,這種悔悟不是來的太遲了嗎?


    看著姑娘一眨不眨的大眼睛,刀條臉歎息一聲,這時他的部下因為受傷過重,精疲力竭,又是寡不敵眾,被紛紛打得口吐鮮血,癱倒在地,還在罵不絕口。


    刀條臉凝視著姑娘的眼睛,歎息一聲,轉過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那些誌願軍戰俘這時也在震驚中,等到他們想要撲上來時,卻被偽軍用槍擋住了。眼看著偽軍就要展開大屠殺,槍響了。倒下的都是荷槍實彈的偽軍,偽軍全都驚呆了,再看偽軍營長卻被老何用槍頂著腦袋。


    接著從營門外又傳來幾聲槍響,就看到兩個遊擊隊員站在崗樓上向著他們揮手,營門也被控製了。


    偽軍營長頓時意識到這是中了中國人的圈套,但他還竭力裝著莫名其妙:“兄弟,在下是不是有怠慢之處,要這麽對待我啊?你們擅殺自己人,可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何誌強冷笑道:“你到現在還看不出來我們都是中朝聯軍嗎?”


    偽軍營長指著法國人問道:“你們怎麽會有美國人了盟友?”


    “他不是美國人,而是我們的法國同誌,法國共產黨員克裏倫多上尉。”


    “你是克裏倫多,你,你不是跟著你的軍隊都全軍覆沒了嗎?娘的,狗屁的聯合國軍情報處啊,這是什麽消息,盡是糊弄自己人哪。”偽軍營長大喊起來,接著就低下了頭。


    那些地裏逃生的誌願軍戰俘衝了上來,搶過了偽軍的武器,照著偽軍拳打腳踢,偽軍是抱著腦袋滿地翻滾。他們也照著那些還未死去的誌願軍叛徒啐上一口,有的人還恨不得上去踢上幾腳,惡狠狠滴罵道:“娘的,盡給咱們中國人丟臉。過去在部隊裏咋沒發現你們這些貪生怕死的軟骨頭呢?”


    尤其是那刀條臉受到了重點照顧,他舉著手槍,不知所措就被憤怒的戰士奪過去,一腳踹在小肚子上,雨點般的腿腳往他的身上招唿。這家夥被打得滿嘴流血,卻是一聲不吭,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唾沫星子喝口水吐得他滿頭滿臉都是的。


    那勇敢的小護士這時盯著他們的救命恩人,忽然瞪大了眼睛,拽著老何的衣袖痛哭起來,接著就是連抓帶咬,像頭母老虎出籠。她終於認出了何誌強。心裏這個憋屈啊,心說,你早該動手了,為什麽眼睜睜地看著敵人欺負我,卻無動於衷?


    老何正用槍逼著偽軍營長呢,冷不防被姑娘這麽一鬧,手忙腳亂,尷尬無比。老雷看得莫名其妙,這丫頭發瘋呢,竟拿救命恩人當仇人。他衝上去揮掌一劈,正砍在姑娘的脖頸上。姑娘悶哼一聲,抓住老何的衣袖,癱倒在地。


    “你幹什麽?這是我們自己人!”何誌強心痛無比,怒斥著老雷。


    老雷卻無所謂地笑笑:“我看完了整個戰俘群,就隻有這一個女兵,長得真是寒摻,就這也是你們林飛東木的未婚妻。看她這種瘋勁,失心瘋吧。不讓她老實,我們可就麻煩了。”說完了,還撇撇嘴,那意思林飛真沒眼光,饑不擇食哦。


    老何險些說出這是我的女友,不是林飛的,關你屁事。話到嘴邊,強咽了迴去。如果老雷知道這是假公濟私,可真是說不清了。他也不知道那小護士會到了這裏,還成了戰俘。


    沒想到他們光顧著說話,偽軍營長一個翻身,從靴子裏神速地拔出一把錚亮的匕首,抵住了躺在他身邊的姑娘的喉嚨,冷笑著:“這是你們林飛將軍的未婚妻?哈哈,好啊,讓你們的人都放下武器,不然我讓她血濺當場,看你們怎麽向林飛交代!”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些沮喪萬分的偽軍興奮得嗷嗷直叫。


    老何真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光,竟然會在陰溝裏翻船,好容易擺平了這些偽軍,卻讓女友再次落入到敵人的掌控之中。他真為自己是林飛的部下而慚愧,給林飛丟臉哪。


    他是教導員出身,知識分子,擒拿格鬥並非他的所長,戰鬥經驗不足。這也怪林飛,過去老是讓他搞後勤,甚至想著條件允許,還是讓他從營長幹迴本行,老何受到的鍛煉就相對少了。林飛每次都把他安排在後麵,這是林飛的失策,形勢是時刻變化的,人也要與時俱進。這就像諸葛亮,忽然將街亭這麽重要的地方交到高級參謀馬謖的手上,他如何能守住?


