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梨子看到酒井久香咬牙切齒還“格格”作響,便悄然近前過來,附耳向她報告了“山田太吉”的事情。


    酒井久香低聲說:“既然此人長得很像李瘋子,那麽,明天晚上,你約他到清風酒館共進晚餐,我也參加,我倒是要看看這個山田太吉真實的樣子。”


    中村梨子“嗯”了一聲,轉身拉拉阪本次郎,小跑而開。


    ……


    翌日一早,李翰按部就班,迴小鬼子的領事館上班,並在額頭上貼了點血水和紗布。


    當他來到辦公室時,井口桃子、中村梨子和阪本次郎已經先到了。


    李翰瞟了阪本次郎腫成豬頭似的臉,心中有數了。


    中村梨子看到李翰額頭上有紗布並有血水,趕緊起身過來。


    她趴在李翰的小辦公桌上,臉貼著李翰的臉,低聲問:“你怎麽啦?我昨夜去看你的時候,你還好好的呀。”


    她語氣甚是關切,儼然是在關心李翰,很在乎李翰的樣子。


    李翰稍稍側開頭,一副沮喪的麵孔。


    然後,他唉聲歎氣地說:“唉,昨晚喝多了,睡到半夜,滾到了床底下去,把額頭撞傷了。”


    阪本次郎聽到此,哈哈大笑起來,又笑著說:“山田君,你真是太會享受了。”


    此話完全是嘲諷的味道,他以為昨夜李翰真是和黃迪在幹什麽。


    他望向李翰的眼神也很卑夷。


    或許從昨夜開始,阪本次郎已經開始瞧不起李翰了。


    他笑完之後,臉上很疼,急忙雙手捂臉,又按了按。


    李翰需要的就是他瞧不起自己,免得他拉著自己一起做生意。


    於是,李翰淡然一笑說:“沒辦法,人窮誌短哦!”


    井口桃子怒瞪了李翰一眼,起身走出辦公室,來到走廊,拚命的唿吸新鮮空氣。仿佛,她不食人間煙火似的。


    辦公室裏。


    中村梨子又挨近過來,又將她的臉貼在李翰的臉上,低聲說:“今晚,我請你到清風酒館吃頓飯吧,都是新同事,好好認識一下。”


    李翰又輕輕的側開臉,再伸手指指自己的額頭。


    然後,他又低聲說:“我很有可能是破傷風啊!算了,如果傷好,我請你。如果不幸去見閻王了,我在奈河橋上等你。”


    “哼!”中村梨子轉身而去。


    李翰淡然一笑,根本沒當她存在。


    傍晚下班,李翰出來,招手叫來一輛馬車,吩咐馬夫去“北海道料理店”,然後端坐著一會,又側頭掀開後麵的窗簾,發現中村梨子和阪本次郎駕著一輛小轎車又緊緊地跟在後麵。他趕緊低聲說:“馬大叔,來一個緊急刹車!我多給你三塊現大洋。”他說罷,從口袋裏掏出三塊現大洋,伸手放進前麵馬夫的衣袋裏。


    馬夫即刻勒馬,大吼一聲:“籲!”


    那馬嘶鳴一聲,前蹄揚起又下踏,濺起陣陣灰塵。


    “咣!”


    後麵駕車的中村梨子刹車不及,車頭撞在馬車後麵的鐵皮板上。


    中村梨子和阪本次郎也撞在了他們轎車裏麵擋風玻璃前的平台上。


    頓時,兩人額頭上都起了一個雞蛋包,暈暈的,視線有些模糊。


    李翰又對馬夫說:“大叔,走吧,我們去大世界歌舞廳,到了目的地,我再給你三塊現大洋。”


    馬夫聞言,心裏樂嗬嗬的,揮鞭一甩,打馬前行,疾如狂風。


    很快,他們就來到夫子廟貢院街的大世界歌舞廳。


    李翰下車,掏出三塊現大洋,塞到馬夫手裏,低聲說:“謝謝好大哥!”


    馬夫側頭說:“我知道,你是中國人!”


    李翰點了點頭,便走進大世界歌舞廳。


    此時,才是傍晚六點十五分。


    裏麵的侍者正在緊張地準備各種點心、水果、飲料和調酒。


    李翰踏入進來,徑直走到吧台,伸出中指,輕輕地的敲了敲。


    正在吧台下麵調紅酒的朱莉文抬眼一看,驚喜交集,驟然淚流。


    她伸手抹抹激動的淚水,又顫聲說:“你,你,你這麽早?玲姐還沒到呐!”


