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莊子裏密談許久,在林樞與賈璉臨走之時,耿向南將一個匣子交給賈璉。


    “這是江南各大鹽商豪紳與貪官汙吏的罪行記錄,其中有不少已經查實。其中一份我已經派了繡衣衛的兄弟送往京城,這一份,還是請賈鎮府送到陛下那裏。”


    耿向南拱手向賈璉致謝,繡衣衛的行蹤,不一定能瞞過那些人的眼睛,為穩妥計,賈璉這個榮國府世子,也許能安全的把這些罪證呈給皇帝。


    賈璉接過匣子,塞進馬鞍中。


    “放心,我一定把這個匣子帶迴京城,上呈陛下!”


    ……


    迴到蘇州林府,還未到晚飯時間。


    王熙鳳正陪著黛玉上課,今日張嬤嬤正在給講解國法族規與治家之道,兩人倒是聽得很認真。


    待林樞與賈璉迴來時,張嬤嬤便停下講課:“今日老奴便講到這裏,既然恭人願意聽,那老奴就一視同仁了。請恭人與縣主一樣,明日交一份感悟上來……”


    等張嬤嬤走後,王熙鳳苦笑著說道:“沒想到有一天,我也要拿起筆來寫課業了。”


    經過賈璉兩年多來的教導,王熙鳳總算是能提筆寫字了。可惜寫的字,用賈璉的話來說,比他用腳寫出來的還差一點。


    黛玉捂嘴笑道:“至少比我當初剛見你時強多了,那時候的璉二奶奶,看個賬本都要讓平兒姐姐給你讀呢!”


    兩人想起這些事情,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林樞與賈璉已經掀開簾子走進書房。


    聽到兩人說笑,開口問道:“你們在說什麽呢,笑的這麽開心?”


    王熙鳳迴道:“今日我陪林妹妹上課,那宮裏來的張嬤嬤給我布置了課業呢。這不是正頭疼要寫字麽……”


    “噢?這是好事。多跟著學一學,省得被別人給騙了。”


    賈璉倒是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自己能給王熙鳳教授認字,能給講講國朝律法,但如何掌家交際,還是跟著這兩位嬤嬤學習比較好。


    他轉頭向黛玉拜托道:“既然你嫂嫂願意跟著學,就拜托表妹給兩位嬤嬤說一說,這段日子就讓她跟著你一起學習吧!”


    說著,他還要拱手給黛玉行禮,林樞與黛玉都連忙阻止。


    “璉二哥……”


    “璉表哥,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


    黛玉也說道:“是呀,璉二哥,張嬤嬤都說了,待鳳姐姐與我一樣,一視同仁的。”


    ……


    四人說了一會閑話,王嬤嬤就安排人備好晚飯,四人有說有笑的吃完了飯便各自迴去休息。


    從這一天起,賈璉開始跟著林樞拜訪了幾家林府親友,特別是王煥,與賈璉頗為投緣。


    兩人還偷偷去陽澄湖花坊領略了一下江南花魁的風采,不過迴來後就因為一身胭脂味兒被王熙鳳察覺到了,當晚客院好一陣雞飛狗跳。


    王熙鳳跟著兩位嬤嬤學了一段時間之後,根據自己以往的經曆,更加確信自己之前受到的教導有很大的問題。


    她已經開始懷疑二叔王子騰夫婦怕是沒有教授自己真正的治家之道,看來今後對於娘家人,她得好好防備一下了。


    ……


    秋去冬來,蘇州府迎來了入冬後第一場雪。


    治德七年的冬日特別寒冷,林樞根據自己的記憶,打造了好幾個鑄鐵爐子,給黛玉與賈璉夫婦的房子都裝了一個。


    這天林樞正與賈璉、王煥在書房聊天。爐火燒得正旺,三人喝著熱茶,探討著最近江南的局勢。


    “穆帥麾下的水師已經是我朝難得的勁旅了,竟然還抵不過海寇。難道江南繁華之地,要被海寇劫掠下去不成?”


    王煥一臉的氣憤,上月鬆江城差點被海寇攻破,周邊鄉鎮被劫掠一空。


    南直隸備倭衛一觸即潰,要不是總督江南巡撫欽差趙安平派了登州水師總兵穆呈恩支援,怕是鬆江府城都要被屠戮一空了。


    可惜倭寇狡猾,與水師周旋一陣,便順著長江東去,逃入了茫茫大海之中。


    登州水師的將士雖然驍勇善戰,但久不出海,海圖都還是前明永樂年間的,根本就找不到敵人的蹤影。


    雖然林樞也感歎鬆江百姓的悲慘遭遇,但他清楚這件事背後真正的黑手是誰。


    “怕是穆帥剛一有動靜,海寇那邊就接到消息了。人家知己知彼,當然百戰百勝。就是不知道,趙都帥與穆帥還能堅持多久呢?”


    聽到林樞的感歎,王煥也沉默下來。


    江南這個漩渦,無論是誰來,不拔除鹽商與江南豪紳,怕是都隻會無功而返。


    這次欽差行轅剛剛有了整頓鹽商的消息,海寇就大舉侵入江南各地,這明顯就是向趙安平示威。


    賈璉也說道:“前些日子我迴京時,都察院的人差點沒吵翻了天。聖人遲遲不願處置甄家,甚至又恩賞了甄家那些奉聖夫人。你看吧,甄家的人又要張狂起來了!”


    九月初八林如海兩周年祭之後,賈璉孤身迴了趟京城。一是把耿向南的匣子帶迴了京城呈給皇帝;二來是迴府給家中報信,王熙鳳嫁入榮國府好幾年了,終於有了身孕。


    當時甄家因為貪腐一事,被南直隸巡按禦史辛黎一紙彈劾,推向了風尖浪口。


    據說宮裏甄家出身的太妃甄氏,哭到了太上皇的床頭。


    正當皇帝準備借此機會處置甄家的時候,太上皇的一道聖諭,將皇帝的打算強行壓了下來。


    都察院的禦史們不幹了,聯合六科給事中,集體上書向內閣施壓。甚至在承天門前靜坐,彈劾的奏章如同雪花般飛向宮內。


    賈璉當日進宮,因為榮國府與甄家關係密切,差點殃及池魚被禦史們打一頓。


    好在都察院中與林如海關係較好的幾位知道賈璉,這才狼狽的進了宮門。


    等太上皇恩賞甄家奉聖夫人的聖諭明發天下,禦史們終於知道有太上皇在,甄家怕是不會受到什麽懲罰了。


    果然,在大朝會上,鐵青著臉的皇帝憋屈著罰了甄家幾萬兩銀子,這件事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反而領頭彈劾甄家的幾名禦史,被太上皇以衝擊宮禁,以言犯上的罪名貶去了千裏之外。


    經過此事,清流言官們開始向皇帝靠攏,曾經讓他們奉為聖君的太上皇,已經不是他們願意效忠的君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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