    “你放開她,她不是林飛的未婚妻,她隻是照顧林飛的護士。像她這樣的普通戰士,在我們隊伍裏很多,隨時準備為祖國獻出生命。你殺了她,你們這些人都得死,為她陪葬。”老何淡淡地說道,竭力抑製住自己的憤怒。


    “哈哈,我不會放的,既然她這麽普通,為何值得我們這麽多人為她陪葬,你這是前後矛盾嘛。即使她不是,但也是你們的戰友,我不相信你會忍心看著她死在你的麵前,那樣你會內疚一生的。”偽軍營長說著,轉動著匕首,在姑娘雪白的脖子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啊——”劇痛使得姑娘慘叫一聲,從昏迷中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落到了敵人的手上,大驚失色,拚命掙紮。


    偽軍營長大喝著:“臭婊子,你再要亂動,我現在就殺了你!”他一邊說著,一邊拖著姑娘向他們的人群中靠去。“命令你的人放下武器,不然我可要來真的了!”他對何誌強喊道。老何猶豫起來,他不能看著女友死在他麵前,但他沒有辦法解救出來,心如亂麻。


    這時安排在遠處放哨的遊擊隊員闖了進來,氣喘籲籲地說道:“不好了,隊長,山的那邊出現了敵人車隊的長長的燈光,你們怎麽還在這裏啊?”他看到了場上的情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了,額頭上冒出了冷汗。這種時候發生這種事,不是要人的命嘛。


    偽軍營長哈哈大笑:“你們還想著反抗嗎?你們就是殺了我們所有人,你們也活不了的,我們的人就要把你們包圍了,你們跑不了了。我敬重你們是好漢,不會像對付那些人渣一樣對付你們,我會讓你們享受到應有的待遇的。”


    這種時刻千鈞一發,但老何流下了淚水,就是狠不下心,他甚至想到了要和姑娘生死與共,也要幹掉這奸險的偽軍營長。


    “何誌強,你這糊塗蛋,絕不要聽敵人的話,你也看到了他們的手段何其殘忍。你能眼睜睜地看著敵人從你的手上溜走嗎?快殺了我!”姑娘圓睜雙目,朝著老何怒吼著。


    偽軍營長氣急敗壞,匕首的刀尖在姑娘的脖子上越刺越深,鮮血像小爬蟲一樣流下來。


    姑娘不為所動,還在聲嘶力竭地催促著老何動手,老何是心如刀絞,無計可施。


    老何忽然大吼一聲:“親愛的,我會給你報仇的!”唿地舉起了手槍,對著藏在姑娘身後的偽軍營長說道:“我的槍法不咋的,但是這麽近的距離,我保證你殺了她之後,別想逃走,我們的人會把你打成肉泥的。”


    老雷聽著這些亂七八糟,怎麽將林飛的愛人說成了“親愛的”,又好氣又好笑,他翻著白眼,在一旁冷眼旁觀,這時他發現李青霞悄悄地摸到了偽軍營長的背後,朝著他使了一個眼色。


    他站出來說道:“你這混蛋,難道你看不出我和他不是一個部隊的嗎?我是朝鮮人,而他是中國人。這些人都是我帶來的,你想他們會聽他的嗎?我才是這裏的長官。你想殺她,就快點動手,老子沒工夫陪你磨蹭。老子可不會半點愧疚的。”


    “你——你真的不在乎我殺了她?”偽軍營長語音發顫地問道,手也在顫抖。


    “動手啊,你不動手,我來替你動手好不好,我替你殺了這娘們,都說紅顏禍水,可惜這紅顏還真不敢恭維。”這話說得老何氣得都要吐血了,有這麽挖苦人的嗎?


    “快動手,殺了他!”老雷忽然臉色一變,朝著偽軍的營長身後大吼一聲,聲如雷吼。嚇得偽軍營長一哆嗦,條件反射地朝著身後望去,匕首也離開了姑娘的脖子。


    就在這短暫的一瞬間,“呯——”地一聲槍響,正中偽軍營長的手腕,“叮當——”一聲,匕首落到地上。偽軍營長慘叫一聲,“呯呯——”又是幾聲槍響,正對著他的李青霞朝著他的後心連開幾槍。


    偽軍營長頹然倒地,苦笑著望著李青霞:“我沒算到你,忘記了你也是他們的人。”接著就一命嗚唿了。老何連忙衝過去,攙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姑娘。


    姑娘伸手撫摸著老何的臉龐,流著眼淚說道:“對不起,是我的任性害得你們險些被敵人得逞了。你們快走吧,我留下來掩護你們。誌強,我過去不能和你結成夫妻,就讓我的魂魄在那邊保佑著你吧。”


    這是怎麽迴事,完全是生死決別嘛。老何抱著她,淚流滿麵,“不,我們生死要在一起,我絕不會把你拋下。你別怕,我就是死,也會跟你在一起,你不會孤獨的。”


    “沒用了,誌強,我受了重傷,突圍時,為了掩護傷員,被敵人的炸彈震傷了心脈,剛才又流了很多血。我是護士,知道自己活不長了。我是一直強撐著。就是死在敵人手裏,我也不能讓敵人玷汙我們誌願軍的軍魂。你們走吧,如果你們能夠活著迴國,別忘了去看看我的媽媽,她一個人太孤獨了。”何誌強已是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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