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金結伴,去了八旗營中,打探消息。曹繼武留下來搖旗指揮,訓練陣型。


    然而沒有了二金和哥十個的幫忙,曹繼武一人難以應付。精步營的結構,雖然初步成型,但各隊還沒有正式頭領。所以必須先解決這個問題。


    否則沒有中層軍官連接,三百人都聽主將一人指揮,肯定亂套。


    初步人選,經過多日的觀察,曹繼武早已心中有數。二金也按照他的觀察,暫時定了人選。


    往常都是二金輪流負責指揮,曹繼武負責監軍。所以今日,是曹繼武第一次登台指揮。經過一個時辰的列陣訓練,曹繼武暗中觀察,終於確認了心中的人選。


    休息間隙,曹繼武跳下高台,在眾位大神麵前轉了一圈。


    他忽然心念一動,走到直屬隊暫隊副麵前,開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仇士良。”


    主將曹繼武,竟然不知道名字?眾大神皆很疑惑。


    一千多人,經過殘酷的淘汰,存活下來的,才算是精步營的士卒。所以以前的曹繼武,隻管監軍,對姓什名誰,不感興趣。


    “你們背後,都叫我什麽?”


    仇士良聞言,眼眉一蹙,身子板直,雙手緊貼褲沿。


    他猶豫,他緊張,他不敢迴答。


    曹繼武很生氣,剛要提槍,忽然轉念一想:一千多人淘汰下來的,這人的基本素質,還是可以的。


    他心中第一次惻隱,歎了口氣,一腳將仇士良踹開,緊接著盯住一名直屬隊隊員,冷冷地問道:“大聲迴答,你們背後,叫我什麽?”


    “黑槍屠夫!”


    這家夥卯足了勁地喊叫,喊出了他多日的委屈,喊出了他多日的痛苦,喊出了他多日的憤怒。


    曹繼武竟然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叫什麽名字?”


    這次曹繼武語氣溫和,就像一陣春風。


    這家夥剛才喊出之後,幾乎快要嚇得半死。聽得一陣春風入耳,他不敢相信,定眼看了看,曹繼武真的麵露微笑。這家夥頓時莫名其妙起來,愣在那裏。


    “你叫什麽名字?”


    曹繼武重複一遍春風,和以往的兇惡殘暴,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這次他膽子大了起來:


    “張狗子。”


    這聲音就像炸雷,似乎要將空氣炸裂,眾位大神,繃住嘴憋笑。


    然而曹繼武卻點頭,很滿意,拍了拍張狗子的肩膀:“鐵膽是什麽意思,你知道嗎?”


    張狗子想了想,大聲迴道:“就是膽子像鐵一樣,什麽都不怕。”


    曹繼武肯定地點了點頭:“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直屬隊隊副,名字叫張鐵膽。”


    天呐!不殺我還要封官,這好事上哪找去?


    張狗子喜不自禁,竟然說不出話來。


    曹繼武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歸隊,緊接著踱在了仇士良麵前。


    原來的惡魔,竟然突然間變成了佛,誰能想到呢?


    仇士良慚愧萬分。


    曹繼武無奈歎了口氣:“你走吧!”


    經曆了幾乎所有殘酷的考驗,卻在最後一個環節掉了鏈子,弄得個兩手空空。各位仁兄,如果你是仇士良,會是什麽感受?


    ……


    仇士良瞬間淚崩,撲通跪地,磕頭如搗蒜:“仇士良罪該萬死,請公子留下我吧!”


    “槊弩刀槍,你樣樣精絕,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曹繼武一臉無奈,“作為軍官,麵對自己的主將,不敢如實迴答問話,軍法難容。”


    曹繼武滿臉全是失望,倒擎烏龍槍,轉身而去。


    就這麽屈辱地走了,以後還有什麽麵目存世?


    仇士良萬念俱焚,拔出雁翎刀,抹向自己的脖子。


    聽得刀鞘聲響,曹繼武反手槍尖一顫,打飛雁翎刀。


    仇士良又拔出短刃自裁,同樣被烏龍槍打飛。


    心氣全沒了,死意已決,仇士良合身撞向烏龍槍尖。


    烏龍衝天,槍尾一擺,曹繼武反手將仇士良打出丈外。


    眾位大神齊刷刷地跪地,為仇士良求情。


    張鐵膽對曹繼武道:“公子,仇士良本是直隸武清人,全家被八旗兵殘殺,你現在趕他走,還不如直接殺了他!”


    當日三尊巷,辱屍搗蛋的鐵錘,爬了過來:“仇士良這鱉孫,是他娘的該死。可是一千多人,剩下來的,誰不恨狗韃子?公子要他滾蛋,還請開恩,讓他過把癮不遲。”


    眾位大神唿聲震天。


    想不到經過兇狠殘酷的殺戮,他們之間的情結,竟然如此深厚!


    曹繼武迴身,盯著直屬隊隊正:“你和他長得很像。”


    “屬下是他哥哥,仇仕通。”


    “仕途通達?”


    “不錯,老爹本來希望屬下仕途通達,但八旗進了北京,到處圈地,俺們兄弟家破人亡,九死一生,流落於此。聽侯得林說,公子編練這支隊伍,正是為了對付八旗兵,因此俺們義無反顧地來了。”


    “你剛才為什麽不替他求情?”


