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時間過得很快,然而就在短短的兩年之間,清軍竟然橫掃大半個中華,速度之快,令人不敢想象。黎民四散逃命,惶惶不可終日。土匪地痞,趁機搶劫,使局麵更加的混亂。


    山下傷亡無數,很多人眼睜睜地死在渡石麵前,渡石深感無能為力。雖然佛門四大皆空,但清軍的殘暴行徑,渡石也忍不住憤怒。


    當年遼東總兵李成梁,收養努爾哈赤,最終養虎為患,給華夏帶來了災難。


    普空偷偷收二金為徒,渡石早就知道,因此他多次以李成梁的舊例,提醒普空注意前車之鑒。


    二金跑出流雲澗,偷偷來找曹繼武,早被渡石知曉。渡石看見二金,就會想到清軍的暴行和黎民的苦難。因此渡石對他們倆的感覺,真可謂是如鯁在喉。


    但二金畢竟是普空的弟子,算是無暇門下玄孫,作為師叔祖,渡石不便發作。


    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沒有感情,一日兩日還能忍受,時間一久,渡石實在忍不住了,於是前往方丈找師兄渡葉,極力勸說渡葉出麵說服普空,把二金殺掉,以免後患。


    渡葉雖然也是對清軍的所作所為耿耿於懷,但他修為高深,二金身份極為特殊,處理不當,就會給萬年寺帶來災禍。況且作為長輩,渡葉也不想將大人的想法,強加給小孩,勸渡石冷靜。


    佛家慈悲為懷,善惡乃一念之間,誠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二金既然拜在普空門下,就說明與佛祖有緣。盡管清軍的目的,是巧取普空的絕學。但普空也可以趁這個機會,將佛家的善念,植入二金的心中。


    渡葉說了一大堆道理,渡石聽不進去,情緒激動:“師兄一輩子沒下過山,根本就不知道黎民受的苦難。人間仇深似海,師兄一兩句慈悲,豈能化解?咱們雖然出身佛門,但身為漢人,連最基本的是非觀念,難道都要拋棄嗎?五百多年前的女真,已經對中原造成過刻骨銘心的傷害,如今故事竟然又一次重來,師兄的心,難道是鐵石嗎?那二人明明是清軍派來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胡人一貫不習教化,將侵我中華視為榮耀,千百年來的曆史教訓,師兄難道無動於衷嗎?這兩個胡人日後長大,萬一給咱們來個恩將仇報,師父百年的心血,豈不毀於一旦?”


    塞外苦寒之地,物產匱乏,因此搶劫中原,成了胡人的傳統。一旦中原王朝處於衰落時期,他們就會入主中原,給中原帶來深重的災難。這幾乎是千百年來不變的鐵律,僅憑佛法是無法化解的。


    因此渡石一連串的提醒,讓渡葉不得不慎重起來。但想了半天,渡葉還是拿不定主意。二金是普空的弟子,要收拾二金,原則上要征求普空的意見。於是渡葉讓禪池把普空喊來。


    但普空下山去了,現在還沒有迴來,


    普空這人,雖然離經叛道,但原則性極強。既然選擇了,又來改變,何必當初呢?所以普空既然收了二金,就不會傷害二金。


    “普空身為佛門,但從來沒把佛法當迴事,行為荒誕,言語怪異,像極了當年的雲摩妖道。這小子一定靠不住,我看就不用和他商量了。”


    渡石說完,從懷裏掏出了一包藥來。


    淡淡的奇香,隨著渡石打開藥包而慢慢飄散出來。渡葉湊近一看,吃了一驚。


    藥包裏原來是渡石精煉出來的斷腸草毒。斷腸草奇毒無比,無藥可解,直接食用,可致腸胃粘連淤黑,寸斷而死,因此稱之為斷腸草。


    是毒三分藥,斷腸草也具有驅寒暖手腳,祛風濕壯陽的功效,因此民間人氏常常冒死用來煮食進補。


    但即便民間經驗豐富,死於斷腸草之下的冒失鬼,也不在少數。


    斷腸草種類很多,以紫王最毒。這種斷腸草,花色淡紫妖豔,幽香醉人,根塊肥嫩,許多不知情的主,誤以為好看必定好吃,因此誤食而死的人,比比皆是。


    渡石眼露機警,向周圍掃視了一圈,低聲對渡葉道:“這東西九華山深處,到處都是。小孩頑皮,經常亂竄,誤食而死,清軍即便問起,也賴不到咱們這。即使他們有所懷疑,也會以為普空暗報舊仇。而普空一向行跡隱蔽,和咱們並沒有多少來往。如此一來,師父的基業,也可以保存下來。”


