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公子齊齊一縮脖子,不明白嬴政為何如此大反應。


    最後,還是年歲最長的公子高開口,踟躇道:“兒臣們的積蓄,都捐助給秦相建設河西封國了!”


    嬴政:“……”


    嬴政恨鐵不成啊。


    額還想著空手套白狼呢。


    現在倒好,全讓這群瓜兒子給攪黃了。


    還不如朝廷設立郡縣,直接開發河西呢,最起碼耗費什麽的,都是國庫出錢。


    而如今套來套去,反倒變成了他從內庫出錢。


    不出錢咋辦?


    真讓這群瓜兒子去塞外喝西北風嗎?


    唿——


    嬴政深吸一口氣,強忍住抽這群瓜兒子的衝動,黑著臉道:“你們總共給他捐助了多少?”


    公子高咧嘴解釋:“二十幾位兄弟,隻兄長扶蘇拮據,捐助的最少,約十萬錢財貨。”


    “餘者,少則十萬以上財貨,多則五十萬財貨。”


    “另外還有十餘位姊妹們,少則兩三萬財貨,多則十萬財貨……”


    公子高越說聲音越小,卻是仔細一算數目,把自己也嚇到了。


    他們捐給秦墨的財貨,已夠再發動一次征討匈奴之役。


    若全部用於建設封國,那麽河西封國,將成為財富最充沛的塞外封國。


    反倒是他們,嬴政給他幾十萬錢財貨,用之建一座封國都城,給官吏發些歲祿,也就不剩啥了!


    這時,嬴政突然掏了掏耳朵,丹鳳眼瞪得溜圓追問道:“你姊妹們?她們也捐助了?”


    公子高想哭,試著辯解道:“其實認真說起來,也不算是捐助,而是入股。”


    “秦相承諾,待河西商路開通,沿途建設城鎮,便以貨棧地皮,抵還我們捐助的財貨。”


    嬴政已然是無語了,咬牙道:“推恩令之下,河西之地早晚都是咱大秦鍋裏的肉,他拿來給你們做人情,當然不心疼。”


    “便是河西商路開通,最值錢的也不是貨棧地皮,而是那一支支商隊帶去的關稅。”


    “他這是拿咱家的錢,去開發河西之地,自己坐收關稅之利啊!”


    嬴政說到此處,更是痛心疾首。


    諸公子此時也意識到自己坑爹了,一個個恨不得把頭埋進褲襠裏。


    公子高悶聲道:“秦相善於治軍,介時河西封國的兵馬,必然是塞外強軍,兒臣們的封地,不免多要依仗。”


    這話倒是中肯,財貨再好,也沒小命安全重要。


    嬴政喟然一歎:“曆代先王積攢的內庫啊,咋就遇上了這麽一群敗家子?!”


    ……


    ……


    嬴政嘴裏罵著敗家子,可是等公子們陸續前往封地時,他卻給每位公子撥出了上百萬的財貨。


    另外又給每人配屬醫倌數名,吃穿用具裝了一車又一車。


    自願跟隨諸公子就藩的官吏,皆給高爵加官。


    更從大秦摘選最優秀善政的官吏,最英勇善戰的將士,任命為諸公子之藩臣藩將。


    尤其是威震塞外的三萬騎兵銳士。


    早前迴來的西路軍,剛剛迴來的東路軍,都被嬴政大手一揮賜爵升官,劃予十位分封公子作為親衛,家眷也全部帶走。


    每位公子得騎兵銳士三千,其中不乏人馬具甲的重騎,配備威懾塞外的霹靂彈,供養皆由朝廷出!


    如此一套組合拳下來,諸公子真到了出發時,雖表麵戀戀不舍,私下裏卻笑得合不攏嘴。


    心底裏,更有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的暢快!


    還是那句話寧為雞首不為鳳尾,王子若非覬覦儲君之位者,誰又不想能得到屬於自己的封國呢?


    稱孤道寡執掌生殺的暢快,又豈是做一個處處受製的公子能比的!


    “哎,也不知我何時才能就藩?真羨慕兄長們啊!”


    諸公子公主又送走了一位分封公子,胡亥看著浩蕩遠行的隊伍,忍不住豔羨一歎。


    代表始皇帝前來送行的趙高,聞言臉都綠了,狠狠踩了一下他腳麵,壓低聲音道:“公子如此說,可是厭棄陛下乎?”


    此時的始皇帝,說不得正躲在宮裏,偷偷感懷抹淚呢。


    若是知道兒子裏,還有成天想著離開他,去塞外就藩者,怕不是要氣炸肺。


    尤其是胡亥,年歲小最得寵愛,這般一心想著就藩,妥妥是往老父親心頭上紮刀啊!


    胡亥縮了縮小腦瓜,自也知道失言,便轉移話題道:“許久未去秦相府上玩耍了,今日再去如何?”


    這話,卻是跟諸公子公主說的。


    “好呀,正該如此。”


    “我要去喝奶茶。”


    “我吃鹵鳳爪……”


    諸公子公主一聽要去秦墨家,不由皆是兩眼放光,撒著歡的爬上車駕,催促侍者迴城。


    片刻間,原地隻剩扶蘇與趙高,以及二人的隨從侍者!


    扶蘇砸了咂嘴,向左右歎道:“若非還要迴宮幫父皇處理政務,咱們也該去的。”


    左右侍者自是瘋狂點頭,吞咽著口水附合道:“太子若去,奴等也能得一頓美食。”


    主奴幾人遺憾哀歎著,也駕車迴了鹹陽城。


    趙高目送他們離開,眼神卻是幽怨:【秦相的酒宴,何時能兌現啊?】


    ……


    扶蘇要幫嬴政處理政務,趙高也要向嬴政複命,兩人前後腳迴到秦王宮。


    “朕欲罷免秦墨右丞相之位,太子以為如何?”


    嬴政一邊批閱竹簡,一邊隨口向扶蘇問道。


    扶蘇下意識搖頭:“無罪而罷免……”


    唿啦——


    嘭——


    扶蘇豁然而起,帶的坐下圈椅翻倒在地,驚道:“父皇是說罷免秦相???”


    嬴政頭也不抬:“太子以為如何?”


    扶蘇立即把頭搖成撥浪鼓:“秦相無罪無過,怎可冒然罷……呃,父皇可是要將秦相雪藏,將來留給兒臣任用?”


    嬴政眯著丹鳳眼抬起頭,上下打量他片刻,突然卷起竹簡便打:“你個瓜慫,盼著額死是不是?嗯!”


    扶蘇趕忙抱頭鼠竄,心裏苦笑不已。


    以往嬴政不與他親近,他還不覺什麽,但近些日,父子倆朝夕相處,他才知老爹私下裏,到底有多麽喜怒無常。


    他這老實孩子,每天淨挨打了!


    “對了,你弟弟妹妹們呢?怎不見他們迴來拜見?”嬴政收了怒氣問道。


    扶蘇不敢隱瞞:“結伴去秦相處玩耍了。”


    嬴政一愣,旋即大怒:“怎還自己去送上門挨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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