    李翰低聲說:“接下來,還要護送約翰和傑克到上海。站座有什麽指示。”


    朱莉文東瞅西瞧,前看後看,沒發現異樣,便低聲說:“高世光和韓國茂今天下山迴城,按站座指示,讓徐又遠購買了兩張火車票、兩張船票。”


    李翰點了點頭,側頭看看,轉身望望,又迴轉身,低聲說:“那行,我迴家等你和玲玲。”


    朱莉文頓時把杏眼瞪的像銅鈴般大,她太期待了。


    但是,幸福又似乎來的太快。


    李翰隨即轉身而去,走出舞廳,招手叫來一輛人力車,迴歸鼎新橋123號大別墅。


    他燒水泡了一壺好茶,吃了點餅幹,便斜躺在沙發上睡覺。


    ……


    牛皮街16號。


    徐又遠感覺自己都愛上鄒飛燕了,向她求婚,並說要找了一個保姆來服侍鄒飛燕。


    鄒飛燕說此事得見家人,才能一起走進婚姻的殿堂。


    她還說自己是一個大學生,可不能隨便辦婚事。


    然後,她又趁機提出如果可以,請她姑媽來照顧餘雙仁和自己。


    徐又遠在她麵前起了一個化名:餘雙仁!


    這個化名取意於他的姓,雙人徐。


    人字旁的諧音為仁。


    這讓徐又遠心裏癢癢的。


    但是,鄒飛燕答應了他的求婚,隻是暫時仍然分開居住,但同在一個屋簷下。


    如此,徐又遠便同意了鄒飛燕的請求,又駕車陪著鄒飛燕去接鄒飛燕的姑媽郭美溪過來一起生活。


    他看到郭美溪不過是竹竿裏一處破房子裏的中年婦女,又矮又黑,還很瘦,粗手粗腳的,典型的貧婦。


    他這才放心,卻也暗暗好笑:這麽醜的女人,怎麽起了一個這麽美的名字?


    郭美溪的到來,讓徐又遠的生活更加舒服。


    她會做一手地道的淮揚菜。


    當然,鄒飛燕也會做這樣的飯菜,但是,手藝沒有郭美溪的好。


    此後,徐又遠每次下班迴來,鄒飛燕都會出門相迎,並燒好水和提水給他衝澡,順手也替徐又遠拿皮包。


    剛開始,徐又遠還不肯將皮包給她,但是,溫馨的生活,又讓他漸漸的放鬆了警惕了。


    這天下班,鄒飛燕把他迎進屋裏,又伸手為他除衣。


    郭美溪也拎來了兩桶熱水,倒進了很大的沐浴桶裏,又去提兩桶冷水來,放在大沐浴桶內。


    徐又遠便去洗澡。


    鄒飛燕進來,並關上了房門。


    她侍候在沐浴桶旁,先替徐又遠試試水溫,然後為他擦背。


    房門沒鎖,郭美溪悄然進來。


    徐又遠美美的享受鄒飛燕的服侍。


    郭美溪悄然打開他的皮包,輕輕拿出四張票:兩張車票,兩張船票。


    都是三天後的票,而且附帶的證明,寫著森肯和泰萊普兩個外國人的姓名。


    她心中有數了,放迴四張票,輕輕的將皮包拉上拉鏈,然後潛爬著出去。


    徐又遠洗好澡,要起身,鄒飛燕趕緊出去,好讓徐又遠擦身子,為他穿衣服,又張嘴香在徐又遠的臉上。


    徐又遠陶醉地摟著鄒飛燕,步步退後,退到床前,用力一按,按得鄒飛燕跌倒在他懷中。


    兩人翻滾著,霎時間天旋地轉……


    郭美溪悄然地推開房門,看到這個情景,陰險一笑,轉身而去,輕輕的帶上房門,迅速離開徐宅。


    她快步來到了附近的七家灣01號房,敲敲房門。


    井口桃子微拉開丁點房門。


    郭美溪轉身東瞅西瞧,轉身看看,十分謹慎小心,然後轉身又朝井口桃子點了點頭。


    井口桃子打開房門。


    郭美溪跨步而入。


    井口桃子出來看看,偵察周邊環境。


    裏麵客廳,酒井久香優雅地翹著二郎腿,叼著一支櫻花牌香煙。


    郭美溪進來,走到酒井久香麵前,躬身說道:“報告大佐閣下,三天後,兩張火車票,兩張船票!”


    酒井久香點了點頭,又吐了口煙霧,低聲說:“你出來的時候,那個姓徐的迴家沒有?”


    郭美溪低聲說:“鈴木幸子正在與他滾地鋪!”


    酒井久香被逗得哈哈哈的大笑起來。


    郭美溪又低聲說:“不知那個徐又遠行不行?我得迴去了。”


    酒井久香點了點頭,郭美溪躬身退出客廳,轉身離開了七家灣01號房,快步迴歸樓子街徐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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