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來瞧,快來看,熱血大義曹繼武,專程從京師趕來,給你們帶來了翻身的希望。”


    “都來看,都來瞧,民族英雄曹繼武,隻身趕來汝寧府,給你們帶來了原有的骨氣。”


    ……


    陰手陽臂,輪流打雞血,群情激憤很快將會引爆。


    大丹活佛覺得不像話,伸手掂起了銅鍾。


    稗史先生伸手攔住:“大師,按照約定,咱們隻是旁觀。”


    大丹活佛搖了搖頭:“麵前的所有人,都是我大元子民的後代,這一點,稗史先生不會反對吧?”


    整個東亞,除了東洋之外,能活到如今的人,都是當年,大元中國子民的後裔。大丹活佛,作為大元中國直係後裔,出手教訓無端的激憤,也是言正名順。


    稗史先生按住銅鍾的手,隻好縮了迴去。


    曹繼武伸手按住了鍾鼻,歎了口氣:“大師肯替晚輩解圍,晚輩感激不盡。麵前的人,不管是哪個幫派,都是晚輩的族人。內部問題,還是由晚輩來解決吧。”


    大丹活佛點了點頭,將銅鍾借給了曹繼武。


    曹繼武一身洋裝,披頭散發,在滿清的世界裏,看著都紮眼。拖著豚尾的群情,被陰手陽臂一撩撥,很快就火冒三丈。


    三方人員,立即出來三個德高望重的老家夥。


    一個叫高熱血,一個叫尚弘義,一個叫汪有骨,上前仔細打量曹繼武。


    “他娘的,簡直是豈有此理!我們都拖了豚尾,就你一個人留著頭發,整個天下,就你一個人有骨氣不成?”


    “狗爬蟲,你不剃頭,又換了身怪皮,難道是羞辱我們不成?”


    “奶奶個熊,我們都換了野豬皮,就你一個人搞特殊?”


    ……


    三個老家夥,指指點點,對曹繼武的衣著儀容,品頭論足。


    門外來自沿海的降卒,有人出海見識過西洋人,開始嚷嚷了:“這王八蛋身上是西洋鬼子的皮,腰間挎的那把是西洋劍,別的那是一把西洋短銃。”


    “嗬!”


    高熱血頓時又逮住理了,“你個鱉孫,不想投降韃子,原來投降了西洋鬼子,看你長得人高馬大的,對得起生你養你的爹娘嗎?”


    尚弘義義憤填膺:“既然投降了西洋鬼子,就應該滾出華夏。你在此擺譜,看我們笑話不成?”


    汪有骨也跳腳而起:“他娘的,我們被韃子欺負,你一個跪舔洋鬼子的家夥,竟然也來羞辱我們,活膩歪了你!”


    陽臂竟然起哄:“跟他囉嗦什麽,看他都不像什麽好鳥,揍他個犢子!”


    陰手也敲鑼跳腳而起:“他這分明就是嘲笑我等做了亡國奴,還等什麽,打他個癟犢子!”


    群情瞬間被引爆,前麵三個老家夥,離得最近,血脈噴張,掄起家夥,照著曹繼武的腦袋,毫不客氣。


    曹繼武氣定神閑,伸手一招龍形橫走,猶如神龍穿雲一般,衣袖湧出一股強大的氣浪,三個老家夥,瞬間飛出了店外,砸倒了一大堆混蛋。


    經常幹活的人,身子骨結實,再加上一群倒黴蛋墊背,三個老家夥,根本就沒有受傷。


    然而三個竟然大不過一個,這一挨了揍,三個老家夥的腦袋頓時清醒了一半。


    眾人傻眼之時,陰手竟然帶節奏:“跪舔洋鬼子的家夥,果然會使妖術邪法,不用怕,快拿豬血狗血糞蛋子,破他的妖法!”


    大家得到了提示,紛紛迴過神來,於是坷拉瓦片糞蛋子,石頭樹枝爛菜葉,猶如天女散花一般,湧向客棧。


    有屠夫把準備破火炮的豬血、狗血,一股腦潑向了曹繼武。


    陰手陽臂跳腳吆喝助威,稗史先生連連搖頭,大丹活佛歎了口氣,伸手抵住了金勇的胸口,示意他張開嘴。


    咣——


    三分雞抖翎勁力,隨著手掌,輕輕拍在了銅鍾上。銅鍾震動,加成勁力,一股極為洪亮的無形氣浪,將汙穢之物,全部反彈了迴去。


    眾人被反砸了個鼻青臉腫,淋了一身的豬血狗血。


    咣——


    五分雞抖翎勁力拍出,銅鍾更加洪亮的聲波,震得客棧搖搖晃晃,門前擁擠的人群,被摧出了三張多遠。


    抖翎勁力,本來就是一種驚彈震動之力,被銅鍾加成,威力更是震天動地。就連大丹本人,也是大為佩服,甚至比正宗的大鍾神功,還要陽剛勁爆。


    沒有武功的人群,怎能頂得住大鍾神功的威力?


