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夏可樂並沒有注意,不光是她,周圍其他鬼皆是雙眼通紅,一副憤怒模樣,甚至某些鬼與鬼已經開始掐架。


    整個場上,保持清醒的除了十四,就隻有孟婆,以及少量幾個位階高的鬼。


    十四擔憂的往台下看去,當目光觸及急衝而來的夏可樂時,眸底飛快閃過一絲抱歉,但更多的卻是決絕!


    一個不好的預感頓時襲上孟婆心頭,她一個激靈,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台上十四已然以一鶴衝天之勢,以比光更快的速度衝入那團黑霧。


    “老大,不要!”場中傳來孟婆撕心裂肺的喊聲,她驚恐的看著十四消失的地方。


    “哈哈哈哈,三萬年了,沒想到三萬年後,冥界還有這種傻子……”渾厚而囂張的聲音從黑霧中傳來。


    那團黑霧依舊劇烈翻騰,卻是往來時的方向,飛速後退。


    隨著黑霧退卻,夏可樂心裏那股怨念也飛快退卻,等她完全清醒時,落入眼簾的便是周圍被揍得鼻青臉腫的鬼,傳入耳朵的是空中的餘音:“我的賭約,我認!哈哈哈哈哈……”


    夏可樂茫然,她剛才好像看見十四衝到黑霧裏去了,忙轉頭看台上,果真,十四已經不在,孟婆等人也已經不在。


    “剛才那是什麽?”夏可樂忙扯過旁邊一個鬼問。


    那鬼搖頭。夏可樂連問了幾個鬼,皆是搖頭不知。


    這時,她看見之前向十四提問的那個鬼,那鬼依然揚著頭,滿臉不信的望著那團黑霧消失的方向。夏可樂忙走了過去:“你知道那是什麽嗎?”


    那鬼收起一直揚著的頭,卻反問:“你知道十八層地獄嗎?”


    “知道。”


    “在十八層之下,還有一個第十九層,那裏才是地獄最深處,也是怨氣最重的地方。那裏關的不是普通的鬼,而是。據說,那裏風足可以將靈魂撕裂,那裏的冰足可以讓人凍成冰渣,還有每天不斷從四麵八方襲來的滅魂之光,每一刻,都讓人淩遲一次,周而複始。”


    “剛才那黑霧就是從那裏逃出來?說話的人是誰?賭約是什麽?”


    那鬼點頭,看了夏可樂一眼:“那是刑天,六萬年被關在那裏,此後所有進去的都聽他的。三萬年前,十九層地獄被破。從那裏出來的怨氣極重,而且皆是萬年來窮兇極惡之輩,與之相比,整個地府根本沒有戰鬥力。當時的閻王與刑天相約,如果有人願意主動入十九層地獄與他們一起受苦,他們就迴去。當然,在那個地方,一旦對方經受不住,都會入魔。”


    夏可樂徹底不淡定了:“剛才老大……就是跟著他們去了十九層?”


    “是啊!十四閻羅倒是令人吃驚……”


    夏可樂哪管他什麽吃驚不吃驚,一把抓住那鬼的領子:“十九層入口在哪裏?”


    那鬼壓根不知道夏可樂急什麽,指著剛才黑霧退卻的方向:“那邊……”


    夏可樂提起裙子就開跑,剛跑了幾步,她停下,將高跟鞋一摔,繼續往那邊跑去。


    丫的!你怎麽能跟著去下麵呢,我還沒還陽呢!你好歹先把我送去軒國在去地獄啊!


    最終跑到一個廣場,站著的都是穿黑衣的人,孟婆一襲紅衣格外引人注意,她忙跑過去:“老大呢?”


    孟婆望著某處虛空,那仿佛一個空中洞穴,門口還若影若現旋著黑霧:“已經進去了。”


    “真進去了啊?什麽時候能出來?”


    孟婆搖頭:“上一任閻王都沒能出來。”


    完了!


    夏可樂身形一晃,這麽久以來,支持她一直走下去的便是還陽,如今這個給他承諾的男人卻……


    孟婆忙扶住夏可樂,隻道是她是在替十四傷心,安慰道:“你也別太難過,萬一老大真能感化他們呢!”


    夏可樂仿佛又找到希望:“如果感化了,是不是他就能出來了?”


    看著夏可樂一臉期待,孟婆實在不忍心給她潑冷水,隻點了點頭,心裏卻想:唉,就憑我家老大每天看盜版電影的境界,想感化這群魔,實在……不樂觀。


    眾人都在這裏靜默著,過了很久,直到那個看起來最老最威嚴的人離開後,其他人才三三兩兩離開。


    原十四的那幫人馬走的最晚,夏可樂忽然問:“我們在這裏說話,裏麵能聽見嗎?”


