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根思喊著跑過來,林飛也從坦克上跳下來,他忽然發覺自己的傷竟然全好了,蹦蹦跳跳絲毫也不覺得難受,傷口都沒有感覺了。還是趙文英的那種祖傳秘方的良藥好啊。


    楊根思和林飛緊緊的擁抱著,大滴大滴的淚水從兩人的眼中湧出來,但戰士們看到林飛身後竟然還有幾個美國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再看楊柳青和王小虎也爬出來了,還有趙文英母女,更是暈頭轉向,這算是聯合國軍了。


    “他們是——”楊根思放開了林飛,驚訝地指著這些陌生人,林飛隻是笑笑:“他們是我們的美國戰友和朝下東木。他們和我們並肩作戰,都曾立下過功勞。”他不是誇張,但圍在他身邊的戰士卻都莫名其妙。


    解釋起來很費事的,但好在楊柳青伶牙俐齒,將一件複雜的事情說得很順溜,讓大家聽得聚精會神,不住地發出驚歎。楊柳青有意避過了艾倫被英國人淩辱的那一段,同為女性,她也深深滴恥辱。戰士們聽到艾倫還會開坦克,更是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艾倫看到這麽多中國的帥哥向她投來羨慕的眼光,情不自禁地甩甩頭發,嫣然一笑。“嘩——”這些湘西兵一看,這女洋人還很風騷呢,這不是搔首弄姿嗎?個個浮想聯翩,心動不已。艾倫哪知道這些人都不是好人,她早已習慣了男人色色的眼神。


    “啊,你看著洋女人奶子好大,都快趕上我們村的奶牛了,裏麵的奶水肯定很多。”


    “這算什麽,你看她的屁股翹得那麽高,那麽肥,騎上去肯定爽透了。”


    “哇,要是和這洋女人睡上一覺,我就是少活十年八年都可以啊。”


    “我少活二十年都中啊……”


    土匪就是土匪,改不了他們的本色,雖然他們很勇敢,但本性難移,見著女人,忍不住就會想入非非。誰知一句話就讓他們全都泄氣了。


    一個中年的湘西兵說道:“你們胡咧咧啥?這些天,我們哪天不在打仗?吃都吃不飽,還想著幹這事?啊,兔崽子們,誰還有一個卷餅,我給他叩頭,迴國我把我閨女嫁給他,我閨女那長的水靈啊,這洋毛子算什麽?”


    為了一張麵餅可以出賣自己的閨女,也隻有土匪說得出來,他們向來是口無遮攔的。當然這是笑談,以目前形勢看來,不知有幾個人能迴到祖國了。糧彈都缺,一路征戰,能活到最後,誰還有心思泡女人呢?飽暖思淫欲,吃都吃不飽,誰還想著那種事。


    這些湘西兵眼巴巴地望著團長,在楊柳青他們看來,林飛好像是一隻烤熟的天鵝,正等著他們去狂吞大嚼呢。林飛和楊根思談話,一時沒有注意到這些部下的眼神,可是楊根思卻皺著眉頭,望著那些湘西兵,一副想要發飆的神情。


    林飛順著他的目光轉臉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這些家夥個個像是霜打的茄子,無精打采的,剛才的興奮都當然無存了。


    “你們這是咋的啦?”林飛大聲問道。


    “團長,我們已經一連兩天沒吃東西了,現在前胸貼後背,就是有頭牛,我們也吃得下去。您還有吃的嗎?”這些湘西兵幾乎是哀求了,林飛心中一陣心酸。


    林飛的坦克車裏還有一些食物,但不夠這麽百十號人吃的。那些機靈的湘西兵早就奔到被撞得七零八落的摩托車隊裏,在死屍的身上搜刮吃的。這其中當然少不了搜刮外快的。


    美軍的食物真是不錯,除了巧克力,還有火雞和香檳。雪夜執行任務,還帶著夜宵。本來是打算在剿滅了林飛之後慶祝的,沒想到被林飛全殲了,車鬥裏的食物都成了湘西兵的夜宵。湘西兵搶著爭著,狼吞虎咽。林飛看著,眼圈都紅了。


    楊根思很慚愧,林飛負傷住院,把自己的部隊都交給了他,可是他隻帶迴來一個連,其餘的何誌強和另一個營長都被調到別的防區去了。一個營打剩下一個連,可見戰況何等激烈,現在戰士們饑腸轆轆,他豈能不慚愧。


    “團長,我真沒用,弄得戰士們彈盡援絕,還隻剩下這麽多人,我對不起你啊。”楊根思咽不下食物,眼圈都紅了,看著老團長的神情,他更是慚愧萬分。


    這不能怪楊根思,他們奉命阻擊,三十八軍這樣的王牌軍尚且如此,何況是他們?能帶出這麽多人,已是盡到最大能力了,林飛不願意苛求他。不同的風格帶出不同的兵,楊根思太古板,作戰思路中規中矩,而他手下的湘西兵都是老兵油子,雖然會忠實地執行他的命令,但卻拋棄了自己的習慣,傷亡大就不可避免了。


    “老楊,你們是怎麽找到這裏的?”林飛奇怪滴問道。


    “我們打完了阻擊,大部隊都已撤走了,我們不能按照原路撤迴,同時聽到了戰地醫院遭到襲擊的消息,戰士們死活都要來找你,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那裏早已是一片廢墟,遍地的死屍。那時我們真的是六神無主,但當我們聽到美軍和英軍在公路上自相殘殺,我立刻意識到這是你在其中攪局。嘿嘿,我們就找來了。”


