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看,她大吃一驚。


    坐在榻上西首的人,不就是那日點穴強了她的禽獸嗎?


    阮清歌睜大眼睛,緊緊盯著蕭容雋,甚至沒聽見一邊的宮女行禮的提醒。


    感受到那道強烈炙熱又夾雜厭惡的視線,蕭容雋捧茶的手一頓,抬頭迎上阮清歌的目光。


    四目相對之間,空氣有一瞬的凝滯。


    阮清歌的冷汗從額頭上滑下來,心裏暗罵了一聲該死。


    他怎麽會在這裏?


    他不會認出自己吧?


    不會不會……今天自己易容可下了好一番工夫,她前世親媽來了都看不出。


    蕭容雋盯著座下那瘦小的人看了一眼,“咣”一聲,手上的熱茶便摔了下去,砸成碎片。滾燙的茶水濺在阮清歌腿上,她疼得嘶了一聲,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不知死活的東西。”蕭容雋輕吐出這幾個字,不耐道,“還不趕緊來給太妃診治,若是徒有虛名,腹中無物,本王可要治你不敬之罪,叫你站著進來,爬著出去!”


    這話語裏漫出的冷意叫阮清歌後背出了一層冷汗,心裏卻也鬆了口氣。


    看來這人沒認出自己!


    說話這麽狠,果真是個變態!


    她上前替惠太妃搭脈,垂眸瞥見她的臉,一瞬驚為天人,在心底嘖嘖稱奇。


    這世間竟有這麽美的人,難怪生出個……長得還挺帥的兒子。


    這脈一搭上去,阮清歌立刻進入狀態,神色嚴肅起來。她把脈把了許久,表情越發凝固,似是陷入沉思。


    “如何?”蕭容雋終於等不得,開口發問。


    “太妃您年輕的時候,可是被人……下過毒?”


    糾結了好一會,阮清歌這才將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


    惠太妃原本顏色泰然,此時陡然見阮清歌發問,也不由一驚。她愣了好一會,才慢悠悠點頭:“不錯,我早先的確中過毒。”


    “母妃,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我為什麽不知道?”蕭容雋聞言大驚。


    “當日先皇寵愛於本宮,後宮嫉妒者有,暗恨者亦有。在你之後,我曾又有孕一次,卻被奸人下毒謀害,終至滑胎,此後再不能生育。這種伎倆是後宮之中的常事,又有什麽好對你說的?”


    提起當年的舊事,惠太妃有些恍然,可神情之中卻沒一點惱恨,仿佛不過在訴說一件平常的事。這樣的宮闈秘事,她也在阮清歌麵前說了,叫阮清歌越發唏噓。


    “恐怕正因如此,太妃您體內餘毒侵體多年,如此已十分嚴重,再不肅清,恐怕會有性命之憂。您所中的毒,若我猜得不錯,恐怕叫做斷魂散,乃是一種極烈的毒藥。我需為您針灸三日,再配以玉清散為引,先清毒素,再治旁的病症,才能藥到病除。”


    阮清歌徐徐而談,又為難起來:“隻是要配置玉清散的話,要一樣稀缺的藥引才行,要天雪山上大靈貓的靈貓香,才能把這藥配成。”


    “靈貓香是何物?”


    見蕭容雋發問,阮清歌先抖了三抖,才道:“靈貓香腺之中所泌的靈貓香,有活血行氣的妙用,加在藥中,也可祛毒。隻是靈貓行蹤不定,難以抓捕,恐怕要費些工夫。”


    “本王從沒聽說過這東西,不會是你信口胡言的杜撰吧?”蕭容雋眼風一瞟,目光之中的懷疑和壓迫叫人唿吸不暢。


    第一次碰上就看見他掐死宮女,這會又來嚇唬人,這個人真是和活閻羅一樣駭人!


    “你沒聽過不代表沒有,若是懷疑,自己往天雪山上走一趟抓一隻來,不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阮清歌雖慫,但向來嘴硬得很,又想起這人叫自己承受不白之冤,差點被當殺人犯抓起來,更加沒有好口氣。


    蕭容雋沒料到她竟敢同自己這樣說話,不知怎的,看著她,總覺得有幾分熟悉。


    “嗬,既如此,那你便同本王一起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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