    這個計劃非常周密,所有的屁股,都能擦的幹幹淨淨。


    禪池也痛恨清軍,於是附和渡石,勸渡葉當機立斷。


    二金畢竟是自己的徒孫,渡葉還是有些不忍心:“你是醫者,以救死扶傷為天職,如今卻要害……”


    “迂腐!”渡石毫不客氣地打斷渡葉,“努爾哈赤的舊事,師兄難道忘了?遼東百萬族人,師兄為什麽不用佛法幫他們伸冤?”


    渡葉啞口無言,又陷入了沉思。


    按說大明關內兩京十五布政使司,地域極為廣大,真正的敵人才二十多萬,怎麽可能進展的如此迅速呢?然而事實就是,清軍掃蕩了大半個中華,僅僅用了兩年時間,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這兩年來,渡葉曾多次和普空探討過這個問題,然而結論同樣讓人不敢想象:大明之所以敗得如此迅速,這問題就在自己身上。說的難聽點,就是蠢!自己蠢,就不能怪人家,否則,那臉皮也太厚了吧?


    盡管結論難以接受,但事實卻是如此,無法改變。渡葉不得不承認,大明已經爛到骨子裏了,縱然佛祖親臨,也是無濟於事。理性之下,造成這種巨變的原因,和兩個不諳世事的頑童,實在扯不上什麽可以讓人信服的聯係,


    因此對於普空收二金為徒的事,渡葉剛開始也是耿耿於懷,後來他就釋然了。


    但渡石目睹過太多的暴行,他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禪池年輕氣盛,修為不夠,渡葉知道說服不了二人,於是以退為進,對渡石道:“藥留下,師兄親手來處理。”


    渡石不放心,剛要開口,渡葉伸手阻止了他。


    渡葉擺手示意,渡石還是不肯走,禪池於是小聲道:“師叔,就讓師父靜一靜吧。”


    二金直屬渡葉門下,沒他出麵,這事還辦不成。渡石想了一下,將藥包放在了渡葉麵前,叮囑道:“降妖除魔,乃我佛之責,望師兄萬不可行婦人之仁!”


    渡葉點了點頭,吩咐禪池把三個頑童都喊過來。


    渡石和禪池於是引身告退。


    滿腹白須的渡葉禪師,又陷入了思考。


    ……


    江南的夏日,炎熱無比,但是摘星庵處於絕峰之上,因此異常的涼爽。自從有了萬年寺,摘星庵就安靜下來。


    練笛牽涉到反複的練氣、練音和指法,因此笛子雖然聽起來好聽,但練起來也是異常的枯燥。而且初練之時,吹出來的聲音,也比較幹枯難聽。所以為了不打攪寺內僧人的清修,曹繼武經常跑來摘星庵練笛。


    流雲澗山清水秀,蔥林密布,本來是一塊風水寶地。但中土淪陷,普空外出的日子,也越來越頻繁。練武的生活,也實在是枯燥無比。因此二金時不時偷跑出來玩耍。


    摘星岩上,一個灰布童子,正在聚精會神地練笛,突然嗖——


    腦袋被砸了一下。一粒圓溜溜的楝(音練)棗子,在地上不停地轉悠,曹繼武放下竹笛,揉了揉的腦袋,撇著小嘴:“還不快給大爺滾出來!”


    一顆高大的楝樹上,一團濃密的楝葉忽然彈開,露出一個青衣童子和一個白衣童子,二人前後騎在一個大樹杈上,滿臉都是壞笑。


    一顆楝棗子又飛了過來,不偏不倚,砸中了曹繼武的手腕,竹笛就勢滾了下來。曹繼武生氣了,抓起一塊石頭就往楝樹上扔。


    然而手停在半空,曹繼武忽然意識到石塊會傷人。二金練了兩年的柳葉鏢,準頭和速度,自然是有的,就在曹繼武愣神的一刹那,一顆楝棗子又飛向了手腕。


    大陵穴為心經俞土穴,位於手腕中央,為十三鬼穴之鬼心。金日樂不知深淺,打中了大陵穴。鬼心驚悸,心脈一震,曹繼武整個手臂酸麻異常,臉上的表情,異常的痛苦。


    二金急忙從楝樹上跳了下來。金月生埋怨金日樂冒失,連點了曹繼武申脈和勞宮二穴,引土生金,卸去心火,曹繼武頓覺舒服許多。


    見曹繼武沒有怪罪的意思,金日樂縮頭晃腦,扮作一臉無辜的鬼臉,頓時把曹繼武逗樂了。遇到這樣喜歡搞怪的師弟,曹繼武也真是無可奈何。


    金日樂又在咧嘴歪眼睛,金月生忍不住笑了,敲了一下他的腦殼:“師兄還不會武功,下次別再毛手毛腳!”