    大家的耳朵,如同被水膜封住,猶如蜜蜂一樣,嗡嗡作響,腦袋就像氣球一樣,似乎被漲爆。整個叉子街,到處都是滿地滾爬的人群。


    沒想到兩聲鍾聲就解決問題了!


    第三次即將拍出去的手,頓時收了迴去,曹繼武歎了口氣,將銅鍾還給大丹活佛。


    這麽容易就解決了群情激憤,大大出乎陰手兄弟的意料。二人雖然武功不錯,沒有被鍾聲封住,但也拿著鑼鼓,傻在門前。


    小鬼推磨,一枚菜豆帶著弧線,飛躍門前柱子,擊中了銅鑼,兩個家夥頓時迴過神來。


    曹繼武遞了眼神,兄弟倆立即把三個老家夥,拖了過來。


    龍形橫膀,掌如龍口開合,三個老家夥被封住的腦袋,瞬間被一股氣浪催開。


    這一下子,三個老家夥終於知道厲害了,麵如土色,磕頭如搗蒜。


    跪拜乃漢人最高規格的禮節,然而大元中國之後,意義就變了。作為大元子民的後裔,曹繼武也不喜歡這個,伸手示意起來說話。


    三個家夥嚇破了膽,哪裏敢站起來?


    陰手陽臂,照撅起的屁股就踹,三個老家夥,才紛紛從地上爬起來。


    曹繼武拿出了官牒,三個老家夥既然德高望重,自然有些見識,識些大字。滿文他們看不懂,但漢文他們卻看得懂。


    原來眼前的這位,竟然是新任汝寧知府。幾百年的本能,三個老家夥又跪了下去。


    陽臂照屁股就是一腳:“混犢子玩意,狗改不了吃屎,眼前的這位爺,不喜歡撅屁股趴在地上!”


    三個老家夥紛紛又站了起來,曹繼武剛要開口說話,他們竟然嚇得又跪了先去。


    尚弘義畏畏縮縮:“啟稟老爺,我站著不敢迴話,還是跪著習慣。”


    高熱血和汪有骨,忙不迭地點頭附和。


    陰手衝稗史先生哈哈大笑:“瞧你們大明教化出來的窮棒子,踢都踢不起來。就憑這副德性,還想翻身收拾我們滿洲,白日做夢吧!”


    稗史先生很沒脾氣,大丹活佛連連搖頭,金勇也是掩麵不忍直視。


    曹繼武歎了口氣,教他們正確跪姿。


    膝蓋腳尖支地,兩臀坐於腳跟,上身挺直,抬頭挺胸,兩手扶著股上。


    三個老家夥,立即照著曹繼武說的做。


    汪有骨來自泉州,原本鄭芝龍的士卒,忽然有些疑惑:“這不是東洋鬼子的玩意嗎?”


    曹繼武點頭:“大元中國以來,這是我們先祖的最高禮節。”


    三個老家夥大眼瞪小眼,高熱血壯了膽子:“大人是說,東洋鬼子繼承了先祖的東西,我們卻把它給丟了?”


    曹繼武點頭。


    尚弘義也壯了膽子疑惑:“那我們的,又是怎麽迴事?”


    陰手指了指大丹活佛:“那是他們大元中國,留給你們的。”


    大丹活佛搖頭:“是你們自己留給自己的,蒙古人看不上漢人的禮節,是你們自己給作賤了,怪不得我們。”


    陰手兄弟,剛才把眾人帶進坑裏了。大丹活佛是個番僧,說話也不客氣。三個老家夥,頓時滿臉的不高興。


    汪有骨覺得受到了極大的羞辱:“大人說來說去,意思就是我們不如東洋鬼子,汪有骨不服!”


    “你有什麽不服的?”


    一股陰冷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陰手陽臂皆吃了一驚,立即按了家夥:


    “誰?”


