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客擺宴,謝錦秀一直做的都是有禮有節,讓人挑不出來錯處。除了那個□□靈的小丫鬟似乎真的沒有再出來以外,王具等人意識到後,都覺著有些食不下咽,但是在謝錦秀的連連勸說下,幾人食不知味的吃著,臉上雖然還帶著笑容,心中其實已經在不停的打鼓。


    這真是什麽都可以虧,就是不能有虧心,有虧心了之後,他們這些做兄長的連話都說的沒有底氣了。


    “王兄,稻田魚這邊,可能要減少一些供貨量!”謝錦秀不開口則以,一開口就像是要掐了王具的脖子,賓雲樓的稻香魚已經是一道必不可少的珍品,而之前王具自己也在自家的田地裏麵去養殖,但是奇怪的是,味道總是不如謝家村裏麵水田出來的魚。


    “清魚賢弟,可是有什麽問題?”王具停了筷子,就看向了謝錦秀,本來就擔心和謝錦秀的關係發生變化,畢竟商人之間以利相交很正常,但是讀書人之間,講究一個君子之交淡如水,要是中間出現小人行徑,差不多離割袍斷義不遠了。


    “恩,今次去京城沒少受祖師恩待,所以今年的楊學府,弟打算敬上一批鹹魚!”謝錦秀把清蒸的鹹魚夾了一塊,悠悠的說著。


    拜師禮裏麵臘肉鹹魚必不可少,謝錦秀這麽說,不為過,其實最主要的是飛華書齋的胡掌櫃聽說謝錦秀這邊的鹹魚後,就動過心思,像鹹魚臘肉,文房四寶,正好是孩子和書生拜師禮時要準備的,而稻香魚在各地的名氣已經傳開,不說別的,纏著紅綢的標著稻香魚的拜師禮更是受歡迎一些,所以謝錦秀真的不愁自己田裏的稻香魚發賣,甚至稻花魚如今做成鹹魚買現在更有利潤


    鹹魚畢竟是使用鹽醃製的,在百姓以及貴人眼中都是節約食鹽的。而食鹽,尤其是上等雪花鹽的價格在古宋國更是昂貴,可是稻花魚醃製的鹹魚就是用的雪花鹽。


    這就是涉及到古宋國的鹽政,古宋國嚴律民間不得私自采鹽賣鹽,所以上等雪花鹽的價格居高不下,而民間常用的灰鹽大多都是帶著苦澀的味道,醃製出來的食物也不好吃,當然在被這種鹽毒害的味蕾下,古宋國民也很是習慣,但是謝錦秀看到後,就於去年冬季,用家裏的鍋灶提煉出來了雪花鹽,這門手藝一直都在李氏和謝明陳的掌控之下,連謝錦海和錢氏也隻是幫著打打下手,最後出鹽的時候還是李氏或者謝明陳把控。


    所以用了雪花鹽醃製的鹹魚口感更好,還有鹹魚麵上的鹽霜更是讓貴人們趨之若鶩。


    “這個,自然是賢弟說了算!”王具有些鬱悶的說著,家中長輩和高舜家的家主既是想要霸占秀才坊那邊的竹廬,又想要高價買了謝家村裏麵的地,當時因著謝錦秀離家去京,以為他去遊學,短時間內不會中舉,更不會有什麽身份上的變化,所以在家裏長輩的彈壓下,王具默聲,現在謝錦秀反手一製,他也是無話可說,隻能悶悶的灌了自己一口酒。


    高舜家裏還好些,畢竟當鋪等生意不會涉及到謝錦秀相關的產業,但是朱肩平就緊張了。


    “清魚賢弟,稻香米長半成!半成不行,一成,莫要我們糧店斷了糧!”朱肩平倒是對自己心狠,他可憐巴巴的說著,他知道自己不表示誠意的話,估計謝錦秀也會想辦法治他。


    朱肩平捫心自問,為什麽他們之前能覺著十三歲的少年,不會想這麽些彎彎繞繞,而且礙於情誼不會把他們怎麽樣呢?


