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鄉鄰圍了上來道賀,謝錦秀隻得團團作揖:“隻是縣試案首,當不得狀元的稱唿,大爺大娘,當不得,當不得!”


    這話鄉親們說說也就算了,謝錦秀可不敢應下來,要不然這驕狂自大的名聲就可能落在了頭頂。


    “對的,各位鄉鄰,小兒這次隻是僥幸得了個縣試第一,錦秀到底還小,當不得誇。之後還有府試,要是能再得好成績,家裏自然備上薄酒答謝鄉鄰!現在可是誇不得,要不翹了尾巴了!”謝明陳趕忙過去護著謝錦秀,以防止沒有遇到這種情況的謝錦秀應對不當,另外作為家長幫著謝錦秀告知鄉親,此次僥幸,打住浮誇的苗頭。


    不過眾人聽著過了府試會有答謝,一個個都更開心了起來,祝福的話誰都說上了那麽幾句,倒是突然之間好像他們鄉鄰的關係親近了不好,現場一時間和樂起來,李氏看著謝錦秀被外人拉著說話有些心疼,忙推說謝錦秀趕路說累了,將他從人群中解救出來。


    一直到天光大暗,各家都迴去吃飯的時候,謝家的院子前才消停了下來。


    謝家人也開始坐在院子裏準備吃晚飯,雖然是普通農家,但是謝家往上五代也是出過進士,所以吃飯的規矩還是有的,等大家都落了筷,女人孩子下了桌,柳氏給桌上沏了一壺山野茶,謝明陳才問著謝錦秀,也解著謝家人的好奇。


    “幺兒,怎麽不在私塾裏麵備考?”謝明陳覺著奇怪,因為縣試和府試隻隔著一個多月,現在謝錦秀迴來是不是有些得不償失了。


    謝錦山和謝錦海也眼巴巴的瞅著,心裏也想著自家三弟迴來備考不會耽誤時間吧?


    “爹,這是先生的意思。先生怕我年紀還小,不善交際,要是留在私塾和同窗們要是出去玩耍嬉鬧的話,怕影響備考,所以才讓我迴鄉來!”謝錦秀這麽一說,謝明陳就大約了解了,文人相嫉,尤其是科舉考試中同窗之間也是摩擦不少,自家小兒還小,方先生這麽安排才是對的。


    “這樣的話,那就在家裏好好備考,正好讓你娘好好給你補補身子!”謝明陳說完,就看著老妻這會兒坐在老兒子的旁邊,抓著老兒子的手不放開。


    “我兒受苦了,考個縣試這給瘦的!”李氏一遍遍的看著謝錦秀,隻是嘴裏說出來的話,讓滿屋子的人都有些覺著詭異,明明小叔的臉頰都豐盈了,怎麽還說瘦了。


    一家子親熱了一會兒,謝錦秀就被服侍的服服帖貼,消了食就被一家子趕迴了書房備考,現在有了案首的好成績,他的兩個嫂子,就是洗碗都洗的利落有風,聽著李氏說要殺雞燉湯給謝錦秀補身子,那就如同打了雞血一般都磨刀霍霍的向著雞鴨。


    自家這個小叔子眼瞅著就能考上童生,再一步就是秀才,然後家裏就真的改換了門庭,自家相公就不用每年出徭役,家裏的田地也不用繳納賦稅了,這樣想著,那幾隻雞鴨算的了什麽,兩個嫂子都開心的緊,多年期望終於要有迴報了。


    謝明陳今天歡喜壞了,還是想看看老兒子,於是就和李氏一起端了一碗雞湯,進了謝錦秀的書房,兩人怎麽看自己的兒子怎麽滿意。


    “幺兒,喝了雞湯,再讀書也不遲!”李氏直接過去把坐在書桌前的謝錦秀拉了出來,喝湯。


    看著兩人關心自己的樣子,謝錦秀眼睛一熱,前世沒有的父母親緣,今世補齊,他心裏又是開心,又是想要迴報一二。


    “爹娘,可是喝了?”明明知道這兩人舍不得喝,謝錦秀還是想要問候一下。


    “喝了,喝了!我兒快趁熱喝了。”謝明陳,李氏兩人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自家小子比別家的閨女還要貼心呢。


    “那孩兒喝了!”謝錦秀在兩人殷切的期望下,把雞湯喝下,:“真好喝,娘燉的真好,火候也掌握的好!”