    然而曹繼武、稗史先生和大丹活佛,都是一臉平靜,原來他們早就知道外麵有人偷聽。


    曹繼武微微一笑:“柳生先生,島津先生,既然來了,就請現身吧。”


    門口屋簷,忽然吊出兩顆蒙著黑布的人頭,緊接著嗖嗖兩聲,兩個人影,竄到了眾人麵前。


    島津指了指三個老家夥:“看你們這副德性,我都替你們急!”


    三個老家夥,腦袋不開竅,還大罵東洋人,島津忍不住出了聲。這二人裝束奇特,背插倭刀,雖然蒙了麵,但憑著對倭寇的傳聞,也知道他們的身份。


    汪有骨吃了一驚:“東洋鬼子!”


    柳生獨眼,一道寒光射來,汪有骨的熱血,一下子寒了下去。


    島津冷冷地盯著汪有骨:“你們是打敗過我們,罵我們倭寇。但你們所謂的倭寇之中,有多少是你們自己人,你知道嗎?”


    “我們出動的,隻是散兵遊勇而已。而你們大明,竟然傾全國之力,還是靠著戚繼光、俞大猷的私兵,才取得了最終的勝利。你們的朝廷,隻把自己的光輝和我們的劣勢說給你們,把自己的齷蹉和我們的優勢,全部選擇性抹殺,你不感覺被蒙蔽了嗎?”


    “蒙古人來了,你們的先人趴下了。如今滿清來了,作為後人的你們,又趴下了。大唐的精髓,被我們傳承了下來,我真的不知道,你們的自信,到底來自哪裏?”


    一連串的問話,汪有骨一個也不敢迴答,渾身像是掉進了冰窟裏,抖個不停。


    曹繼武歎了口氣,起身,雙手斜插,大唐躬身叉手禮。


    柳生、島津分別還禮,雖然沒有叉手,但躬身卻和曹繼武很像。


    曹繼武衝島津微微一笑:“你不是恨我入骨嗎?”


    島津語氣生冷:“你和所有的華夏人,都不一樣,我對你感興趣了!”


    曹繼武搖頭:“我是個不祥之人,對我感興趣,恐怕對你沒有好處。”


    島津語氣依舊生冷:“我就喜歡不祥之人!”


    曹繼武歎氣:“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們在我身邊,好像一直沒有離開過。”


    島津笑的猶如夜貓子:“我們是一流的忍者,你竟然能感覺到我們的存在,佩服!


    不過,柳生先生和你有約定,在約定之前,我們不會對你動手。”


    曹繼武笑了:“你們恐怕不僅僅是跟蹤而已。”


    柳生和久島戰敗,即便殺了曹繼武,也挽迴不了艦隊。所以不管怎樣,他們都應該迴去複命才是。


    然而適逢三代將軍德川家光逝世,四代將軍德川家綱繼位。


    為了穩定政局,以及幕府和薩摩藩的關係,德川家綱傳書,免去了柳生和島津的戰敗之責,並讓他們繼續留在華夏,探查滿清治下,華夏還有沒有翻盤的希望。


    曹繼武理念不同華夏,況且實力驚人,乃是一顆冉冉新星。他的身邊,不管滿漢,全是別樣的精英人士。暗中跟著他,對探查華夏的實力,自然是事半功倍。


    閱曆豐富的稗史先生,聽了曹繼武的話,忽然醒悟,拍案而起:“原來你們是想窺視我華夏實力,果然是賊心不死!”


    柳生的笑聲,猶如梟聲陣陣:“窺視又能怎樣?”


    “你……”


    稗史先生拔劍而起。


    島津伸手製止:“稗史先生,島津敬重你的為人。但你別忘了,你在華夏,不過是個離經叛道之人,你的熱血大義,有人會認可嗎?”


    “華夏已經再一次,徹底趴下。如今的天下,是人家滿洲的。你代表的華夏,有什麽資格,來教訓我們?”


    稗史先生無言以對,氣得渾身發抖。


    柳生輕蔑一笑,衝曹繼武躬身為禮,飛身而去。


    島津衝曹繼武一笑:“摩西先生,我們幫你教育了愚民,你該怎麽感謝我?”


    曹繼武微笑:“你說吧。”


    “我現在還沒有想好。”


    “隻要合理,想好了再告訴我也不遲。”


    “摩西先生果然有的是胸襟,不過我還是送你一句忠告。”


    “洗耳恭聽。”


    “憑華夏現在的德性,你想讓他們洗心革麵,別白日做夢了!”


    島津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窗外,但笑聲猶如暗夜寒梟,依然在大堂內陣陣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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