    楊根思搔搔已有幾根白發的頭,尷尬地笑笑。他說的很輕鬆,但林飛卻是萬分感激,感激自己的那些土匪的部下,這些人重的是情義,林飛待他們如手足,他們就對林飛是兩肋插刀,人的感情是相互的,上下級之間也是如此。


    那些湘西兵餓久了,這些美軍畢竟人數太少,所帶的食物也不多,哪裏夠這麽多人吃的。對於餓了兩天的他們來說,這還是兩成飽,稍微墊了一下肚子。


    林飛笑笑:“大家都沒吃飽吧?沒關係,我們正趕上吃早餐了,現在大家準備到敵人的軍營裏去吃早點吧。”他是輕描淡寫地一說,湘西兵頓時歡唿雀躍,而楊根思整個地傻掉了,這是什麽時候?正處在敵人的重兵進攻的時候,還有這膽量去敵人的軍營吃飯?真是要吃不要命了。


    再看這些湘西兵因為連續作戰,身上早已是衣衫襤褸,都快趕上叫花子了。這得準備多少替換的衣服啊。但林飛知道這在目前這在雙方軍事形勢犬牙齒互的狀態下,並不是太難解決,但這支隊伍中還有女人,想要不招人矚目,那就隻有藏在坦克裏。


    楊根思他們繳獲的那輛“百人隊長”式坦克也是押著英國人駕駛的,幸好部隊裏還有人略通英語,否則無法和俘虜溝通了。說起來這支隊伍很奇怪,各國都有,男女搭配,在外人看來真是奇形怪狀。


    林飛讓自己坦克裏的三個美國同誌都換上了英國的軍服,然後讓湘西兵都換裝成偽軍。沒有衣服不要緊,這時的朝鮮戰場上,有著十六國的聯合國軍,服裝是五花八門,就是美國人都會搞錯,隻要保持軍容嚴整,他們就不會上來過問。


    湘西兵在兩輛坦克的周圍行進著,像是為坦克保駕護航。看他們雖然衣衫破爛,滿麵征塵,但每個人都神情嚴肅。這些老兵戰鬥素質非同一般,就是那些傷兵,看起來都沒有沮喪的神氣,反而是鬥誌昂揚,因為他們又迴到了林飛的身邊,心裏有了主心骨。


    楊柳青到底是年輕,站在林飛身邊探頭看著,看著那些湘西兵精神抖擻,忍不住讚歎道:“真是百戰雄師,就是戰況惡化到這種程度,精氣神還是一點不差的。這些看起來像土匪的軍人,還真是素質挺高的老兵哦。”


    一句話提醒了林飛,林飛對著這些仰首闊步的老兵喊道:“兄弟們,不要這麽精神,想想南朝鮮的兵,可不是你們這樣子的,我說了,你們也不要藏著掖著了,該咋樣還是咋樣吧。”


    湘西兵“轟——”地笑了起來,是啊,從沒見過偽軍是咱這樣的,咱們現在可是偽軍哦。咱們本來就是土匪,何必要裝成文質彬彬,彬彬有禮的,咱是流氓咱怕誰啊?


    於是這些老兵就原形畢露了,勾肩搭背,還互相遞煙,大聲談笑的。不像是行軍,倒像是遊山玩水。如果不是身上穿著的破爛,還讓人以為這是一支紀律壞到了極點的部隊呢。甚至有的老兵竟然跑到了路邊上,一邊哼著小曲,一邊解開來褲襠撒尿,還互相比著誰射得更遠。嚇得楊柳青“媽呀——”一聲縮迴了炮塔裏,再也不敢抬頭。林飛則忍不住笑了。


    公路上的這場戰鬥引起了美國偵察機的注意,這時已是天光漸亮,冬季的早晨亮的很早,白晝也長。他們注意到路上奔馳著的“百人隊長”式坦克,但隻是一掠而過,這種情況在朝鮮戰爭中屢見不鮮,這種鋼鐵武器,中朝聯軍的小股部隊是很難對付的,往往是避之唯恐不及。


    英國人這種坦克的設計和美式蘇式的都不同,設計理念不同,操縱裝置差別較大,不是一般人弄得了的,因此這種坦克開上公路,那都是這些國家的軍隊在搶掠朝鮮老百姓,想要撈一些戰利品迴去,美國飛行員看了隻是一笑了之。


    西方國家的軍隊打仗都喜歡撈紀念品,就是被俘虜了,腰裏還纏滿了搶來的銅碗、銅筷子、銅勺子等等,他們以為是金的。這說來挺搞笑的,發達國家的軍隊竟然不認得金子,但當時這是普遍現象。


    剛剛經曆過二戰的洗禮,世界各國都很窮。除了美國發了戰爭財,法國做了德國的傀儡,保住了國家的完整,城市的完整,但國家形象卻失去了,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其他國家大都成了廢墟。這時的人們想著金子想瘋了,見到銅的也認為是金的,就不足為奇了。


    這輛坦克在行進中遇上了追擊中國軍隊的聯合國車隊,但並不是人們想象的那樣,浩浩蕩蕩的,一望無邊,而是一支十幾輛裝甲車隊的車隊,前後都是坦克和裝甲車,中間夾著油料車和彈藥車。這是快速反應部隊,行進的速度非常快。


    “唰——”一支法國的車隊風馳電掣般地從後麵趕上來了,見著這種烏合之眾的部隊,大聲笑著,不住地指手畫腳議論著。


    一個法國上尉軍官皺著眉頭大聲喝問道:“你們這是怎麽迴事,難道追擊中國軍隊是這麽散漫的啊?你們這種狀態,怎麽能和中國人交手,別忘了他們可是一路連戰連捷的軍隊,決不能小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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