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象兵的幫助下,衡州城很快就被明軍攻破,李定國和李來亨,分別派出精兵,沿湘水官道,一路追殺清軍。


    清軍亂成了一鍋粥,建製完全被明軍打散了。成批成批的散兵遊勇,像散了群的羊群,到處亂竄。平西王吳三桂,早有準備,一邊撤退,一邊收編這些潰兵。


    金日樂見狀,破口大罵:“別人都失了魂,吳三桂卻在這裏撈好處!”


    趁著大亂,收編別人的人馬,穆馬等人,也覺得吳三桂太不夠意思了,想去阻止。然而剛剛調轉馬頭,穆馬就撞上了正黃旗的圖敏。


    圖敏一臉無奈:“都統還是別管這些破事了。明軍邪了門了,專挑咱們滿八旗打,還是快跑吧,晚了可能就全完蛋了。”


    穆馬相當擔心:“吳三桂這麽幹,將來勢力一定大增!”


    此時金月生也策馬過來了,搖頭歎道:“咱們目前是自身難保,真是無能為力!”


    “不行,我得去阻止他。”


    穆馬說完,策馬就去攔阻吳三桂,金日樂急忙拉住韁繩:“老叔,你別去自討沒趣了。吳三桂這王八犢子,到嘴的肉,怎麽可能輕易吐出來?萬一把這老小子惹急了,他反咬咱一口,怎麽收場?”


    金月生也勸穆馬:“樂樂說的不錯。如今八旗慘敗,而吳三桂卻沒有一點損失。這兵荒馬亂的,他若真反咬咱們,那咱們可就更慘了。即便能逃出去一部分,吳三桂也完全可以將罪責推到明軍身上。天高皇帝遠,朝廷會聽咱們一麵之詞?”


    穆馬低頭,默默不語。


    圖敏憤憤地大罵:“將帥無能,坑死三軍。朝廷那幫王八犢子,腦袋被驢給踢了?怎麽把大軍交到堪尼手裏?”


    慌不擇路的潰敗士卒,見夷丁突騎軍容最整,紛紛加入了吳三桂的大軍,鑲黃旗參將蘇馬,也憤憤地大罵;“吳三桂這蠢驢腦袋,怎麽會想出這個爛招?”


    “就他吳三桂?”


    金日樂瞪著蘇馬,“就他那蠢豬頭,下輩子也別想出這樣的高招。”


    金月生也點頭,歎了口氣:“這下三濫的招數,一定出自劉玄初之手。”


    蘇馬驚異地看著金月生:“劉玄初?吳三桂的軍師?”


    此時濟朗和愛星阿,也慌慌張張地跑來了。


    愛星阿一看眾人在聚頭議論,堵塞了道路,大聲叫喊:“你們這群犢子,還不快跑?磨嘰什麽呢?想讓八旗完蛋啊?”


    穆馬也顧不得向濟朗行禮,指著吳三桂的大軍,抱怨道:“王爺你看,吳三桂那個癟犢子。大家都潰不成軍,他卻明目張膽地撈好處,簡直是豈有此理!”


    這一路上,鄭親王濟朗,早知道吳三桂在收攏散兵,借以壯大自己的實力。然而二李在後麵追著屁股,自顧不暇,哪裏還管得了吳三桂?


    濟朗無奈歎了口氣:“還是先把咱們老本保住吧!”


    不見多尼,濟朗忙問:“看見豫親王沒有?”


    蘇馬指著前方:“在前隊。”


    背後兩麵李字號帥旗飄了過來,愛星阿急忙大叫:“哎呀,還不快跑,肉揣地,全等死啊!”


    眾將於是紛紛掉頭,閃開大路,飛奔而去。


    鵝黃金盡管神駿異常,但此次受傷不輕,在加上上次的舊傷,沒有完全康複,跑出了大約三十裏,便一頭栽在了地上。


    眼看飛火龍將要接近李國翰,吳三桂猛然間看見鵝黃金,急忙命令眾軍圍了過來。背後高一功怕妹妹被包圍,急忙鳴金收兵。


    鵝黃金傷重力盡,吳三桂一麵讓人將李國翰抬走,一麵命人騰出一輛大車,將鵝黃金拖走。


    此時高一功見二李追擊過來,又急令大軍出擊。吳三桂因救助鵝黃金,後隊被明軍纏住,死傷了近兩千人馬。


    但吳三桂畢竟是漢奸部隊,二李不想和他糾纏,放棄了吳三桂的人馬,截擊跑得慢的滿八旗軍。


    除了鑲黃旗、正黃旗和佟盛年的漢軍鑲白旗早有準備,逃出了追擊之外,其他八旗人馬,都被二李堵了個正著。


    滿塔、紗布等人,紛紛向吳三桂招手,希望他迴頭來救援。然而吳三桂懶得搭理他們,見明軍放過了自己的尾巴,大喜過望,立即帶著人馬,掉頭就跑。八旗將士皆大罵吳三桂忘恩負義,無恥小人。