    “不知道。”


    夏可樂等所有人都離開後,雙手呈喇叭狀,圍在嘴邊朝洞裏大喊:“老大,你一定要早點出來啊!別忘了答應我的事啊!”


    遠處的孟婆忽然頓了頓,那個沒良心的,她怎麽會擔心老大?!


    第二日,夏可樂又來了,這次,她抱著筆記本電腦,點開一個叫《金剛經》的文檔,然後開始念: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


    *


    軒國。


    自從皇上提出西山圍獵到真正成行足準備半個月時間,這期間,蕭景煜和祈王往來甚密。


    半個月後,皇上出宮,祈王隨行,自然,隨行的還有其他文武官員。一路上,禦林軍頻繁換防。


    京城距西山不遠,兩日後,一行已到山下。


    皇上皇後下輦,皇上抬頭,望著連綿群山:“真沒想到,朕一把年紀,還能有力氣狩獵。”說著,他還神清氣爽的做了幾個擴胸運動。


    迴頭,微微蹙眉,遠處沒有揚起的灰塵。


    他們這一行,除了前麵開路的侍衛,便是皇上,後麵則是文武百官,再後麵還有護衛隊。而此刻,除了祈王和少數侍衛,他再看不見其他人。而這幾個侍衛,他麵生的很。


    此情此景,曾在他想象中出現過無數次,卻沒想到,終有一日,真會看見。


    “他們呢?”皇上問。


    “兒臣讓他們先上山了。”祈王躬身。


    “禦林軍呢?”皇上再問。


    “也上山去了。”


    “你竟擅自調動禦林軍?”語氣中已有厲色。


    “父王母後一路坐輦,禦林軍們卻已步行兩日,兒臣讓他們先去休整。整個西山都已布防,父王大可放心。”


    皇上的目光緩緩從群山間劃過,然後轉向皇後,笑著:“皇後跟著朕舟車勞頓,先上山休息一會兒,朕和祈兒再走走。”


    “皇上……”皇後有些擔心,她不笨,剛才皇上問第一個問題時,她就隱隱知道發生什麽了。


    “放心吧,我待會兒我迴來,我們明天還狩獵。”皇上說。


    皇後猶猶豫豫,卻終在皇上目光下車了輦車。她坐在窗邊,一直擔心的,看著車外皇上。皇上朝他擺擺手,示意她別擔心。


    “陪我走走。”皇上說著,率先順著山路往上。sg0。


    “是。”祈王跟在後麵。


    “主意是景煜出的吧?”皇上問,目光往上,落在遠處山頂。


    “不,是兒臣。”祈王答。


    皇上定定的看著他,然後笑:“你果然維護他,不過幾天的亂臣之名,也不願讓他背上,想當年,朕也有個這樣的兄弟。”沒在皇的。


    祈王清楚,他說的是前左相。當年,皇上可算是奪兄弟所愛。


    提起故人,皇上轉過身,往山上又走了幾步,然後道,“不過,我不後悔。”這一輩子,他最對不起的人是錢亦謙,這輩子,他最不後悔的卻也是這件事。


    “上次太子逼宮,他應該也是主張你當時動手的,那個時候,有最好的理由。”皇上說,他隻是說說,他很清楚,自己這個兒子,不會承認,端木祈的性格,他一直清楚。


    果然,祈王不答。


    那個時候,蕭景煜是極力主張他篡位的。他還記得蕭景煜的原話:以清君側之名,將太子處死,皇上驚嚇過度,需調養身體,傳位祈王。


    “軒國建國以來,不乏逼宮……”皇上轉頭,斜睨了祈王一眼,祈王依舊站得筆直,隻目光微微朝下,“這一次,”他笑了一下,“倒也文雅。”


    “父王!”祈王忽的跪下。


    皇上笑,隻看著他,並不扶他起來。


    “為什麽?”祈王問。


    “為什麽最喜歡康兒,卻不肯給他兵權?”皇上將端木祈後半句話補充完整,“為什麽明知道遲早有這一天,卻從未收迴兵權?”


    “是。”


    “因為,我擇定的君主,從來,都是你。”皇上說的很慢。從很多年前,冤死你母妃和外公開始,我擇定的君主,就是你……


    *


    當夜,京城急報,


    “不好了,不好了!皇上在西山,傳位……傳位給祈王了……”


    端木康聽完消息後愣了一會兒,忽然,笑了。


    *


    地府。


    夏可樂依舊席地而坐,前麵擺著筆記本電腦,屏幕上依舊是佛經,一串串文字從她嘴裏吐出: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初日分以恆河沙等身布施,中日分複以恆河沙等身布施,後日分亦以恆河沙等身布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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