    “淨扯犢子!”金日樂仍然嬉皮笑臉,“大師兄金針可厲害了,用不著你來操心。”


    “師兄的手臂都給你整麻了,怎麽拿得了金針?”金月生又打了金日樂一下,繼續反駁,“大陵穴乃鬼心之所在,搞不好,師兄就被你整傻了。”


    “呦呦呦,這麽嚴重,俺來幫你揉揉!”


    金日樂一臉皮相,抓起曹繼武的手腕,像揉泥巴一樣胡亂搓了起來。金月生被逗樂了,竟然也跟著起哄。


    由於暫時還不會武功,曹繼武小身板,自然沒有二金能挨。二金的嬉皮笑肉之中,盡顯揶揄,曹繼武又好氣又好笑,一拐子將金日樂拱到了一邊。


    俗話說,有來無往不為禮,被二金調侃,曹繼武於是從懷裏掏出了逍遙豆。這一下把二金的饞蟲給勾了出來,曹繼武一邊嬉笑一邊引逗二金。


    金日樂多賴皮!見曹繼武明顯在拿他耍開心,於是動了粗,一把抱住了曹繼武的腿。金月生趁機上前幫忙。


    可憐曹繼武一個人,哪裏是二金的對手?金月生搭肩頭攏二背,金日樂懷裏一通亂摸,將逍遙豆搶了個精光。


    曹繼武很不服氣,大聲嗬斥二金耍賴皮。二金是得了便宜還要賣乖,拿著逍遙豆反逗曹繼武,把曹繼武氣得直跳腳。


    過了一會兒,逍遙豆吃完了,金日樂忽然舉著一本書晃悠,挑逗曹繼武。原來剛才金日樂搶逍遙豆時,順手將《無暇神相》摸了去。


    渡葉曾一再囑咐曹繼武,《無暇神相》不得隨意拿給其他人看。


    金日樂竟然拿了《無暇神相》,曹繼武急忙起身跑過來要。二金成心要拿曹繼武開涮,於是繞著大石頭亂轉,一本書就在二金手裏被扔來扔去。曹繼武哪裏跑得過兩個機靈鬼?


    不大一會兒,曹繼武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腿腳慢慢軟了下來,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


    二金見狀,嘲笑曹繼武是短腿蟹軟腳蝦。曹繼武半天沒有迴應,金日樂以為他真的趴窩了,於是笑嘻嘻地近前挑逗。


    哪知金日樂剛將書湊到眼前,就被曹繼武搶去了。原來曹繼武追不上兩個家夥,故意顯示疲憊,引二金上當。曹繼武得了書,笑得前俯後仰。


    金日樂一臉驚訝:“大師兄是爛蛇托生的!”


    蛇的天性,喜歡裝死,被戲耍的金日樂,用小手掰扯著蛇的模樣,惡心曹繼武。


    金月生拍了拍金日樂的肩膀,一臉的無奈:“二爺就知道,師兄有這一手。剛本要叫住你的,結果還是讓你性急,給占了先!”


    事後諸葛亮,連帶著滿滿的揶揄,金日樂不樂意了:“瞧你這嘴臉,烏鴉嘴一張,還以為你是先知哩!”


    鷸蚌相爭,漁人得利,二金相互戲謔,曹繼武樂得開心,坐在大石上,笑吟吟地觀戰。


    金月生立即停止了和金日樂鬥嘴,朝曹繼武嘿嘿一笑,扮了個鬼臉:“師兄,那是什麽破書?瞧你那副嘴臉,比整了個花媳婦還要高興!”


