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抬眼看向站在一側的男子,輕聲道:“遠兒迴京,我來看看,竟是沒想到在路上受了一些風寒,拖到現在竟是咳血了,咳咳!”


    男子十分擔憂看去,上前拍扶著李氏的後背。


    這男子,便是胡飛義與李氏之子,胡亦遠,現在翰林院任職,亦是去年的文武狀元。


    阮清歌原本以為胡亦遠會是個壯漢,卻是沒想到會是這般柔弱的身子,若說文,今日上午,在神醫館阮阮清歌便已經見識,可著武…


    阮清歌上下打量著胡亦遠,怎麽也不貼邊啊!


    “王妃!當初您救了家父,胡亦遠實乃感激不盡!無以為報!若是日後王妃有何事隻管吩咐,任聽差遣!”


    阮清歌抬眸看去,麵上笑吟吟一片,心中卻是奸詐的如同狐狸,‘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她將胡亦遠攙扶起來,輕聲道:“小事!小事!我先為你娘親看看!”


    胡亦遠向後退去,阮清歌上前把脈,不多時,她將手掌收起,道:“沒什麽大事,並不是咳血,隻是再咳嗽之時聲帶受損,本就紅腫充血,擠壓之下便有血絲,我一會叫人來送傷寒的藥便可。”


    胡亦遠聞言著實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可他忽而轉身,一把揪住阮清歌的衣袖,道:


    “王妃!您這‘上上客!’的牌子用在我娘親的身上當真可惜,可是能收迴?用在有用處的人身上?”


    阮清歌挑眉看去,這胡亦遠還真是為人正直,說白了就是太傻了,亦是如同大白蘿卜,哏赳赳。


    她輕輕搖晃著腦袋,道:“不能了,一旦放出,不可收迴,不可轉讓,還請胡大人不要破壞了規矩。”


    “好吧…”胡亦遠十分無奈。


    阮清歌輕笑著,垂眸看向李氏,道:“胡知府身體可是安好?”


    李氏淚眼婆娑看來,道:“好!好的不得了!當初多虧了王妃和王爺,不僅將我家老爺命留了下來,更是將他治療完好,現下走的快,吃的飽,睡的安穩。”


    阮清歌聞言麵上浮現欣慰,道:“那便好,我還有事,先行離開,一會再叫人來送藥。”


    “好!我去送您…”


    ——


    阮清歌走出胡府,上了馬車,商懷錦湊過來,滿眼揶揄看去,“我說,王妃大人,您這是算計好的?”


    阮清歌輕搖腦袋,道:“算不算計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要的是什麽。”


    商懷錦嘖嘖稱奇,“得了!現在天色還早,去哪裏?”


    “你迴去吧,接下來我自行活動。”阮清歌話音落下,旋身走下馬車,向著天邊飛去。


    商懷錦撩動窗紗看向阮清歌消失的方向,一口濁氣噴湧而出。


    今日是六號,不僅是蕭容雋走後的第三個月整,不僅是神醫館坐診的日子,亦是…前往皇陵深處看望沐振擎的日子。


    阮清歌隻身前往,在那處空曠的地方站立片刻,地上便出現一抹暗道,她緩緩走入其中。


    “大小姐!”


    一聲又一聲的唿喊響起,阮清歌麵無表情向著前方走去,皆因,這號令就算她怎麽讓這些人改口,就是改不了,唯有當作聽不見好了。


    “你們主上呢?”


    阮清歌拽住一名黑衣人詢問著。


    “在冰室。”


    阮清歌頷首,眼底展現凝重,抬腳向著放置著‘鳳夫人’身體的地方走去。


    她剛站在門口,大門應聲響起,隨之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清歌…你來了?”


    阮清歌聞聲並未迴答,抿唇向內走去,映入眼簾的不僅是沐振擎,還有沐訴之。


    阮清歌衝著後者點頭示意,前者隻是淡掃一眼,便將眼眸偏轉向鳳夫人的位置。


    然而,就隻是那一眼,也足以讓沐振擎開懷上半天。


    阮清歌先是上前診斷鳳夫人,還是如往常一般,身體內的毒素消解的十分緩慢。


    若是想要鳳夫人醒來,自是要廢許多時間和精力。


    阮清歌收迴手,側目向著沐訴之看去,隻見後者正端著一本書,靜坐在石壁之上,那眼底神情十分認真。


    三月之前,沐訴之被黑無常吸走了功力,一度衰弱,直到失去唿吸,而就在所有人都崩潰之時,竟是沒想到沐訴之醒來,竟是和一個沒事人一般。


    可讓阮清歌最為驚奇的便是,雖然沐訴之沒有了內力,但是靜脈依舊全通,若是勤加練習,自是能恢複往日的功力。


    可,話雖是這麽說,但阮清歌總覺得有些不尋常,往日沐訴之最為沉穩,現下的沐訴之雖然一樣。


    但是,那眼神卻是更加停落在她身上,有些時候阮清歌直接就能抓住現行。


    就好像這時,阮清歌剛一看去,沐訴之眼神立刻粘了上來,咧開一口大白牙,衝著阮清歌‘嘿嘿!’笑著。


    那笑容在阮清歌看就是傻笑,然而那笑容明明充滿著幸福。


    何事對諸事不感興趣,唯獨對阮清歌獨鍾的沐訴住這般笑的像個白癡?阮清歌雖然覺得怪異,卻又不知從何問起,然而就算問了,沐訴之也並不一定能迴答。


    阮清歌垂眸,並未迴應沐訴之,從衣袖中掏出一瓶藥液,道:“這是這個月的,若是下個月還沒有好轉,我加大藥量。”


    她將藥瓶遞給沐振擎身側的胡須男,沐振擎抬眼看來,眼底滿是關切。


    “清歌啊!那男人還沒有給你迴信嗎?”


    阮清歌自是知道沐振擎口中的那男人是誰,蕭容雋無疑,可沐振擎從未承認過這個女婿,亦是如同阮清歌從沒承認過這個爹爹一般。


    阮清歌頷首,“近日蕭容戡有什麽動作?”


    自那日之後,沐振擎能將蕭容戡拖到近日,實屬有本事,然而,最厲害的還是阮清歌的藥丸。


    那藥看似能使人容光煥發,好似年輕,實則…卻是慢性毒藥。


    先光彩再隕落,一向是阮清歌耍人的樂趣,然而她現在卻是一點心情都沒有。


    “他已經起了疑心,那藥快用沒了,我怕蕭容戡看出什麽,你可是能做出效果明顯一些的?”


    阮清歌抿唇頷首,眼底滿是沉思,半晌,道:“好!過些時日我叫人給你送來。”


    沐振擎很是欣慰看去,阮清歌淡淡瞥過去一眼,隨之轉身向著門口走去。


    阮清歌就是這般,十分冷清,將‘人很話不多’貫徹到底。


    沐振擎不舍看去,“清歌…陪我下一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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