    “公子的軍營,隻有軍法,沒有情麵。俺若求情,必死無疑。俺若也死了,就沒人替俺兄弟收屍,更不能親手替父母報仇了!”


    “你很理智!”


    仇仕通的表現,曹繼武非常滿意,看了仇士良一眼,冷冷地命令:


    “歸隊!”


    仇士良連忙千恩萬謝,迅速收拾兵器,列於陣中。


    曹繼武又命眾位大神起身。


    眾位大神早已脫胎換骨,起身的聲音,齊刷刷地一聲響。


    曹繼武拍了拍仇仕通的肩膀:“看在你理智的麵子上,張鐵膽和仇仕良,都是你的副手,直屬隊是全營最全麵的隊伍,任務就是支援其他方陣。”


    仇仕通立即頓首:“如因直屬隊支援不力,而令其餘隊中兄弟受難,仇仕通立即割下自己頭顱謝罪!”


    曹繼武點點頭,示意仇仕通歸隊,接著移到侯得林麵前:“斥候隊技藝精絕,是全營最精銳的隊伍。你們腳力最好,更重要的是,腦子也要靈活。行軍你們是全營的眼睛,作戰你們是全營的尖刀。”


    侯得林頓首:“請公子放心,如因斥候隊消息不靈,作戰不力,而令全營弟兄受難,侯得林立即自刎謝罪。”


    直屬隊是全能手,斥候隊是眼睛,兩隊對全營的協同作戰,是最後一道防線,將決定精步營的成敗。所以這兩隊軍官的選擇,是曹繼武親力而為。


    侯得林四兄弟,汪洋大盜,本領自然不必說。仇仕通這人,沉著穩重,理性非常,不會輕易被情緒困擾,正是直屬隊隊正的最佳人選。


    曹繼武慢慢移到標槍隊隊正麵前:“你叫什麽名字?”


    “柳籮筐。”


    “你家原來是編筐的?”


    “正是。屬下本叫柳小刀,打小別人都叫俺籮筐,本名幾乎沒有人知道了。”


    “你扔標槍的手法,原來是用來打柳條的吧?”


    “不錯,打柳條用的是一把飛鏟,比扔標槍難多了。”


    這可真是無縫對接,怪不得這小子的標槍,扔的比曹繼武還要精絕。百步之外,他的標槍,能準確刺穿草人的眼睛。全營所有的人,都是極為震驚。


    三兄弟對他的技藝,也是十分的佩服。


    曹繼武拍了拍他的肩膀:“從今日起,你的名字叫柳飛龍。”


    柳籮筐遲疑:“俺一個流民,用這麽好的名……”


    話沒說完,他被左邊隊副踢了一腳。


    柳飛龍看著曹繼武堅定地眼神,連忙行禮,謝公子賜名。


    曹繼武看著左邊隊副:“你叫什麽名字?”


    “智牛繩。”


    “為什麽踢柳飛龍?”


    智牛繩昂首迴道:“俺們現在,是公子手下精步營士卒,再也不是三尊巷,任人宰割的弱雞,自然配得上好名字!”


    不亢不卑,頂天立地,果真好男兒!


    曹繼武很滿意:“你今後就叫智遠彪。”


    智遠彪立即道謝。


    曹繼武望著右邊隊副。


    他不等曹繼武問話,立即報名:“俺叫席奔馬。”


    曹繼武點點頭:“你的名字還不錯,不過扔出的標槍,就像一條飛龍,所以你不如換成席奔龍。”


    席奔龍大喜,立即道謝。


    曹繼武告誡三人道:“當日辱屍,就有你們三個。記住了,尊重敵人,才能更好地對待自己。”


    三人齊聲應諾:“謹遵教誨!”


    曹繼武移到精槊隊跟前,隊正和兩名隊副首先不好意思起來。


    曹繼武露出了一絲笑容,指了指他們的鼻子:“當日頂撞曹某的,還有你們三個。”


    三人抓耳撓腮,尷尬地笑了。


    曹繼武輕咳一聲,隊正忙報上姓名:“我叫鐵錘,這是我的兩個異姓結拜兄弟,重大和重二。”


    “你們的重槊,好用嗎?”


    重二耍了一圈丈五槊,一臉傻笑:“俺們有的是力氣,就像提了一根長棍。”


    農民常年修理土地,力氣自然不缺。三人身板硬朗,筋肉結實。如果不是遇到曹繼武,這麽好的身體資源,恐怕就要被埋沒了。


    曹繼武拍了拍三人肩膀:“從今天開始,你們叫鐵破甲,重威,重猛。”


    三人立即拜謝。


    曹繼武叮囑三人道:“重槊威力極大,是全營殺傷力最大的武器。這個大殺器,已經有八百多年沒有出現了。所以你們一定要珍惜。”


    三人聞言,吃了一驚。


    八百年什麽概念?十代?二十代?


    遠古的輝煌,自從唐代開始,已經再也沒有出現了。曹繼武從曆史的塵埃中,又把曾經輝煌的武器,給扒了出來。


    但大殺器能不能發揮作用,還得看眼前的這幫大神。


    曹繼武繼續叮囑道:“丈五槊使用雖然簡單,但你們也不要亂用蠻力,能刺不挑,能挑不敲,能敲不劈。你們接成槊陣,靈活使用刺挑敲劈,再強大的騎兵,也衝不進來。”


    三人立即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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