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確有事想問,就在方才大宗師說魂母是她的師妹的時候,她就感覺到十分疑惑了。眾所周知大宗師與聖門本是同宗,後來因生嫌隙,所以分為兩派,但是門中從來沒有聽聞過有女的弟子。


    大宗師和當今的聖人是無望天尊的唯一兩個弟子,何曾有女弟子一說?


    她猶豫了一會兒,思考著問道:“你可有聽過你師傅提過他還有一個師妹?”


    賀白也低著頭想了想,隨即搖了搖頭:“我跟在師傅身邊近的士年了,也沒有聽過他提起,不過他老人家很少提起這些往事,我們做弟子的也不能多問。”


    陳露於心中了然,這寒冰山上弟子的橘子就如同拿著戒尺量出來的,分毫不差,哪像她們這些野人,一看就透著一股外來者的氣息。


    幾人一同下了台階,忽然聽到右邊的圓形天池裏傳來揮鞭的聲音。


    尹方對這聲音最為敏感,她先行停下腳步來側耳聽了一會兒,轉身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疑惑道:“是誰在揮鞭嗎?聽這力道倒像是在打什麽東西。”


    賀白臉色有些不太自然,飛快道:“就是門裏有人犯了錯在懲罰呢。”


    尹方根本就沒聽他說完,直接走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站在圓形天池旁,驚唿了一聲。


    這圓形的天池是一個凹形的設計,底下有一處騰空的台子,而此時被懲罰的人正是先前在山腳下和她打鬥的那個小孩叫軟玉。


    十三四歲的孩子,身子極為單薄,此時正跪在台子上,背上僅著一件白色的單衣。十米開外有一位穿著宗門法袍的漢子手裏揮著長鞭,不正不歪都打在後背上,鞭子劃傷肌膚,血就立馬滲了出來,白衣裳早已鮮紅一片,那單薄的身子隨著鞭子落下時劇烈顫抖,卻一生都沒吭過。


    這打人力道很有講究,位置也從來沒有出過差錯,就打在背脊上的那一塊肉,每一下便加重傷痕一分,光是尹方站在這了一一會兒功夫已經下去了十多下了。


    “你們這是瘋了,他還是個孩子!”尹方飛身而下,直奔揮鞭的那人而去,在他要揮鞭時抓住鞭尾用力一拽,把那人拽的一個踉蹌,鞭子也給拽了出來。


    陳露雲也已經跳下了天池,直接護住了跪在台子上的軟玉。


    賀白一臉擔憂的看著尹方,連忙道:“千萬不要勸也不要幫忙,不然他受的懲罰更重!”


    阿左氣勢洶洶的衝上前去,一把揪住賀白的領子,粗著嗓子道:“為什麽不能幫忙?都打了多少下了,他還是個那麽小的孩子,你們這是要把他打死嗎?”


    賀白對於他的粗魯並不生氣,語氣裏也帶著無奈,平靜道:“我們誰都想幫他,但這就是規矩,違反了規矩就要受到懲罰。”


    他不忍看向已經鮮血淋漓的小師,弟偏過頭去,隱忍的嘴角也顯示著他內心的萬分憐惜。


    陳露雲把軟玉抱在懷裏,對方因為背上的傷已經抬不起頭,一頭黑發被冷汗浸濕,順著鬢角一直流進衣襟裏。瘦削的後背顫個不停,陳露雲心疼的把他攙扶著,想要抱起來,對方卻抓住了她的手腕,力氣不大,卻用盡了所有的力量阻止她的動作。


    “不要幫忙。”


    “你瘋了,再打下去,你整個後背都會廢掉的!”陳露雲不由分說的將他往上帶。軟玉咬著牙跟,帶著憤怒道:“我說了不要幫忙!讓他們都走!”


    他這一聲怒吼即使站在另外一邊的尹方也聽到了,既然是對方堅持,她們也不好再插手。尹方鬆開那人的鞭子,冷漠的還到了揮鞭罵人的手裏,兩人從雲台上走下來,就站在天池的內圈看著這一場懲罰。


    籠罩在頭頂上的喜悅被衝掉了大半,尹方感覺手腳冰涼,站在這裏看著軟玉手受罰就像是警鍾一樣在她腦袋裏來迴敲響。


    或許阿左說的沒錯,她是不是太過於興奮了,以至於忽略掉了很多細節,這個修在群山之頂的門派,處處都透著不近人情,看似寬和的大宗師,又以何樣的雷厲風行培養了這麽一群猶如行屍走肉般的高級機器呢?


    違背門規私自下山要受刑五十戒鞭,這嚴苛的懲罰並不會因為受刑者的強弱而有所減緩。最後一下鞭子落在軟玉身上時,他已經跪不住了,幾乎是一半癱著的狀態,忍完了最後一下,隨即重重地倒了下去。


    賀白甚至比陳露雲更快的跳下了天池,滿臉心疼的將軟玉抱起來,轉身走下大殿。尹方等人跟著上了天池,再看這四處巍峨的圓形天池時,已經和進來時的心情完全不一樣了,這就是一個任人旁觀警示人的懲罰之地,在外人看來壯觀威武,可在他們自己看來卻是觸目驚心的警告。


    幾人跟在賀白的身後,繞過半腿高的白玉柱欄,一路彎彎拐拐走入竹林深處,這才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藥香味兒。天元大陸的皇室裏也有幾處小的藥泉,但那是人為開鑿的,純粹憑著藥材浸泡,味道雖也有這般濃鬱,但醇厚度完全不一樣。


    賀白已經替軟玉換過衣服,將他安置在一處較淺的石灘上,褐色的藥汁覆蓋了軟玉的身體,隻露出那張蒼白的小臉來,在這近乎病態的膚色下,軟玉眉心處的那塊紅色痕跡越發的清晰醒目。


    阿左也把林天從背上解下來,在陳露雲的幫助下緩緩放進藥池裏。就在他放下水的那一刻,池子中間掀起了不小的波瀾,像是驚醒了池底的某些生物一樣。


    “這是怎麽迴事兒?這池子裏麵還養了魚嗎?”尹方疑惑道。


    “的確是養了魚,不過是用來除惡的。這魚一般都與人親近,很少會產生這麽大的排斥呀。”賀白疑惑道。


    尹方幹咳了兩聲,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心想,難道這藥吃也隨了他家主人的脾氣,還認人了嗎?


    “估計是他太久沒洗澡了,身上臭,這魚嫌棄他了吧!”阿左扯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試圖把這個謊圓迴去。他這話說了還更奇怪,陳露雲站在邊上看著林天又看了看著藥池,總覺得多了一股味兒。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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