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宋新桐帶著一頂竹編草帽頂著烈日站在水潭邊上,雙手費勁的揮動著鋤頭挖著折耳根,偶爾抬手擦一擦額頭上如雨的大汗。


    謝嬸迴頭看了一眼空地上堆著有小山高的折耳根,“新桐,現在恐怕都有兩千斤了,還要不要再挖?”


    宋新桐停下手裏的活計,撐著鋤頭迴頭看了一眼,“嬸兒,現在什麽時辰了?”


    謝大叔看了一眼西南邊的天,“申時二刻。”


    宋新桐捶了捶背,“那不如還是挖到酉時吧。”


    “可那日宋掌櫃隻說了兩千斤啊。”謝嬸有些擔憂。


    “這怕什麽,想來這多處二三百斤應該還是會收下的。”宋新桐說道。


    謝嬸不太懂生意上的事兒,認為買多了也賣不出去:“他們買這麽多迴去,都能賣的出去?不會虧本吧?”


    “酒樓這麽會做虧本買賣,酒樓裏隨隨便便一個菜都能賣上幾十文,甚至是幾百文,若是其他富裕的縣或是州城裏,更是能賣上幾兩銀子,他們可虧不了。”謝大牛是常年在外做工的,知道的消息多得多。


    “幾兩?那也太厲害了,咱們賣了七八千斤折耳根,他們再轉手賣豈不得上千兩?”謝嬸驚愕的嘴巴都合不攏,那麽多的銀子,她敢都不敢想。


    “謝叔說的對,所以多幾百斤酒樓根本不會在意,若真不要咱們就搬去縣城賣掉便是。”宋新桐說道。


    謝嬸詫異道:“這……可你不是和酒樓立了文書麽?”


    “今天交了最後一批貨,文書也就沒效果了啊。”宋新桐渾不在意的說道。


    “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謝大牛朗聲大笑了起來。


    “原來還能這樣。”謝嬸沒想到還可這般理解,“新桐你可真聰明。”


    宋新桐笑了笑,“不是我聰明,隻是這立下的文書就是交了貨之後便對我沒了約束了。”


    “也是厲害了,像你會識字就是懂得多。”謝嬸說道。


    宋新桐看著謝義他們豔羨的神情,有意無意的說了這麽一句:“這也的確是,識字念書也不一定非得考狀元,能看懂文書不被騙就行了,而且像大義哥他們若是識字,還可以去酒樓裏做賬房先生。”


    被提到名字的謝義不由一愣,隨即又低著頭繼續挖折耳根。


    謝嬸聽了這麽一句,迴頭看了兩眼大兒子和二兒子,又想起昨日婆婆說的那番話,心底暗暗有了新的打算。


    過了一小會兒,宋新桐發覺身後有人走動的聲響,以為是秋婆婆拿茶水迴來了,轉頭一看驀地發現是個陌生婦人,婦人臉上鋪著一層厚厚的劣質粉,走一路掉一路。


    她上身穿著緋紅色的花衣服,下身穿著一條綠色褲子,紅綠搭配,實在是刺眼得很。


    “哎喲喂,你們這挖的是啥呢?”婦人甩著手指紫色的手絹兒,嬌嗔高嚷著,“這是挖來做什麽的啊?說吃的麽?”


    謝嬸一臉戒備的盯著她,語氣不善:“花喜鵲,你來幹嘛?”


    “我這不老遠就看你們在這兒挖個不停,我就來找你們閑聊幾句哦?”花喜鵲翹起蘭花指撚起一根折耳根,拿到鼻子前聞了聞,然後嫌棄的丟了迴去,“什麽怪味兒啊?真是臭死了。”


    “你們給誰打的豬草啊?這雜草豬能吃得下麽?”


    印象中住在村尾的幾家人都比較窮,所以花喜鵲先入為主的就認為他們是替別人打的豬草。


    花喜鵲一雙杏眼轉動著,從兩個小子身上轉到了謝大牛身上,看著他強壯有力的身材,眼睛不由亮了亮,“謝大哥什麽時候迴來了啊?前幾日還在縣城裏看見你呢。”


    謝嬸擋在謝大牛戒備的盯著花喜鵲,這女人可不是個好玩意兒,丈夫死後就到處勾搭別人家的漢子。


    花喜鵲見被擋住了,忙繞到另一邊,熱心的看著謝大牛,“謝大哥何時再進城啊?不如一道啊?坐我家的驢車可以省錢。”


    “再一道?好你個謝大牛,你敢背著我和這個賤女人一起進城?”謝嬸子火了,大聲嚷嚷道。


    “我什麽時候和她進城了,你別就被人給挑撥了。”謝大牛忙說。


    “謝大哥……”花喜鵲似捏著嗓子在說話,聽得宋新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嬸兒,你別激動。”


    謝嬸虎著一張臉盯著花喜鵲,“發什麽騷呢?你要浪去其他地方浪去!”


    被罵了的花喜鵲臉色大變,尖著嗓子吼道:“你說什麽呢,我好心好意的過來招唿一聲,你還侮辱我?”


    “侮辱?你對得起這個詞麽?我有說錯麽?”謝嬸插著腰質問道:“還謝大哥,我男人是你叫的麽?看什麽看,沒見過男人麽?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睛!”


    宋新桐看著謝嬸戰鬥力爆表的樣子,不由長大了嘴巴。


    花喜鵲:“周槐花你個賤人,我……我……”


    “你什麽你,要點臉成麽你!”謝嬸諷刺的看著她。


    花喜鵲冷哼了一聲,甩著袖子扭屁股走人了。


    還以為多厲害呢?原來戰鬥力這麽渣!宋新桐崇拜的看著正在追問謝叔的謝嬸。


    “你說,你什麽時候和她攪合上的?”


    “你這話說得也太難聽了,我能和她攪合一起?就那日趕迴村的時候在路上碰到了,我們理都沒理她。”謝大叔連忙解釋,“不信你問問大義。”


    謝嬸問謝義:“是嗎?大義。”


    謝義忙點頭。


    “哼,她是什麽貨色,你們都給我離遠一點,誰沾上她誰倒黴。”謝嬸說完又看向宋新桐:“新桐也記得了。”


    宋新桐啞然:“啊?”她也要?她又不是男的。


    “花喜鵲這婆娘名聲不僅不好,還是個長舌婦,今日她看到了咱們挖折耳根,怕是明日就能傳遍整個村子了。”謝嬸擔憂不已。


    原來是這樣,宋新桐說道:“今日合約便已到期了,對我們也沒什麽影響。”


    “那倒是,到時候還得和人家酒樓說一聲,要不然出了岔子找你麻煩怎麽辦?”謝嬸擔憂的說道。


    “沒事兒,我會和酒樓說的。”宋新桐微微皺眉,想著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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