    就是再是十三歲的少年郎那也是案首,解元,不是笨蛋啊!是他們的腦子出現了問題才對!


    “一成,可!那祭田所出稻香米還是要麻煩朱兄了!”謝錦秀聽著朱肩平服軟,就舉起來酒杯敬向了朱肩平,朱肩平趕忙受寵若驚一般和謝錦秀舉杯,一口悶了下去,生怕自己太慢了,而讓家裏已經打開了局麵的稻香米有失。


    “諸兄,弟謝氏一門終是學府世家,可耕讀一世,不得為商!”謝錦秀轉著酒杯看了看在座的四位,“所以小弟性子有時候比較固扭,不為一點阿堵之物受氣忍氣!還望幾位兄長海涵!”


    劉句聲連忙開口:“清魚賢弟,性子直爽,率真,愚兄等真是慚愧不如!”


    之後的話題好像就正常了許多,而劉句聲和朱舜都鬆了一口氣,覺著自家都是幸運,不做實業不被人抓住了跟腳,真是要痛快很多。


    隻是真的如此麽?


    《金融規範十六書》謝錦秀洋洋灑灑的寫完,就又謄抄了幾冊,讓謝家風和謝家雲派可靠的人,給本縣的童縣令,縣學的古教喻,還有胡學政,以及胡學政給的名單上的本縣幾個鄉紳和其他鎮上的教喻送去。


    銀飾金飾,需要盤查金銀來曆,謝錦秀羅列了十年的盜銀問題,提出反追查的建議,就是核對銀樓窖藏等地方。


    而當鋪抵押物以及活當利率,更是涉及到是否合理稅收,謝錦秀提出私肥自身,過度贓物等問題,更是讓童知縣頭皮發麻。


    “謝解元,這是要?”童知縣看著手下的師爺。


    “這是謝解元幫著縣台大人,如此查下去,有這銀樓和當鋪的合理稅收,今秋本縣稅收,將會不克農稅,大人的官評至少也是個優秀,想來大人高升將不遠!”師爺一眼就看出來謝錦秀這是要整治銀樓和當鋪,而作為楊學府旁支出身的幕僚,自然是站在了謝錦秀這邊,沒有告訴童知縣背後的意思。


    於是流水縣全縣一場轟轟烈烈的查髒,查匿活動開始了。


    高舜和劉句聲兩人家中被查的是焦頭爛額,光是查出來一小半物品都是沒法交代的,但是他們也隻能推說不知,於是一個知情不報判下來,查出來的物品沒收,罰款的金額一出,也是讓兩家折騰的不輕,損失不少。


    而這個時候,在胡學政的示意下,楊學府的書齋名下,謝錦秀的這本《金融規範十六書》更是被印刷了出來,而作為楊學府門下的戶部尚書一看之下,拍案叫絕,可是解決了他的難題,他直接采納,而且夜入皇宮直接給武帝建言,於是一場本來在流水縣的小規模查匿活動,變成了全國範圍內的。


    黑色私財變成了國庫銀兩,各地的財政都為之一鬆,很多想做而因為財政收緊做不了的基層建設,在這一年是蓬勃發展,謝錦秀的名字連同《金融規範十六書》再一次的出現在武帝的禦案上,也不過是謝錦秀離京的三十多天左右。


    “此子,大才!”武帝輕敲了禦案,然後對著空中開口:“著暗衛保護,不得有任何損傷!”


    聽著空中迴的老邁的一個是,武帝才放鬆下來,戶部幾年都是負增長,現在謝錦秀一書出手,國庫充盈,這讓武帝老而不僵的心思有浮動起來,作為一位馬上皇帝,他不願每天都是在宮中打轉,他想要威服四方,但是連年征戰,國庫空虛,糧食無繼,他不得不放馬歸山,讓全國生養生息,可是他的內心再怎麽壓製也壓製不住那蠢蠢欲動的野心。


    □□七十五歲迴歸天際,太宗六十而歸,曆朝古宋天子算是喜喪,而五十歲的武帝,心知核算下來,自己還有十幾年好活,為什麽不再拚一把?


