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具聽著謝錦秀的迴話,又仔細的打量了下這個小學弟的表情,發現還真是那麽堅定,似乎還帶有那麽點傲嬌,那樣子可是比自己這個連鎖酒樓的少東家還要有譜啊。


    莫不是自己弄錯了,這謝家不是普通農家?往上數是鄉間難得一見的土財主?王具心裏想著。


    “幾位學兄,前麵就到了河邊,到了那邊,咱們坐筏子去竹廬!”謝錦秀沒有聽到王具的迴話,也沒有繼續說,反而將話題轉到引路上麵,一聽這話,王具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有點失神了。


    “賢弟稍等,且慢點,為兄想讓五叔迴趟鎮上帶個大師傅過來,給咱們做頓晚飯,如何?”王具心中一動說著,“我也是見獵心喜,看著這靈活肥碩的稻花魚,我就想嚐嚐這稻花魚配上我們酒樓的廚藝會如何。”


    王具解釋著,但是謝錦秀已經對他心裏的小算盤有些清楚。


    “能吃到賓雲樓大師傅的手藝,我們自然開心,那可真是有勞王師兄破費了!”謝錦秀拱拱手。


    而劉句聲等人也是欣然:“那我們就吃大戶了。”


    看眾人都同意,王具就遣了身邊跟隨的小廝去讓他的車夫五叔去鎮上接人,順便拿些相應的食材調料過來。


    等小廝迴轉,眾人才一起到了河邊,因為上島基本就隻有謝錦秀和謝家雲,所以做的竹筏不大,一次也就隻能運三四個人過去,所以幾個書生加上他們的小廝親隨運送了三四趟。


    “地方修的不大,有些簡陋,希望諸位學兄不要嫌棄陋室,學兄們請進!”謝錦秀主動推開了竹廬的竹門。


    三間竹樓,一間竹亭,中間還種植了幾棵果樹,後麵左麵,移栽了一片竹林,看著簡單,但是簡單中又有幾分閑適,倒是有幾分雅趣。


    再加上四周環水,一上來,就感覺暑氣少了很多,風吹來,多了幾分清涼。


    眾人也沒有進竹樓,反而是在竹亭裏麵安坐下來。


    謝家雲用早早準備的熱水衝泡好茶水端了上來。


    “咦!”朱肩平看看四周,發現除了上島的幾人,這裏並沒有別人,但是茶水上的這般快,有些不符常理,這倒是讓他一愣。


    “賢弟這裏有侍茶人?”不知道,朱肩平就問了出來,可能是多處感覺奇異的地方,讓他對這裏很關注。


    “朱師兄何出此言?這裏並無侍茶人!”謝錦秀笑笑,“我那書童,也並非仆役,而是我的族侄!”


    這話一說,幾人也都明白,這是在說,謝家並無仆役,也無丫鬟在這裏。


    “秋收後鄉試,賢弟再登案首,就可以胡奴喚婢改換門庭了!”高舜似乎是寬慰著謝錦秀。


    而朱肩平淡笑著,也是順著話直接說著:“謝賢弟兩次案首,這鄉試已然是十拿九穩,應該說已經可以說是改換門庭了!”


    兩人安撫的說話,謝錦秀隻是笑笑,他並沒有羨慕他們唿奴喚婢,不過要是這麽說,估計他們也不一定相信。


    關於唿奴喚婢這種說法,在古宋國並非貶義,而是對這家的家庭社會地位的肯定。


    在古宋國,蓄奴養婢的現象雖然存在,但是是有嚴苛的要求的,原因無他,就是因為奴仆的數量太多,就會影響到這個以農業為主體的國家的賦役征收,所以古宋國自從成立以來,都會采取限製蓄奴養婢的政策,其中古宋國的律法還有明文規定,非王公,功臣,有功名在身之人不得蓄奴,其中還有律法懲罰:“若庶民之家蓄奴養婢,則杖五十,□□從良!”


    所以一般家裏有奴仆的人家自然是家裏有功名在身,而有功名在身的最低標準就是秀才。有此可見一個秀才,對於一個家族有多麽的重要,不但能夠免除一部門的賦稅徭役,還能讓同族唿奴喚婢,晉升士紳階層,所以謝家族老的積極供養已經成為童生的謝錦秀的做法就可以理解了。


    聽著這兩位學兄的話,謝錦秀並沒有接,如果說是,會顯得自己恃才傲物,如果說不是,又會顯得自己自謙過度,惹人煩躁,謝錦秀拿起來茶壺給幾位學兄添著茶水,反而問出來自己的疑問:“學兄,是如何覺著我這裏有侍茶人?”


    要知道王具他們家裏雖然能夠時刻喝上熱水,那是因為廚房二十四小時有人供應,別說是茶水,就是洗澡都有熱水,但是謝錦秀家裏迄今都沒有看到奴仆的存在,所以他們才好奇,居然能夠一上來竹廬,坐下來就能喝到熱茶。


    “還用說,自然是因為咱們上來,就能喝到熱茶!”王具點著茶杯說著,還吹了吹後,抿了一口。


    謝錦秀聽了一樂,然後就對著謝家雲耳語幾句,就看著謝家雲拿過來一個物事。


    “這就是咱們能夠喝到這壺茶水的原因!”謝錦秀把這個物事遞給了朱肩平,朱肩平一看直唿妙哉。


    隻見這是一個竹子編的小籮筐,用手摸著裏麵的小褥子一般的東西,就能感覺到裏麵塞滿了棉花還有雞毛鴨毛等物,看著大小,完全可以把一個水壺放在裏麵然後全部蓋住。


    “這個東西好啊!”朱肩平把這個小東西給其他人遞了過去,“如果放了冰塊,是不是也能保冷?不容易化掉?”


