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日,玉河邊,玉河樓三樓,胡學政帶著謝錦秀在夥計的帶領下,剛剛到座位上麵落座,就聽著樓下傳來此起彼伏的問候聲,“見過羅師”。


    胡學政聽了,不由得迴頭看了謝錦秀一眼,然後撚須頷首後迴頭,這一眼倒是讓謝錦秀挑挑眉。


    自家這位老師似乎是若有所說啊!不過謝錦秀不覺著人家羅院長能夠記住自己這個小小秀才。


    不多時,就看著羅琦,噔噔蹬的也上來樓上,身後跟著一男一女,兩個少年人。


    謝錦秀搭眼一瞅,不由得微微一愣,似乎那白紗遮麵的女子,自己又看著了,好像此次應該是第三次了吧,謝錦秀對著那個方向微微頷首一下,但是似乎那女子沒有認出來自己一般,眼睛沒有看到這邊一樣,謝錦秀隻覺著有些驚訝,想想這女子可能是羅琦的子侄輩,那麽這邊方向的胡學政估計不招對方待見吧。


    “胡大人,來的好早!“羅琦對著胡學政拱手,然後就看著了謝錦秀,人微微一怔,就又微微一歎息後,笑著對胡學政說:“棋差一招,某恭喜胡大人得此佳徒!”


    聽了羅琦這般說,胡學政自然不能安坐,連忙站起來還禮,然後歎息著說著:“羅師說笑,您所持學院可謂是人才濟濟,個個都是佳徒,那才是讓人羨慕。劣徒,清魚,還不快來見過羅院長!”


    “是!”聽著胡學政的話,謝錦秀忙從椅子後麵側身走出,然後對著羅琦行了學生禮,“學生清魚見過座師!”


    “免了,倒是乖巧,你老師可是幸運。不過,你這是有了字?”聽著清魚兩個字,羅琦不由得有些好奇,難道真的胡學政比我還上心收徒?


    “是的,座師,這字乃是家師所贈,清魚十分喜歡!”謝錦秀說完,還含笑著點點頭,似乎對於清魚兩字喜歡的不得了。


    “奧,是麽?那可真是巧了,我這也有一字,隻是未收到佳徒,未曾送出,倒是可惜了!”羅琦有些可惜的說著,人則看著謝錦秀。


    “奧?羅院長,那是何字,能讓下官見識一下麽?”胡學政自然知道羅琦的意思,心中也有了在自己弟子麵前和羅琦一較高下的意思,他不認為世家出身的羅琦會知道貧家子的不易,所以也不覺著這字能比自己起的貼切。


    “胡大人說笑,一個字而已,有何不可說!玉純,兩字,便是我想給我的關門弟子所取的字!”羅琦的話一出,謝錦秀差點崩掉了自己最近學到的禮儀,身體微微的顫動一下,才慢慢的站直了。


    此時謝錦秀心裏十萬分的慶幸,自己沒有拜羅琦為師,玉純,等於愚蠢,要是自己拜了羅琦為師,好麽!那麽別人就會叫自己,謝錦秀,謝愚蠢。好吧,算自己沒有文化,謝錦秀心裏腹誹這,他第一時間就是想到的諧音,心裏暗暗慶幸。


    “玉純,璞玉,無暇,純粹君子?”


    珠玉相撞,就聽著那跟著來的少女開口,這入耳聲一下子如同撞到了謝錦秀的心口,讓他聽著十分的舒服,聲控似乎無疑了。


    如此的聲音說出來,有那麽一下,謝錦秀覺著玉純兩字還真不錯,可是純粹的君子呢!


    羅琦一聽,滿意的點點頭:“賢侄女懂我,你說的不錯,我取這兩字就是這個意思,某就是看著某人覺著可以當一純粹玉公子,隻是可惜了,可惜!璞玉難雕琢,就怕落入了錯手!”


    羅琦看著謝錦秀說著可惜,謝錦秀連忙低頭,說的不是我,不是我!這不是氣自己的老師麽?謝錦秀哪裏敢應。


    光是聽著純粹的玉公子,不知道為什麽就讓謝錦秀覺著毛骨悚然,那是好的麽?玉可是容易碎的。


    看著羅琦還盯著自己的弟子,說著錯手這般話,胡學正自然是不樂意了,微微生氣也是有的,所以胡學政直接別客氣的問著羅琦:“羅院長,莫非你這帶著的就是您的高徒?還是帶的學院裏麵的學子,或是家裏的小輩?”


    “某可沒有胡大人的福氣,能夠帶弟子前來詩會,這位是鬆韻學院裏麵的院首於賜奇,老夫這次也是帶著他過來見識見識。至於這位,倒是和胡學政有些淵源,這位是曲學府的小姐!”


    羅琦一一介紹。


    於賜奇兩人也連忙迴禮。


    “於賜奇見學政大人!”


    “曲氏飛華,見過胡師叔!”曲家大小姐,曲飛華犖犖一拜,倒是讓謝錦秀眼中有些恍惚,隻是覺著白色仙衣飄飄,奪人眼目。


    “飛花漸入迷人眼”謝錦秀輕吟出聲。


    因為二樓是個大包廂,此時隻有他們五人,所以謝錦秀的輕聲,一下子被幾人聽到了。


    於賜奇有些怒目,這個小子居然上來就要調戲曲學府家的小姐,真是狗膽。


    “哈哈,還未詩會,謝秀才就要一展詩詞麽?”羅琦越看謝錦秀越是喜歡,尤其是這句詩句,頗有他年輕時的風采,“真是可惜了,胡學政,不若將此子逐出你的門牆可好?”