    武帝從禦座上站了起來,直接把背後的牆麵兩邊分開,就看著一大幅的江山地理圖。


    “國出棟梁!朕之山河,當囊括東西南北!”武帝大手一揮,臉色就紅潤了起來,接著就是爽朗的笑聲,這讓伺候的黃大宦官驚了一跳,果然是虎威猶在,就看著黃大宦官的腰肢更是低了幾分,叫著幾個小太監去傳著禦膳。


    縣中一次掃查,再加上全國的普查,朱舜和劉句聲家裏可謂是損失慘重,暗地裏的地窖藏匿地方都被找了出來,好在這次隻是收贓物,罰贓款,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鄉試已過,落榜後,朱舜自然要備考下一次,但是家中的氛圍也是影響到了他,要是家中破產,伯父的鎮長因為刁奴罰款一事,而卸任,那麽朱家以後該如何,自己這個秀才莫非要買上些地,耕讀?光是想想朱舜就有些煩躁。


    “朱賢弟!”劉句聲直接帶著一本書來找朱舜。


    作為課外書的常客,劉句聲在看到謝錦秀的那本《金融規範十六書》的時候,整個人都驚懼的不得了,而王具和朱肩平已然因為各自的罰沒,已經和謝錦秀解開了疙瘩,而現在他能商量的覺著就隻有朱舜。


    “劉兄,你怎麽來了?”朱舜覺著奇怪,因為此次受打擊到的不隻是自己,還有劉句聲的銀樓。


    “大事不好,我來找賢弟商量一下,你且看看這書!”劉句聲把《金融規範十六書》給朱舜遞了過去。


    朱舜有些奇怪,不過還是接了過去,隻是越看,眼睛越難看。


    “這,這可真是殺人不見血!”朱舜覺著恐慌,要是真的按著上麵規範下去,就是自家當鋪有盈利,但是在高昂的商稅下,日子也不好過。


    “這是何人所著,好生兇殘!正是針對你我兩家產業!”朱舜翻著前後頁,等看著謝清魚三個字,他口中倒抽一口冷氣。


    “不能吧?是他麽?”朱舜揉揉眼睛。


    “你說呢?”劉句聲哀聲一下,“如果不是他,怎麽就正正好好的打擊咱們家中兩個行當!”


    “可是他年年小小,平素更是心軟,何以如此?再說,他一寒門書生是如何影響當今聖上和戶部,還有縣台大人的!”朱舜隻覺著以前率真憨實的謝錦秀,突然從小書呆變成了小書精,讓人毛骨悚然的小書精。


    “不知道,隻是我們應該知道他今夕不同往日!咱們須得恭敬一些,他再進一步,便是官,而咱們依舊還是民!”劉句聲悠悠開口,他的學習情況,方先生已經給了定論,秀才可期,舉人運氣,至於進士,他就肖想一下就好,當做一個夢想也不錯,所以劉句聲心中的酸澀可算是很多。


    “咱們現在再去送禮道歉,可以麽?”朱舜咬咬牙,他放不下自己的錦衣玉食,他不想淪落到耕讀的地步,所以即使是長輩的錯,他也想著怎麽彌補。


    劉句聲也是這個意思,但是謝錦秀那邊已經不太在意他兩,因為他收到了胡學政的信後,才明白什麽是運籌帷幄,什麽是四兩撥千斤!


    這是指的就是自家老師,這場一書引起來的稅收補漏,教會了謝錦秀深層麵的一些東西,讓他受益良多,尤其是胡學政指出來,他送人的不對,太過低端,做事心慈手軟,影響太小,打蛇不死等等,讓謝錦秀更是倒吸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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