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姬兒在心裏思量了一番,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看紅玉待無歡那樣親密,無歡應該不會吃苦受累,她暫且可以放下心來


    眼前她所能做的,隻有——等


    等彩衣康複,等……玄羅的消息


    風姬兒有自信,隻要玄羅無恙,必定會來夜府尋她,一旦她擁有了能與夜西樓抗衡的力量,絕不會再任他欺淩


    遠離夜西樓,她和無歡,才會有安穩的日子過


    這麽打定主意後,風姬兒總算淡定下來,既然他說可以滿足她一切要求,那她不妨提幾條


    “我要單獨的一間房,不準有人來打擾,彩衣由我親自照看,這期間,我需要單獨的空間,包括夜城主你,希望也不要出現在我麵前,不知可否做到?”


    ……


    夜西樓當真答應了風姬兒的要求,單獨給了她一間上房,彩衣也交由她照看,並且,一連三日,他都未曾露麵


    風姬兒望著躺在床上,渾身動彈不得,但是精神卻很好的彩衣,愧疚之情,沒有一刻減緩過


    “彩衣,是我連累了你”親自喂她用完湯藥後,風姬兒有些心疼的對彩衣說


    “小姐,這個時候,要你照顧我,是彩衣愧疚才對!如果老爺和夫人能看見小姐安好無恙,一定十分欣慰,隻是依舊沒有夫人的下落……”彩衣說著,眼圈泛起紅來


    四年未見,彩衣最關心的依舊是慕容家的事


    一個女人,能有幾年的花樣年華?彩衣將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奉獻給了慕容家,無怨無悔,如今已經二十有五,在這個時代,屬於嫁不去的年紀了,她卻從未為自己考慮過,一心想的,隻是慕容長思


    夜西樓將她圈禁的這四年,視如豬狗,百般折磨,她不僅隻字不提有關慕容家的一切,還堅強的熬了過來……熬到見到她為止


    “彩衣……你知道,在我心裏,你如同母親一般,又像是大姐姐一樣親密無間,你知道我不能失去你你知道,看見你受這些苦,我心裏有多難受……”風姬兒將彩衣摟入懷中,這個時代裏,最多的迴憶,除了是父親和冥哥哥給的,就是彩衣了


    這個與她相伴十多年的女子,曾說過會一生一世都會陪伴在她身邊,她卻讓她受了這樣的傷害……


    “小姐,我隻祈求你能安好,便足矣!這四年的時間,不難熬,一日不見小姐,我便知道,夜西樓他找不到你,小姐是安全的可是又怕彩衣拖著這副殘軀,等不到再和小姐見麵的一天……小姐,你讓彩衣活下去,彩衣做到了,可是如今你身在夜城,往後該怎麽辦呢?皇……皇上,他知不知道你的消息?”


    彩衣關心的,永遠是慕容長思的一切,而她自己,總是被放在最無關緊要的角落,從無在意過


    “傻彩衣!你能不能快快好起來,才是我現在最關心的事我答應你,隻要你快點好起來,我會將一切都告訴你,另外,除了冥哥哥,我又多了一件,最為重要的事情,想要和你分享,你要不要聽?”


    “真的嗎?小姐,看你說話的神情,一定是件天大的好事!彩衣會好起來!小姐才是個傻丫頭,當初,將那假死藥給我服下,你可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彩衣想起那一幕,依舊心有餘悸,眼中含淚


    說到這……風姬兒麵色越加沉重起來,她伸手撫了撫彩衣的頭發,無比疼惜的說道:“若是當初我有能力將你帶走,你就不會憑白受這四年的罪,夜西樓,終有一天,我會讓他欠我慕容家的,一一償還!”


    “小姐,不要,夜西樓的手段,你根本無法想象當初我本已經在死人堆裏,原本可以逃出升天,但是他竟然親自監督,以火燒屍,將慕容山莊上百人的屍體,一把火燒成灰燼!我當時從死人堆裏站起身來的時候,看到的夜西樓,你知道他有多可怕嗎……他根本不是人,他比魔鬼更令人膽寒!他知道我是小姐的婢女,便將我關進了地牢中……”彩衣的眼中,一片恐懼之色,即使說著夜西樓,她都無法控製自己不去發抖,不去害怕!


    風姬兒遙想起四年前,從淺灘跑向他的那一幕,他可不就是如同魔鬼一般的站在那,正索命呢!


