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缺錢糧嗎?


    缺!但也不缺!


    缺是因為他想開辦更多的學館,不想把有限的財貨,全花在建設河西走廊上。


    不缺則是因為他產業眾多,如果處在賦閑狀態,或者做個閑職博士,便有精力開發更多產業。


    依托這些產業,也能把學館開遍大秦,甚至速度更快!


    所以,群臣想用錢糧,讓秦墨複歸相位,那完全是想瞎了心。


    而且嬴政讓他複相的心思,也多半處在猶疑中。


    或許有六成,至多也不過七成,否則不會可著群臣上。


    如果真非他不可,以嬴政雷利風行的性子,早該親自找來或召見……


    秦墨覺得,很有必要讓嬴政絕了心思,省的別別扭扭,也讓他不得清閑!


    “諸君之慷慨,墨領了。”


    “但,複相之事休要再提,墨意欲前往河西就藩,直道修出關中之日便啟程。”


    “介時,墨將封國之事理順,陛下若仍有任用為相之心,墨再迴鹹陽不遲!”


    秦墨語氣堅決,不容置喙道。


    說罷,一手拎著洗剝好的野兔,一手牽著虞姬便向外走。


    話說到這份上,群臣不敢再攔他,隻能無可奈何的目送他漸行漸遠。


    好半晌,某李姓廷尉突然表情古怪道:“方才秦侯說的是‘心領了’還是‘領了’?”


    群臣齊齊一愣,旋即具是雙目圓睜。


    心領了,那叫婉拒。


    領了,那叫接受。


    這便是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了,一字之差謬之千裏。


    他們嚷嚷著要幫秦墨建設封國,承包修建直道所耗的錢糧,條件是秦墨複歸相位。


    而秦墨倒好,拒絕複相,卻領了他們的捐助,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當然,群臣也可以裝傻不給,就看誰臉皮更厚了……


    一旁扶蘇看著眾臣的便秘表情,險些忍不住笑出聲,顯然群臣都是要臉的人啊。


    要臉,便要大出血!


    “額咳咳。”


    群臣風中淩亂之際,一陣假假的咳嗽聲響起,將群臣拉迴現實。


    抬頭看去,卻是秦墨竟去而複返。


    “諸君,本侯仔細思忖之後覺得,封國家事終究不如大秦國事重要,墨應該留下繼續為相。”秦墨認真道。


    群臣麵麵相覷,繼而狐疑道:“秦侯可是玩笑?”


    秦墨搖頭:“本侯並非玩笑,不但要複相位,還要將混凝土製法上報朝廷。”


    群臣大喜,他們原本的目標,便是奔著混凝土來的。


    隻是嬴政胡攪蠻纏,橫插一缸子,才導致橫生枝節。


    若秦墨答應複相,還把混凝土秘方上報朝廷,那可真是兩全其美了!


    但這般想著,群臣心中卻更加狐疑:“秦相因何突然改變心意?”


    秦墨指了指工地上的混凝土,道:“此土於國於民有大利,本侯隻是給出大略竅門,具體材料配伍以及燒製之法,全由大秦學館之學子鑽研。”


    “若將秘方上報,朝廷則應給予封賞!”


    群臣頓時滿頭黑線,他們願助錢糧,讓秦墨修建直道,更多就是看在混凝土上。


    就像嬴政說的,既然答應複相,那麽拿出混凝土秘法,用於造福大秦百姓,也是理所應當,怎能用於邀賞?


    這可不是宰相應有的德行胸襟!


    哪怕為學子邀賞,也是不應該的,畢竟那學館是以皇帝的名義開設。


    鑽研出利國利民之物,也理應屬於皇帝,或屬於朝廷!


    不過,群臣知道秦墨的誌向,是把學館開遍大秦,這是他曾當著群臣的麵兒,親口向嬴政說的。


    此番為學子討賞,想必也有其深意,便勉為其難道:“封賞自是有的,每位學子可給三等爵賞。”


    秦墨不滿皺眉:“如此利國利民之物,隻給三等爵賞?又非要你們給,而是國庫給,何必吝嗇?”


    群臣齊齊搖頭道:“正因是國庫出賞,吾等才要更加謹慎,務使公正。”


    “既然如此,本侯還是去河西就藩吧。”秦墨扭頭便走。


    “每位學子給五等爵賞!”


    群臣果斷認慫了,再加二等爵賞。


    秦墨轉嗔為笑,伸手向老王綰道:“王老相,右相相印何在?”


    老王綰從袖中掏出金印,忙不迭塞進他手裏,然後一副如釋重負模樣。


    群臣亦是長出一口氣,總算是辦妥皇帝的交代了。


    秦墨收起相印,招唿群臣和看熱鬧的扶蘇,沉聲道:“一起迴王宮麵見陛下吧。”


    “方才楚地長沙郡傳來緊急軍情,有楚國舊臣在百越之地複國,還擁立了一位楚王。”


    “陛下大怒,召咱們入宮商議對策!”


    這才是他突然改變心意的真實原因。


    趙高來傳的詔令,嬴政讓他即刻複歸相位,率群臣入宮議事。


    看樣子不把南越擺平,他是別想辭掉宰相之位了!


    當然,給學子們討封賞,本也是應有之意,他正在謀劃學館製度,此番隻是個引子……


    ……


    半個時辰後,秦墨、扶蘇與群臣,策馬疾馳來到秦王宮。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許多大臣也正在入宮,顯然都是得到了緊急傳召。


    大殿內,嬴政如同一頭發怒的雄獅,正陰沉著臉,在陛階之上來迴踱步。


    秦墨領著眾人進殿,不等行禮,嬴政便親下陛階,將一份寫滿字跡的絹帛,塞進秦墨手裏道:“愛卿,且看看。”


    秦墨也不廢話,展開絹帛仔細閱讀。


    帛書內容很冗長,簡單說便是南越兩廣丘陵之地,確有楚國舊臣複辟。


    乃是楚將項燕後人,為首者一為項梁二為項羽,已攻下南越諸部百裏之地,另有楚懷王的兒子熊心,被擁立為新的楚懷王!


    秦墨看罷之後,將帛書交給扶蘇。


    扶蘇則直接誦讀,讓殿內漸漸到齊的諸臣都能聽見。


    嬴政等他誦讀完,立即寒聲道:“諸卿以為,當如何應對?”


    “發大兵滅之!”


    “臣請出戰!”


    “給臣三十萬卒兵……”


    嬴政話音剛落,殿內頓時一片喊打喊殺。


    不論文臣還是武將,意見竟是出奇的統一,甚至文臣比武將更惱怒。


    文臣好不容易盼來了天下安定,這還沒一展抱負叛亂又起,實在是想不惱怒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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