    金日樂聞言,頓時好奇起來,湊到曹繼武身邊要看個究竟。


    曹繼武本來想遵照渡葉的囑咐,不讓二金看,但他轉念一想:二金畢竟是自己的師弟,不讓看,就是明擺著瞞他們,他們肯定鬧個不停。再說了,二金不喜讀書,識字也不多。《無暇神相》高深莫測,他們倆也不可能看得懂。


    於是曹繼武將《無暇神相》遞給了金月生。


    金月生大喜,以為是什麽武功秘籍,急不可耐地翻開了書頁。然而書上密密麻麻的小楷,滿眼盡是晦澀難懂的語句,金月生看得兩眼發暈:“這是什麽鬼東西?一句也看不懂。”


    金日樂聞言,急忙搶了過來。他倒是能認識幾個字來,但書上的語句根本不搭理他。金日樂看得暈頭轉向,不耐煩,將書往曹繼武懷裏一扔:“什麽狗屁玩意,比天書還難看!”


    澆滅了二金的好奇之心,曹繼武不動聲色地達到了目的,於是笑眯眯地將《無暇神相》塞進了懷裏。


    然而曹繼武作為大師兄,武功竟然比二金差,這也太不正常了。金月生兩眼亂轉,狐疑地看著曹繼武:“師兄,鐵頭和尚偏心眼兒,你這裏一定有武功秘籍。”


    普空經常戴著鐵麵具,二金私下裏叫他鐵頭和尚。


    金日樂聽了金月生的話,覺得有理,扯住曹繼武的袖子鬧騰起來:“你這裏,一定有什麽秘密瞞著我們!”


    二金一左一右,纏著曹繼武,要他說出秘密。


    曹繼武自然不肯將《無暇神相》的事說出,於是從背後又拿出了一本書。


    《千金要方》是唐代孫思邈的絕學,裏麵記載著他一生的醫術。但二金這兩個頑皮,卻把《千金要方》當成了武功秘籍,一拿到書就高興地手舞足蹈的。


    曹繼武經常製藥,書上免不了沾浸上不少藥汁。隨著書頁的翻開,濃濃的藥味嗆入肺腑,熏得二金擠眼睛咧嘴的。


    金日樂實在是受不了藥味熏,一把將書攛在了地上:“什麽破爛玩意兒,比臭屎還難聞!”


    曹繼武非常愛惜書,金日樂這一下子,惹得他很不高興。


    金月生嘲笑道:“師兄,瞧你這幅熊樣,書讀多了,人都變傻了,還是趕快扔了吧!”


    金日樂也笑嘻嘻地附和道:“是啊,讀的書多,嘴皮子倒是溜,手上卻沒有一點功夫,最終害人害己。大師兄,還是師兄說的有理,趕快扔了吧!”


    誌趣不相投,曹繼武知道暫時說服不了二金,歎了口氣,從腰後的布袋裏掏出了一粒山楂丸。二金一見,眼神頓時亮了。


    曹繼武拿著山楂丸,在金日樂眼前晃了晃:“快叫大師兄。”


    金日樂乖乖地叫了一聲,伸手搶了山楂丸,高高興興地在金月生麵前晃悠。


    金月生很受委屈,揪住曹繼武的腰帶尋吃的。金日樂見狀,以為曹繼武還藏著好東西,於是塞了山楂丸,跑過來繼續搜身。


    ……


    三兄弟鬧得不可開交,禪池忽然走了過來。曹繼武塞給了金月生一個跳跳糖,急忙抽身向禪池行禮。


    禪池也沒多說,引著三兄弟去見渡葉。


    一路上,禪池麵色緊張,眼神散亂。曹繼武知道他一定藏著心事,於是趕上一步詢問。


    禪池哪裏敢把陰謀透漏出來,支支吾吾,語焉不詳。


    近日山下發生了許多事情,渡石出診迴來,不顧佛門淨地的忌諱,常常出言大罵清軍土匪。而且每次看到二金,渡石的眼睛,就好像要冒出火來。曹繼武深感詫異。


    曹繼武跟隨渡葉修習《無暇神相》,深諳讀心術。因此禪池的閃爍其詞,瞞不住曹繼武的眼睛。禪池不願透露,曹繼武也沒有緊逼追問。結合渡石最近的怪異表現,曹繼武深感事情不妙。


    二金倒是一副樂嗬嗬的笑臉,根本沒有意識到什麽。


    國恨家仇縱然滿天飛,但此時的曹繼武,感觸不深。在目前的情況下,曹繼武更不願意失去要好的玩伴,於是暗中緊緊地抓住了二金的小手,生怕他們丟了。


    不大一會兒,三兄弟隨著禪池到了方丈。


    師父正在閉目養神,神色慌張的禪池,不敢打攪。渡葉慈眉善目,一副和藹可親,二金不理俗套,屁顛屁顛地跑去扯胡子、拽念珠。


    二金的天真活潑,也很招渡葉喜歡,於是他伸出大手,將二人攬在了懷裏。


    禪池心神不寧,額間汗珠直冒,渡葉於是吩咐道:“你師兄迴來,讓他立即到這來。”


    禪池得了台階,急忙應諾而去。


    然而禪池前腳剛走,二金也急忙撒丫子。


    曹繼武見狀,急忙橫身攔住,不解地問道:“又沒有人打你們,跑什麽?”


