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幾人便在屋中商議了起來。


    “既然吐蕃人已經退了,我們還是盡快撤離,迴去安西吧。”高仙芝望著李九州,微笑說到。


    對於接下來最好的打算,自然是先迴到安西都護府,即便要和吐蕃人再戰一場,也是重整旗鼓之後的事了。


    “現在還不能迴去,我打算主動出擊。”這是李九州思考了一晚上得出的結論。


    若不是因為他官職比自己大,張老頭就要罵人了。


    這位將軍不知道是哪根弦錯位了,竟抽起風來了。


    張老頭輕聲勸道:“將軍,來日方長,想立功,也不急在這一時。”


    李九州接下來的話讓所有人都瞠目,“我要把吐蕃人打服,將其收為己用。”


    高仙芝嘿嘿一笑,以為他是在開玩笑,隻是敵軍雖退,但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集結大軍撲過來,連雲堡情勢依舊兇險。


    封常清也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麽,但笑容裏卻多了一絲尷尬。


    張老頭轉頭,喝起了悶酒。


    李九州沒開玩笑。


    單看他此時自信的表情,也不像在開玩笑。


    他這話說得很坦誠,他想收服這支如虎狼一般噬殺的吐蕃精銳部隊,為日後的安史之亂做好準備,多一個強力的幫手。


    “那你要怎麽收服他們?”張老頭忽然開口了,“吐蕃人會怕你?”


    吐蕃跟大唐對抗百年,從未服過大唐,即便是強如太宗皇帝,也要安排文成公主和其聯姻,用和親的手段對付他們。


    而此時剛剛大難不死,得以歸來的李九州,卻想……收服吐蕃大軍,這可不是癡人說夢麽。


    幾人的麵色都有些冰冷,不知該說什麽。


    這稍許的不友善並沒有讓李九州停下他的計劃,片刻之後,李九州才說道:“給我五百精兵。”


    所有人都有些疑惑,想聽李九州的計劃,李九州卻暫時並沒有說什麽。


    隻有高仙芝不想聽,也不在乎他的計劃是什麽,眉頭皺了起來,沉吟了半晌,悠悠說道:“不管你有什麽計劃,你是朝廷派來的監門將軍,我不能讓你去冒這個險。”


    不管李九州有什麽計劃,高仙芝都不能讓他再去赴險,監門將軍若是死在前線,這個責任他擔不起。


    李九州知道一時間難以說服他們,當下便不再說什麽。


    他打算獨自行動。


    在折騰了一整天後,李九州點齊了之前帶迴來的五百人,給他們說明了一下自己的意圖,布置好了計劃,趁著夜色朝吐蕃大軍聚集的重鎮——阿弩越城進發。


    張老頭嘴上雖是不同意他的做法,卻還是跟上了他。


    連雲堡是一條溝通吐蕃和西域的重要通道,翻過巴羅吉爾山,進入婆勒川(今瓦罕穀地),穿過坦駒嶺(達爾科特山),便能到達阿弩越城。


    除了坦駒嶺萬年不化的冰川,其餘的道路都沒那麽艱難,還沒到天亮,五百人就悄悄來到了阿弩越城外。


    “你很冷嗎。”李九州看著不停搓手的張老頭問到。


    張老頭無奈的迴了一句:“我是不知道你到底來這幹什麽。”


    李九州哼了一聲,在迴頭看看五百個士兵,他們早已換上了吐蕃人的服飾。


    “看來吐蕃人並沒有防備,真是太好了,城牆並不高,入夜便潛入城中。”李九州看著遠處防備鬆懈的阿弩越城。


    眾人便窩著,一直到夜深,李九州一聲令下,一群人悄無聲息的靠向了阿弩越城牆邊。


    這群人都是生活在山林中的,翻山越嶺,爬不高的城牆這種事,身手倒也挺矯捷。


    本來以吐蕃光軍的能力,縱使有數萬唐軍齊至,他們也並不懼怕,所以他們沒想到連雲堡中被圍困了這麽久的一小撮唐軍,還會主動來襲擊。


    朦朧的月亮尚未掠至城頭,夜色之中,阿弩越城中大部分守軍都已休息,少部分巡邏的士兵擎著長刀,來來迴迴的走著,誰也沒注意到有一群跟自己穿著相同服飾的敵軍已經溜進了城中。


    “放火,豎旗。”李九州將手中的寶劍一揮,士兵們顯出身形,在敵營中放起火來,將數麵“卍”形狀的旗幟插在了空地,趁著混亂,衝向了主帥大營,氣勢逼人。


    李九州相信,身處敵營之中,硬碰硬不是辦法,即便身手再好,也隻有去逃命的份。


    所以他臉上帶著憂慮的神情,帶著他們直奔向了敵軍帥營。


    遇襲的時間極短,敵軍大營亂做一團,士兵又離得極遠,隻有主帥的親軍反應迅速,及時趕來。


    再過多時,大部分的敵軍收拾了殘亂,也已趕到,李九州等人很快圍住了敵軍的帥營,同時自己也被敵軍圍住了。


    陡逢大變,敵軍主帥亦是稍被震驚,臉色稍稍有些慘敗,卻也不算慌亂,直接提了刀,出帳與李九州對峙。


    吐蕃人的弓箭齊刷刷對準了他們,卻因為主帥被圍困在中間,不便放箭。


    箭的速度,始終是比刀快的,李九州知道這個道理,高聲說道:“我不是來打仗的,我是代表幸饒彌沃如來佛祖來談判的。”


    那吐蕃主帥胡須長如老翁,胡須比年齡還長。


    他卻是當今讚普,吐蕃的最高統治者,金城公主李奴奴的丈夫——尺帶珠丹。


    因為金城公主的緣故,尺帶珠丹說得一口流利的漢話,沉聲問道:“代表幸饒彌沃如來佛祖?”


    李九州語氣一窒,馬上應道:“你難道不知我是活佛轉世嗎?”


    他這騙小孩的話,引得尺帶珠丹冷哼了一聲。


    卻有先前追殺過李九州的士兵認得他,附耳對尺帶珠丹輕輕說了那日李九州摔落到噴赤河中卻未兩次死的事情。


    尺帶珠丹摸了摸胡須,說道:“既是談判,那便放下武器。”


    被吐蕃大軍團團圍著,一旦放下了武器,便對尺帶珠丹構不成威脅了,是以誰也不動。


    李九州一把將劍收起,遞給身後的張老頭,昂首對尺帶珠丹說道:“我跟你進去談,若是你耍花樣,咱們玉石俱焚。”


    尺帶珠丹點了點頭,將他引進了帳中,外邊的一群人還在繼續對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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