    帖木兒見吳三桂靠不住,急忙帶著人馬,放開擁擠的官道,往山裏繞。然而準備截擊的竇名望,正好穿過小路,見蒙古人要從山裏逃跑,急令部隊隱藏了起來。


    一對蒙古人馬在帖木兒的帶領下,慌慌張張,一頭紮進了竇名望的口袋陣。兩條絆馬索一拉,將帖木兒掀翻在地。


    帖木兒被捉,滿塔想要過來營救,但斜刺裏一騎飛火,高桂英殺了過來。滿塔心怯高桂英,轉馬就跑。


    見滿塔黃鎧金甲,知道他是個王爺,明軍豈能放他逃跑?於是高桂英策動飛火龍,狂追過來。塔裏布見明軍紛紛向滿塔壓過來,急忙大喊,讓滿塔脫去衣甲。


    滿塔也顧不上許多,扯了黃金衣甲,邊跑邊扔。明軍士卒搶奪滿塔的衣甲,追擊速度,頓時慢了下來,塔裏布急忙率一群人擋住了高桂英。


    疾馳之間,眼看將要撞入包圍,高桂英左手鳳翅刀虛拖,分散塔裏布的注意力,右手突提韁繩。飛火龍嘶鳴一聲,驟然直立,前蹄輕輕一彈,還沒等塔裏布反應過來,就將他踢出了三丈多遠。


    主將落馬,蒙古八旗個個嚇的肝膽俱碎,紛紛亂竄,頓作鳥獸散。明軍一路追殺,將抵洛口鎮。


    佟六十命人放了兩炮。二李聽聞炮聲,知道是清軍的紅衣大炮,急令大軍止步。八旗散兵,趁機飛逃而去。


    李來亨急命自己的炮兵,拉來西洋大炮,準備和清軍對轟。然而佟六十那兩炮是胡亂打的,目的就是嚇唬明軍,等李定國反應過來,清軍火器營早乘船溜走了。


    曹繼武早已在湘濱南嶽觀準備好船隻,二金也帶著兩黃旗,按照約定趕了過來。然而船隻太小,裝載不了馬匹。對騎兵來說,馬比人還要金貴。因此兩黃旗眾將士,不願舍馬獨身離開。


    二金很是無奈,隻得建議濟朗和多尼乘船離開。


    但精步營是洪承疇的手下,濟朗二人不聽洪承疇之言,落得如此大敗。如今又要靠洪承疇的人馬救命,濟朗和多尼羞愧難當,怕洪承疇取笑,不肯上船。


    曹繼武也不勉強,對眾人行禮道:“既然大家舍不得馬,官道多險。還請多多小心。”


    說完,曹繼武帶著精步營就要離開,二金很是疑惑,金日樂拉住曹繼武的腰帶:“就這麽走了?”


    曹繼武低聲道:“路上也有人接應。”


    金日樂頓時埋怨道:“你為何不早說?”


    曹繼武無奈,小聲道:“你瞧你這些族人,死要麵子活受罪,我有什麽辦法?”


    金日樂頓時無言以對。


    金月生想了一下,頓時笑了:“路上在接應的,一定是山西老財。”


    “侍衛騎兵營?”


    金日樂一臉奇怪,“你怎麽知道是他們?”


    金月生微微一笑:“洪承疇這老家夥,老奸巨猾,知道濟朗等人愛麵子,所以做了兩手準備。”


    金日樂聞言樂了,捅了捅曹繼武:“瞧,有人在說你丈人的壞話。”


    曹繼武敲了一下金日樂的腦殼,金日樂揉了揉腦門,問金月生:“師兄,咱們和誰一道走?”


    金月生想了一下,歎道:“山西老財向來不把八旗看在眼裏,濟朗等人灰頭土臉,他們一定會笑破肚皮。”


    八旗向來狂妄自大,不把天下放在眼裏,而現在卻如喪家之犬,一路狂逃,王輔臣不來嘲笑,那才是怪事一樁。


    金日樂吃驚:“這麽說來,王輔臣一旦出現,可能會打起來?”


    金月生點了點頭:“咱們倆去,別讓他們鬧出亂子來。”


    曹繼武點了點頭:“直屬隊給你們,誰敢鬧事,執行經略使大令,嚴懲不貸。”


    二金點了點頭,帶上仇仕通等人,跟著八旗,一路沿官道而去。


    八旗剛走,侯得林就來報告:“李來亨的火槍隊追來了,看樣子,他們是發現咱們了。”


    曹繼武毫不猶豫命令:“開到江中,閃開他們。”


    於是鐵破甲帶人,迅速開船,離岸二裏有餘。


    距離太遠,火槍根本打不到目標,所以李來亨也不攻擊,隻是沿著湘水官道,緊緊跟蹤精步營,確保追擊大軍的側翼安全。


    逃跑的八旗軍,一個二個,灰頭土臉,王輔臣果然忍不住大笑。


    這王輔臣號稱西路馬鷂子,當年在大同府,把八旗軍打得是落花流水。因此見王輔臣捧腹狂笑,八旗軍眾將士,敢怒不敢言。正白旗都統紗布,終於忍不住了,提刀要砍王輔臣。


    王輔臣大怒:“他娘的,打了敗仗,還敢這麽蹦躂!”


    眾將急忙將紗布拉走了。濟朗和多尼二人,看不慣王輔臣一臉的得意,默默地走開了。穆馬和愛星阿二人,當年皆被王輔臣打敗,至今仍然心怵,因此也閃到一邊去,刻意避開王輔臣。


    王輔臣和金月生前方引路,金日樂帶著直屬隊殿後。八旗眾軍誰也不敢胡來,秩序頓時好了許多,因此行軍速度也快上不少,很快就脫離了明軍的追擊。


    李定國見追不上清軍,隻得下令大軍止步,待準備好一切,攻打長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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