    胡學政一聽就瞪圓了眼睛:“逐出門牆給你麽?哼,休想!”


    “賢侄女居然過來了東來府,應該是找老夫才是!”胡學政一聽是好友的女兒,自然要開口。


    “都是家父交代不得叨擾胡師叔,侄女給胡師叔請安泰!”曲飛華一個子侄禮後,聽著胡學政沒有怪的說話,就轉向了謝錦秀。


    曲飛華似乎沒有被那一句詩句影響,直接福禮一拜:“此華非彼花,倒是讓謝學兄浪費了好詩句!”


    說完後她就站在了羅琦的後麵,不再抬頭說話,這讓謝錦秀有些尷尬。


    “曲小姐,見諒,是清魚唐突了!”謝錦秀連忙行了平輩禮道歉,自己剛剛怎麽像是花癡了,明明人家小姐連個臉都沒有露,謝錦秀對於自己有了點懷疑,恨不得給自己來一下,讓自己好好清醒下。


    漸漸的,三樓來人越來越多,大多數府城的學官帶著自己的子侄或者學生,隻是帶著的幾乎都是男性的子侄,以至於曲飛華那邊被眼神聚光了不少。


    年輕的書生們,都不由得把目光往曲飛華那邊投去,這會兒的謝錦秀也看了一眼,才鬆了口氣,還好那曲小姐戴著麵紗,要不然可怎麽是好。


    “諸兄,現在我等都已經到齊,樓下的書生們也憑詩入樓,不若詩會現在開始?”府學教喻直接開口著,現在三樓中府學和鬆韻學院的書生參半,所以基本人數上差不多相當。


    “可!”


    “善!”


    “這第一題,不知道諸兄何人出題!”雖然這麽說,教喻幾人都分別看向了羅琦和胡學政。


    “去歲是我出題,此次還是讓羅院長出題吧!看著鬆韻學院如此多的英才,本官作為本府學政也是心生歡喜的很。”


    胡學政撚動著胡須說著。


    “哈哈,好,那某就不謙虛謙讓了,去歲胡學政點了俊傑為第一題,今日在場少年英才也是很多,不過少年思慕,剛剛聽著一個詩句,某甚喜歡,不若這第一題,就以美人為題如何?”羅琦開口說著。


    這話一聽,謝錦秀直接紅了臉,果然這羅琦是老不正經,什麽少年思慕,自己那明明就是對於美好的事物的欣賞。


    其他學官,自然是稱善。


    於是,就看著玉河樓的夥計開始給桌子上擺放了文房四寶,攤開了紙張,就等著有了佳作的書生可以直接向前抓筆題詩。


    於賜奇想要脫穎而出,加上他自己確實準備有一首美人詩,於是當先直接出列,拜了四方後,就在桌上寫了起來。


    “美人一笑賽芙蓉,俏麗春妝惹桃紅。眉梢一角藏秀氣,聲入我心露溫柔!”


    他一寫完,就有旁邊的唱詩學官給讀了出來,自然是獲得了鬆韻學院一係的學生們公然叫好!


    “於兄寫的真好,此等芙蓉美人,真是秀氣溫柔!”


    “於兄不愧是我院院首!”


    “此詩真是我等如同見著了美人!”


    鬆韻書院的書生們都各種彩虹屁滿天飛,似乎見識了曠世佳作。


    府學這邊的學生隱隱有些著急,但是都知道了學政今天帶了自己的學生前來,自己不能越了去,所以都把目光注視到胡學政的身後。


    而謝錦秀的眼睛則看著於賜奇寫完就看向了曲飛華,不由得暗啐一口氣,明明那美人是帶著麵紗,你倒是哪裏看到的俏麗春妝啊?不過謝錦秀有種感覺,曲飛華一定是淡雅妝容,甚至沒有怎麽著妝。


    不過等謝錦秀迴神,就看著府學的學生都眼巴巴的看著自己,讓他心驚了一跳,然後又看向了旁邊,就看著虎視眈眈的鬆韻學院的書生們也用吃人一般的眼光看著自己,謝錦秀莫可名狀。


    “拋磚引玉,小可請謝兄賜教!”


    於賜奇看著自己寫完就沒有人出來,不由得直接點將點到了謝錦秀,原來他看著曲飛華的時候,那時曲飛華似乎看了謝錦秀那邊,這讓於賜奇他覺著自己受到了忽視。


    謝錦秀輕咳一聲,打算推辭。


    胡學則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說話:“既然是賜教,你就點到為止!”


    這話一說,謝錦秀覺著鬆韻學院那邊的書生都有些眼中冒火了。


    “是,老師!這位於兄,清魚就獻醜了!”


    謝錦秀提筆,但是想著剛剛已經是唐突到佳人,自然不敢再往曲飛華那邊看,省的讓人誤會,但是心中就是有一首詩不吐不快的感覺。


    索性謝錦秀一閉眼後,就睜開眼睛落筆,隻看文思泉湧一般一揮而就。


    “好字!”看著他寫完,唱詩學官先是看著字跡就覺著欣喜,不由得高聲叫好,然後他看向了詩,先是自己品味一下,不由得開口高聲念到:“麻衣如雪一枝梅,笑掩微妝入夢來。若到越溪逢越女,紅蓮池裏白蓮開。”


    此詩一出,全場先是靜了幾秒,然後又都看向了學官們,而曲飛華則有些奇怪的看了謝錦秀一眼,沒有辦法,誰讓她今天是穿著一身白衣呢?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引用了詩句【贈道者(一作贈送)】武元衡唐代


    麻衣如雪一枝梅,笑掩微妝入夢來。


    若到越溪逢越女,紅蓮池裏白蓮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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