    幾人都是聰明人,這麽一說,都道是奇妙,而王具想的更多,這完全就是可以用在保存食物上。


    “賢弟啊,真是有點不好意思了,為兄想要討要一個!”王具的圓臉笑嗬嗬的,小眼睛也瞅著謝錦秀,這麽的真誠,謝錦秀自然不好拒絕。


    “自然!不過材料雖有,但是不多,我讓家人趕製幾個。”謝錦秀說著,想了一下就對著謝家雲耳語幾句,就看著謝家雲撐著竹筏渡河而去。


    “那真是麻煩賢弟了!”王具覺著這一趟交遊,即使到這裏沒有交流詩文詞賦,就是茶葉這些收獲已經是極好的了,其他幾人也深有同感。


    小島雖說不大,但是當初為了能夠運送材料和竹子和樹木花草,也是平整了一塊地方,邊上用山上采下來的巨石固定,弄了個小平台,離水麵也就半米多,既能夠當個小碼頭,也能夠用作垂釣台。


    謝錦秀帶著幾人在竹亭中喝茶了閑聊一陣,就轉到了這個暫時叫做垂釣台的地方,謝錦秀給他們一人發了一根釣竿,一個魚簍,還有早上早早讓謝家雲去準備魚餌,魚餌很簡單就是蚯蚓為主料做的,找上三五個小子,一會兒就能挖出來一堆,稍微的處理一下,和上謝錦秀自製的麵油,就是極好的魚餌,一人發了一小竹筒,裏麵裝著就是這個魚餌。


    竹子做的帶有小靠背的小椅子,幾人又帶上謝錦秀給發的竹編鬥笠,就排排坐,準備垂釣。


    少年心性,少不得吹噓一下。


    “不是為兄吹噓,釣魚我還是不錯的!”王具熟練的給釣竿上了魚餌,聞著著魚餌的味道,他挑挑眉頭:“這魚餌不錯啊!”


    “奧,怎麽不錯?”劉句聲笑看著他,臉上壞笑一閃而過“難道王師兄,你這吃的嘴刁,連魚餌都品嚐出味道了?”


    這話一說,自然是調侃,王具也不生氣,隻是白了劉句聲一眼:“劉老弟,多說無益,要不要比比釣魚,誰要是輸了,咱們就請諸位兄弟去賓雲樓一頓?”


    王具心心念念自己欠了一頓,現在就想著拉著人下來,謝錦秀自然就算了,但是其他三人的錢袋子可都比自己鼓。


    “比就比,我怕你來,錦秀賢弟,你就做裁判,咱們幾個都比比看!”不愧是蔫壞的代表,朱肩平不遺餘力的促成比試。


    看著朱肩平投過來的目光,高舜聳聳肩:“自無不可!”


    然後謝錦秀就發現這個四個學兄雖然有的外表看起來比較休閑,真正悠閑的也就是朱肩平和高舜,而王具和劉句聲的眼中鬥誌都能看出來,那麻利的上魚餌,然後甩線,無不表示他們在積極應戰。


    謝錦秀自己搭著邊坐著,隨意的上著魚餌,然後就安靜的坐著,因為是有比賽,其他幾人也安靜下來,都沉浸在釣魚當中。


    “哈,上鉤了!”王具的魚線緊繃起來,魚竿也彎了個幅度,他高興的往上麵拽著魚竿,身後的親隨也拿著小漁網準備著。


    其他人看著了,隻是皺皺眉頭,馬上就專注到自己的魚竿,看著動靜。


    謝錦秀等魚出水麵,才發現是條草魚,也不知道王具是故意的還是怎麽的,直接把魚往劉句聲身後那邊甩去,點點的水滴就滴在了劉句聲的鬥笠上,逗得王具哈哈大笑。


    劉句聲想要說他兩句,不想自己手裏一沉,他臉上一喜,就看著他手中的魚竿大幅度的震動起來,他知道魚掛鉤了,稍等了一下,他也趕忙站起來,溜著魚,然後就趁著魚一鬆勁,就刷的拉出來水麵,就看著那魚比剛剛王具釣上來的似乎有那麽點大。


    同樣的甩竿入網,把魚收到魚簍裏。


    劉句聲特意的走到王具跟前,把魚簍裏上來的一條二斤重的黑魚,和王具放到魚簍裏的一斤多重的草魚,一比較,嘖嘖有聲:“王具師兄,承讓了!”


    這話一出口,就讓王具臉上一僵:“說早了,還早著呢!”


    不服輸的他趕忙上著魚餌,甩竿再入水。


    謝錦秀三人,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釣上來魚比較,也是看的樂嗬,他們隨緣的釣著魚,更多的看著河光山色,釣著釣著。


    高舜索性放棄了垂釣,讓書童拿過來畫具,開始畫著這些河光山色。


    謝錦秀也就是陪著他們玩玩,沒有特別想要釣魚的雅興,就走到高舜那邊看他作畫,看著看著,自己也是有了些手癢。


    山水墨畫,謝錦秀沒有那麽拿的出手,但是她可是在少年宮學過素描,學過現代畫,雖然後來放棄了,但是這會兒倒是被激發了出來。


    謝家雲不在,他就隻能自己迴到了竹廬,去找了塊木板,因為要做烤肉,碳條倒是現成的,於是他也拿著臨時畫板,帶著紙和碳條,也坐了下來,作畫起來。


    刷刷聲,和釣魚二人組,倒是意外的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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