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宋曆文和十年,川河大水,沿河幾十個村落受災,災民背井離鄉逃難,餓殍遍野。


    李蘭花,年十五,當時她生活的大葉村也被大水淹沒,親人十幾口隻餘她一人,因為水來時抱著棵大樹而存活下來,活下來並不是幸運的開始,而是磨難的開始,四處都是大水,即使水位落了後,村子附近也沒有了任何吃食,家裏的房屋家什全部被衝跑,而朝廷的賑災遙遙無期。


    為了活下來,瘦的不成樣子的李蘭花混在難民裏,不知來日如何的過著乞討生活,過五村,走六鎮,漸漸的難民隊伍人越來越少,不是投了遠親,就是一席荒野。


    李蘭花不知道今夕何夕的苟延殘喘著生活。


    有時乞討難得食物,李蘭花就學著一些獵戶去山裏找吃的,肉食她沒有什麽本事,但是找些能吃的野果子,菌子還是能有所收獲,就這麽過一天是一天的,李蘭花早上去大山中找尋著食物,晚上出山找個破廟破洞就睡就睡上一宿,日子也慢慢的挨了過來。


    有一日李蘭花走到了大青山的範圍,剛到山腰,就看著眼前一對落跑的男女,驚驚慌慌的從她身邊跑過,而緊跟著山下也有一堆的人追了過來,她趕忙藏了起來,卻不想看了一場影響她一生的大戲。


    在那麽多人的圍追堵截後,那對男女,終於就被抓住,包圍在中間。


    等人群裏出現個身穿麻布,頭戴孝帶的青年俊臉漢子時,那對男女,都撲通跪倒在漢子麵前。


    女子跪爬膝走,男的被族人押著跪著。


    “明陳哥,看在我給你生了兩個孩子的份上,放我走吧!求求你!”


    那女子哭的是上氣不接下氣,腦門不停的磕著,慢慢的磕的血紅,滿臉的驚慌失措,她心裏明白,這要是被抓了迴去,謝氏一族一定會把自己和奇哥抓起來進了豬籠,越想越害怕的她是哭的真切了。


    “謝明陳,碗兒本來就是我的娃娃親,都是你家橫刀破壞,才讓我們兩個有情人分開,現在你父親死了,家裏債台高築,難道你就想這麽的拖累著碗兒,為什麽不放碗兒一條生路?”


    謝明奇雖然被族人壓著跪著,但是他不服氣的看著謝明陳,就因為自己父母早逝,娃娃親也被族弟家得去,他不甘心。


    “你說你倆有娃娃親,證物何在?婚書何在?人證何在?”謝明陳看著妻子和自己的族兄,隻覺著渾身發冷的很,今天是父親下葬之日,而自己的族兄居然拐帶自己的妻子私奔,一抹綠帽罩下來,讓謝明陳此時心如死灰。


    “我們是指腹為婚!”謝明奇沒有證據,要是有婚書,自己的娃娃親怎麽可能搶走,他隻能高聲的辯說著。


    “嗬嗬嗬!”謝明陳冷笑,然後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我與這混人沒有親緣,請祖爺爺為我做主!”


    族長謝長順看著底下的兩個族中子弟,也是氣的七竅生煙,但是這一個處理不好,就是謝氏一族的大醜聞,一旦要是被碎嘴的婆娘說出去,就不堪設想,以後謝家村的男女婚嫁就艱難了!


    這樣想著,謝長順就打算把事情在山中處理了,過來追著人的都是族中優秀的子弟,口風也緊。


    “明陳!”謝長順叫著謝明陳。


    “祖爺爺!”謝明陳眼睛通紅。


    “我知道你委屈,所以,他們是生是死,你說!”謝長順知道,另外兩人死不足惜,但是這個孫子需要讓他把氣出了,要不這一輩子他就完了。


    謝明奇一聽,臉色驟變:“祖爺爺,我隻是找迴我的未婚妻!”


    “住口,掌嘴!淫族弟妻女,無媒苟合,還胡言亂語,謝家百家飯,竟然養出來你這個畜生!”謝長順真是恨欲其死,說一千道一萬,不是謝明奇故意勾搭,怎麽會在賢孫的葬禮上出現這麽一樁爛事?


    “明陳哥,饒了我們吧,你想想錦山錦海他們!”李碗口口聲聲的叫著兩個孩子的名字,這一瞬間,謝明陳眼睛都突了出來。


    “祖爺爺,我要錦山錦海,從此沒有李碗這個娘!”謝明陳一點一點咬牙說出來,嘴裏一口的血鏽味道。


    “可,李碗,你喪盡天良,在公公葬禮與人苟合私奔,今日我謝氏一族,除你名,斷你親,你與謝家二子永無瓜葛!”謝長順說完,李碗撲通一下從跪著變成攤在地上,她不想死。


    “族長,李錘子帶來了!”謝家的子弟,把在山下參加謝家葬禮的李碗的爹給押了上來。


    李錘子一看,就變了臉色:“謝家公,我沒有這個女兒!”


    嫁出私奔的女兒,光是想想李錘子就不敢應下,於是在謝氏一族的強硬的彈壓下,李錘子與謝家被迫斷親,最終李碗和謝明奇的去向不明,隻是族中傳言李碗失足病喪!謝明奇莫名除族!


