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麽一瞬間,靈越甚至想問:“你是真是假?”


    她快要分不清楚了,林天明明是真的,看著卻像是假的。鬆溪明明是假的,卻又像是真的。冥王這個幻境,到底是在測試林天,還是在測試她?


    靈越同為震驚,聽她言語中對舊主的情誼似乎已經分毫不剩,看了她半晌,靈越忽然笑起來,端的是當世無雙,豔絕天下,她幹脆更加直白地進行試探,“既然如此,百裏纓已經死了,鬆溪,你自由了。”


    “自由?”鬆溪好像一時轉圜不過來,“你盼了十年,盼他早死然後來尋舊愛?”她沒法再用什麽場麵話把意思說得漂亮,好像天生就彎彎上翹的嘴唇第一次沒有了笑意,百裏纓,你愛的人,她一直是這樣盼望你的死亡,作為她的自由。


    七年前,鬆溪已在林天身邊兩年,林天好像對她並沒有什麽戒心,隻是雖然朝野盛傳林天對她一往情深,但以她對百裏纓的心之所向,又忽略了身邊的一切細枝末節,她從來不信素日林天對她能稱得上一往情深,所以直到林天下旨封她為妃,她才慌忙快書一封,預備即刻返迴複西國,接到迴信,卻一顆心跌入地獄,絹帛上百裏纓的字狂狷瀟灑,“靈越有孕,林天,可夫也。”他對她就像這幾個字,瀟灑的隨手可拋。


    就在靈越幾乎看出鬆溪的失控時,鬆溪卻又笑起來,“我早已自由了,從我嫁給林天的那天起。”看著靈越的驟然色變,鬆溪卻繼續說道,“鬆溪,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如果他日日喊我的名字都不能想起你,那你又何必執著於他一人,何況,當日你和親複西國,可是頂著公主的名號,於情於理,靈越,你都不應該迴來。”


    靈越看著那雙濕潤的眼睛,彎起眼睛笑著像最無辜的麋鹿,可是卻軟軟的戳進她心底的顧慮與擔憂,比一針見血更可怕。她幾乎惱羞成怒。


    鬆溪看著她這幅模樣,覺得痛快非常,輕巧的攪動著雪蛤牛乳,笑意盈盈的粉唇軟糯的吐出句子,“他已經不愛你了。”


    “胡言亂語!”靈越掀翻了桌子,雪蛤牛乳盛在琉璃碗裏,咕嚕嚕的滾在毯子上發出悶響,她最不能承認這件事,對,林天不愛她了,她早就應該知道,可是不將它說出來,她就可以一直騙自己,不將它說出來,這就不是事實!


    鬆溪被她突然地癲狂驚嚇,跌坐在原地不知所措,林天在這時候推門而入,靈越看了看林天,又看了看鬆溪,鬆溪小鹿一樣的眼睛盈著淚一樣,驚愕而又瑟瑟發抖,靈越發了瘋似的想著,一定是因為這個女人,用心機耍手腕才讓他忘了自己,林天你知不知道,她這副我見猶憐的皮囊下藏著多狠毒的心竅!


    靈越一把取下掛壁佩劍,直直的衝著鬆溪的心口而去,林天跨邁幾步,毫不思索地握住鋒利的劍刃。


    鮮紅的血淌在奶白的雪蛤牛乳上,冰涼的甜膩,溫熱的血腥,林天擋在鬆溪麵前,溫柔沁亮的瞳仁迎著她,“靈越,你不就是要這天下嗎,我給你。”


    “靈越,為著太玄都,為著百姓,委屈你。”


    “靈越,你不就是要這天下嗎,我給你。”


    原來,真正的心之所向,舍棄天下,也舍不下她。


    複西國不用一兵一卒,兵不血刃,吞並太玄都,一躍為一方霸主,三方小國紛紛稱臣,複西國雄踞天下。靈越放了林天與鬆溪離開這裏,鬆溪無二心,跟著他,也叫他安樂吧。


    城外兩匹快馬,林天和鬆溪停在殘陽裏,遙望著太玄都舊都,林天的目光終於毫不掩飾的流露眷戀,他收迴目光,看向鬆溪,“如你所願,百裏家終於坐擁天下。”


    鬆溪抓緊韁繩,“放心,今日起,十三暗衛營銷聲匿跡,絕不威脅新主安寧。靈越自然尊貴祥樂,榮極一生。”


    “你為何……”林天忍不住問鬆溪。


    “因為我嫉妒她。”鬆溪調轉馬頭,向著複西國的方向遙遙相望,嫉妒她不僅自己所愛一生惦念,還得百裏纓守之護之。


    得知百裏纓駕崩,鬆溪幾乎失了魂魄,她一生所愛,九年未見,七年未通音訊,終於等到的消息,卻是死訊。


    直到國喪之後,得知靈越不日將攜幼主前來太玄都,鬆溪請來林天長談。


    “我要你將太玄都拱手相讓,坐擁江山者,唯百裏可也。”鬆溪一身素白,言談嚴肅。


    林天麵容溫和,笑如往常,“鬆溪,你在說什麽?”


    鬆溪笑起來,“百裏纓曾說太玄都國君不可小覷,他視為對手的人,十年不知我的底細來路,林天,我不信。”


    林天仍舊溫和,“憑什麽,鬆溪?百裏纓死了,靈越此時遞送投誠書,孤可以輕而易舉吞並複西國,鬆溪,那是太玄都公主和親十年帶迴來的領土,你憑什麽讓孤放棄?”


    “你也知道鬆溪是誰,十三暗衛營首座普奉之女,十三暗衛營雖紮實的兵營功夫上不得台麵,奇門遁甲陰謀詭計除掉一位公主還是輕而易舉的。”


    林天的笑僵在臉上,鬆溪眉眼彎彎,“林天,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吾主所愛,一女靈越,豐姿冶麗,笑勝星華。’”


    他沒想到,鹿的眼睛,也能涼的這麽滲人,這樣粉薄的嘴唇,彎起來也能像把鐮刀,牢牢地牽住他,讓他動也不敢動。


    “還有,我生平最厭有情人終成眷屬,林天,你想保住她的命,就要碾碎她的心。”


    鬆溪看著落日的餘暉,語氣中帶了點歉意,“難為你犧牲一生摯愛。”揚起聲音,“林天,就此別過。”落下極響亮的一鞭,策馬而去。


    林天看著她身後帶起的浩蕩煙塵,錯何在你,因果有輪迴。


    攻下卞國之後,太玄都國力漸長,他時刻關注著靈越在複西國的生活,在百裏纓身邊的境況,卻得知並不如意,百裏纓驕傲自負,不可一世,娶靈越不過是得一時之快。


    靈越後麵的人,更值得推敲。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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