    “別怕,彩衣……”風姬兒撫摸著彩衣瑟瑟發抖的身子,安慰著她,一邊似是說給自己聽的,道出一句話來:“他若是魔鬼,自有比他更厲害的魔鬼,來向他索命的,別怕……”


    風姬兒摟著彩衣的時候,彩衣忽然察覺到,這四年的時間,小姐身上,仿若有些東西已經變了……


    她的年紀比小姐大,從前,一直是小姐撒嬌朝她身上依靠,從未有過,將她摟到懷裏的時候


    現在,她這樣被小姐摟著,聽著她說“別怕”,倒覺得,小姐比她年長,而她才是那個需要保護的人


    “小姐,彩衣好高興,小姐你……長大了”彩衣漸漸安定了下來,無不感激的說著


    “彩衣,再流眼淚,就會變老,老了,冥哥哥會笑話你的!”


    從前,她去皇宮,彩衣,冥哥哥和她,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光,總是歡聲笑語不斷,冥哥哥那般溫潤如玉的男子,卻常常會捉弄她這個表妹,連帶彩衣,也常常被他整的很慘……那時的時光,真是美好的恍如夢境呢!


    提到風冥,彩衣果然破涕為笑


    “好,我不哭了小姐也要笑,小姐無論變成什麽樣子,笑起來,總是最美的!”


    望著風姬兒易容過的模樣,彩衣並不覺得吃驚,一直以來,小姐都是以另一種麵貌示人,她隻要看著小姐的眼睛,就可以一眼望見她全部的美……麵貌是何樣,在彩衣的眼裏,根本毫無區別


    ……


    就這樣,過了三日安穩的日子,第四天,夜西樓現身了


    他一句話未說,隻沉著臉,將風姬兒帶走


    看似十分緊急,因為他不給她任何反抗和掙紮的機會,一路將她帶到他的寢室,讓專人替她更換了衣裳,並且還原了她本來的樣貌


    風姬兒那一頭卷曲的黑發,兩鬢挑了一些簡單挽了個發髻在腦後,剩餘的卷卷的垂落在胸前,更為她平添了一抹靈動


    待風姬兒從他的寢室內走出來的時候,饒是夜西樓,目光也再難從她身上移開


    若說蘭兒的美,天下無人能與之並列第二,慕容長思的清新靈動,恐怕隻有超越的份……無從落後


    她的身上,有一些風如蘭的影子,隻是相比風如蘭,更多一些驕傲和冷硬


    明明長相甜美,嬌豔,卻偏偏有一股子冷冽的氣質,讓她看起來那般不可接近


    身著華服,步態輕盈,直到風姬兒走到了夜西樓的身邊,他才如夢初醒


    牽起她的手,他笑道:“看過你這番模樣,今後,男人的裝扮,還是免了”


    風姬兒想甩開他的手,無奈他的大手不由分說,緊攥著她,根本不肯鬆開!


    “你答應過我,讓我扮作男裝……”


    “今天以後,恐怕再也不必了,難道你真打算讓我背著龍陽君的名號,過一輩子?”


    風姬兒心裏冷哼了一聲,一輩子?你未免想的太多了!


    “要去哪?”


    見夜西樓為她戴上麵紗,一路將她帶到了夜府門口,風姬兒一邊試圖掙脫開他,一邊著急發問


    “北國,皇宮”


    簡單明了的四個字,夜西樓說完後,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起來,一副鬱結難舒的模樣


    聽到這四個字,風姬兒無疑是高興的,但是麵上未曾表露出來,也忽然明白了夜西樓要將她恢複原貌的動機……


    如果她猜測的沒錯,定是玄羅召夜西樓入宮見駕,並且指名道姓,要將他這名“慕斯”教頭帶去皇宮!


    夜西樓此刻愁眉不展,定是想不通,為何他隱藏了身份,在紅沙角將她帶迴,玄羅從何得知她就在他夜府裏的!


    風姬兒正揣度著夜西樓的心思,夜西樓忽然睜開了眼睛,眼角一片猩紅,死死盯著風姬兒,風姬兒被他這麽看著,卻偏偏不肯移開目光


    你盯著我,我也盯著你!


    這幾天她與彩衣相伴,夜夜好眠,而夜西樓那副眼角充血的樣子,定是一晚未睡?


    良久之後,夜西樓開口了


    “太子知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你怕他將我留在皇宮嗎?怎麽說,我都是與他一同往返了黑暗森林的慕斯教頭!你說太子殿下他是否惜才之人呢?”


    “休想拿這個威脅我!往返黑暗森林?我恐怕你們隻是與黑暗森林打了擦邊球,要不然,現在我很空閑,你大可以與我說說,黑暗森林的那一頭,究竟是怎樣一番景象”


    風姬兒無話可說,一方麵,的確是沒有見到森林那頭的風景,再者,覺得夜西樓別有用心,懶得迴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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