    等再次下山的時候,李蘭兒這個躲起來被迫看了全場的小女子,被謝家子弟發現,怕當晚的事情暴露,給謝家村帶來危害,於是在雙方十分和諧的親切交流下,無家可歸的李蘭兒就這樣的成了謝明陳的填房,不但有了丈夫,還有了兩個不記事的一二歲的小兒。


    成親十載,李蘭兒憑借著織布手藝,幫襯著謝明陳還了公公病逝而遺留下來的債務,十一年身體稍好,填一愛子取名謝錦秀,又四年陸續給家裏添置田地,給謝錦山和謝錦海娶妻生子。


    浮光掠影,短短迴憶。


    李氏就那麽站在那裏,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從小養大的兩個孩子的親娘舅叫著孩子過去。


    “爹!”謝錦山臉色微變。


    “娘!”謝錦海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麽?這是自己的親娘舅,嗯?大哥確實和對方長的像!


    “李捶子已經留書,和我謝家斷親不來往,你們怎麽敢今日過來!”謝明陳似乎又有一種暴虐的感覺從心中升起,他恨,自己怎麽不早點狠心把兩個逆子分了出去!


    李家老太太以前知道謝家要供養個書生過的緊巴巴的,自然不想往上湊,可是現在,那青磚瓦房都拔地而起,而且可是有兩進是自己的親外孫的,她怎麽可能不上門?


    “我那女兒早逝,你雖然娶了填房,也不該如此讓孩子忘記外家吧?”李太太打定了主意,謝家不敢把醜事爆出來,要知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謝家隻要想要那幼子謝錦秀再進一步,就不得不愛惜羽毛。


    一個老太太可是把謝家算計到了。


    謝信走了過來,作為謝家族長,謝明陳家的舊事當年也在場,看著李家來者不善,他也是非常膈應。


    “你李家倒是打的好算盤,倒是也得看看我謝家答不答應!”謝信冷哼道。


    “我一半截進土的老太太,沒有什麽心願了,就是看看我可憐的女兒給我生的兩個乖乖外孫過的好不好!”就看著老太太說哭就哭。


    而遭受了打擊一般的謝錦山突然的插話進來:“爹娘,這位,這位老人家,說的可是真的,我和二弟另有娘?”


    謝錦海也是嚇了一跳,雖然爹娘有時候偏心三弟,但是對自己和哥哥也不算是太差,他怎麽也不相信,娘不是親娘,他有記憶起,都是娘親帶著自己,就是織布也把自己放在身邊。


    “娘,你是我親娘,對不對?”李氏看著有些憨的謝錦海哆嗦的問著。


    謝錦秀在旁邊也是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他以前覺著自己和大哥二哥都不像,是因為自己像了母親,哪裏知道是大哥二哥像極了他們親娘舅。


    走前兩步,謝錦秀扶住了李氏,如此一來,有些心疼恍惚的李氏找到了支柱,她自己有親生子。


    “對,我不是你們的親娘!”李氏很淡定的說著,但是謝錦秀能從李氏緊緊握著的手中感受著李氏的難受。


    “爹是親爹,娘是後娘!”謝錦山嘴裏念叨著。


    謝錦山的大舅李大珠喊著:“我是你親娘舅!”


    “都說有了後娘,便是有了後爹!”謝錦山突然爆出來口,“怪不得把我大房分食了出去,我作為當家大兒子,誰家會把我分了出去!”


    “閉嘴!你娘養你多少載,是短了你吃,還是斷了你穿,讓你如此待她?”謝明陳恨心滿滿,此時都想要掐死這個不明身份的兒子,果然是忘恩負義的東西,沒有哪一時刻比現在讓他懷疑這是謝明奇的兒子。


    李碗和謝明奇私奔時,謝錦山謝錦海都還不滿二歲,是李氏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她也許沒有像對謝錦秀那麽貼心,但是相對於別家的親娘,李氏也做得差不離了,可是這個兒子現在居然口口聲聲說後娘,後爹?


    謝明陳看著煞白著臉的李氏,再次的後悔當初沒有把成親的兒子分家出去,反而想壓著他們幾年,等著錦秀長大,兄弟齊心,看來如今他終是做錯了。


    “什麽?”李大珠一愣,“你這個爹不但隻供養你那個三弟讀書,還要把你和老二分出去?”


    “好啊,你個謝明陳,你怎麽如此偏心,今天我代替我死去的妹妹好好教訓下,你這個喪了良心的!”


    李大珠剛要動手,就被謝家人給架了起來,謝信氣的胡子直抽抽。


    “胡鬧,胡鬧,這就是李家的教養,我今日必然帶著你們去李氏族裏問問清楚!”斷親文書等被封存在祠堂,謝信不能眼看著李家往謝家身上潑髒水。


    “我家胡鬧,他謝明陳,把家當都要偏心給了小娘養得了!這就是你謝家的家教?”李大珠惡語出口。


    李氏一聽,隻覺著天旋地轉,謝錦秀更是變了臉色:“娘!”


    謝明陳隻覺著胸腔都要爆炸,眼珠子充血看著前妻那一家喪良心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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