    金月生小聲道:“師兄你難道忘了,鐵頭和尚不讓我倆來廟裏。”


    “是啊!”金日樂也道,“師兄說得對。每次被鐵頭和尚逮住,都要被罰倒立一個時辰呢!”


    “師兄你是不知道,倒立極為難受,整得肩酸臂痛,頭眼昏黑,連覺也睡不著!”


    二金身份特殊,外麵不安全,普空嚴禁他們亂跑。兩個家夥怕被普空逮著,自然要提前跑迴去。


    但曹繼武擔心二金迴去更危險,緊緊拉住手,勸道:“有師公在,師父不會為難你們。”


    “這可說不準。”金日樂小聲道,“等迴了流雲澗,鐵頭和尚想怎麽整我們,就怎麽整。大師兄你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不是吹小曲兒,就是鼓搗藥罐子!”


    “是啊。”金月生也道,“練武就好比啃白菜幫子,既沒有味道又塞牙!”


    曹繼武擔心二金,竭力要把他們留在身邊,於是對二金道:“等師父來了,有我呢。實在不行,大不了我和你們一塊受罰。”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真是好兄弟!然而人家金日樂,可不是這麽想的。


    倒立極為難受,曹繼武沒練過,到時一定會出醜。因此金日樂樂了,心裏盤算著到時候,要看曹繼武的笑話。


    曹繼武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鬼心思,敲了敲他的腦殼:“我來幫你,你竟然要捉弄我!”


    “咦!”金日樂非常奇怪,“三爺又沒說出來,你怎麽知道的?”


    金月生一臉壞笑:“師兄是日裏鬼,你放什麽屁,他就能知道,你要拉什麽屎!”


    噗——


    金日樂當真放了個響屁,笑嘻嘻地看著曹繼武:“那你說說,三爺要拉什麽屎?”


    金月生忍不住哈哈大笑,曹繼武也氣笑瘋了,逮住金日樂,‘狠命’地揍腚錘子。


    ……


    渡葉深通讀心術,曹繼武不想失去二金,早被他看穿了,他搖頭歎了口氣。


    鬧騰的三兄弟,聽到歎氣聲,急忙迴過身來。


    渡葉麵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精巧的湖絲小包,金日樂好奇心頓起,一把拿在了手裏,笑嘻嘻地叫道:“師公好闊綽,竟然有這麽好看的包包!”


    曹繼武認得這個藥包,忍不住叫道:“斷腸草!”


    “斷腸草?什麽鬼東西?”


    原來金日樂生於遼東,根本沒見過、更沒聽說過斷腸草。


    “無知真是害死人!”曹繼武急忙解釋,“吃了斷腸草,人的肚腸,就會一寸一寸地爛掉。”


    金日樂嚇了一大跳,急忙扔了藥包。


    渡葉念了一聲佛號,歎道:“善惡本是一念之差!”


    一念之差,善惡就會涇渭分明,渡葉的態度,就在這句話裏。


    曹繼武撿起了藥包,揣進了懷裏,向渡葉行禮:“多謝師公教誨!”


    渡葉點了點頭,向曹繼武伸出手來。曹繼武會意,急忙將《無暇神相》遞了過去。


    《無暇神相》是無暇禪師親筆所寫,看見書中的小楷,就如同見到了禪師本人。裏麵的內容,是無暇禪師百年的修為和雲摩老道百年的道行,渡葉撫摸字跡,不住地感歎。


    過了一會兒,渡葉轉頭叮囑曹繼武:“帶他們到摘星洞去,在你們的師父沒迴來之前,不要出來。”


    渡葉從懷裏掏出一把金鑰匙,遞給了曹繼武。


    曹繼武小心將金鑰匙收好,拉著二金向渡葉辭別。


    三兄弟的身影,已經消失了很久,渡葉搖頭歎了口氣,哆哆嗦嗦地點燃了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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