    李氏一聽就樂了:“你嫂子她們殺的雞,我放的材料,你爹幫我燒的火!”


    聽著李氏的話,謝錦秀突然離座給兩位老人行了一禮:“兒謝父母操勞!”


    “我的幺兒!”李氏一把抱過來謝錦秀稀罕著,自家三個小子,那麽多的孫子孫女,天天給他們吃喝,哪裏有一個像她幺兒這樣感謝他。


    謝錦秀一囧,好不容易從李氏懷裏掙脫出來,看著李氏激動的樣子,想了想就趕忙去翻了書箱,從裏麵拿出來一個沉重的小紅布包。


    這讓謝明陳和李氏都有點奇怪,幺兒這是拿出來什麽?難道是縣城的土儀?


    “爹娘,孩兒此次除了迴鄉備考,還有一件事情,想請爹爹去做!”謝錦秀正襟危坐,嚴肅了臉和謝明陳提著。


    “嗯?”謝明陳一愣,不知道為什麽,自家老兒子,現在這種樣子,讓自己很奇怪,有一種幺兒初長成的感覺,就好像是個大人和自己平等交談一樣。


    “幺兒,你說!”謝明陳也不由得嚴肅了態度,做傾聽狀。


    “爹,娘,孩兒讀書八載,耗費家裏錢糧無數,累父母兄弟侄兒節衣縮食,老小沒日沒夜的操勞,孩兒心裏慚愧!”謝錦秀想著措辭,動情的說著。


    “胡說!”謝明陳聽了倒是一怒,他一拍桌子,“可是你哪個混賬兄長在你麵前胡咧咧?”


    謝明陳暴怒是真的,這些年是他壓著兩個大成親的兒子的供養幼子讀書,可是這鄉間哪家不是如此?父父子子,綱常如此,居然這會兒聽著可能有子要翻天,他怎麽不惱怒。


    “爹,你息怒!”謝錦秀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況,連忙順著謝明陳的氣,“這些都是孩兒每天看著的,曾經到現在一直心痛著的,孩兒被村裏人叫小書呆,其實哪裏是呆,隻是我想著能快點有成績,這樣就能節約了時間,節約了家裏錢糧!那樣爹娘就不用每天早起晚睡,那般辛苦,家裏也不用那般數著銅板過日子!連肉一個月也吃不上一次,都是因為孩兒!”


    這些話一說,謝明陳和李氏突然就紅了眼眶,越看這個幺兒越是歡喜,當初那小小的一個小豆丁就捧著比自己臉大的書看個沒完沒了,都不和村裏的泥猴子玩耍,以前隻以為兒子喜靜,現在才知道,原來哪裏是兒子不會玩,不想玩,都是為了老父母,才這樣的貼心,這讓謝明陳夫妻怎麽不感動。


    “我幺兒才是辛苦了!”李氏感動壞了,又要抱向謝錦秀,謝錦秀連忙把紅布包塞到了李氏的懷裏。


    “孩兒不才,學習略有所得,趁著練字之際,也積攢了點浮財,這既是給爹,也是給娘的,爹娘養兒不易,孩兒想要孝順一二!另外孩兒還有個想法!”謝錦秀邊說邊在謝明陳夫妻不敢相信的眼神中打開了紅色布包。


    “這是二百兩紋銀,是孩兒抄書所得!”謝錦秀緩緩說著。


    李氏則呆了一下,她第一反應就是抓起來謝錦秀的手,看著上麵厚厚的一層繭子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兒受苦,我說,我兒上次怎麽昏著迴來,都是爹娘沒用!”


    謝錦秀額了一下,這誤會可是有點大,和自己想的走向不一樣。


    他撓撓頭,有些不自在的看著李氏,不知道怎麽說,好在謝明陳反應的快。


    “兒子不是有事要說麽?你不要哭,聽我兒說什麽!”謝明陳直接拉起來李氏,看著僅僅隻有十二歲的幺兒就拿出來自家這麽多年都沒有攢下來的錢財,不知道為什麽,謝明陳有些期待自己幺兒的表現。


    “這個,爹,孩兒想要用這些銀兩在村裏多購置幾畝水田。”謝錦秀終於提了出來自己的目的。


    “不行,我不許,這些都留著你應考,也不告訴你兄嫂,畢竟到時進京趕考少不得百兩銀子,哪裏能挪了他用!”李氏護著銀兩如同護著了什麽似的,這可是兒子的前程。


    謝錦秀直接黑線:“娘,孩兒趕考至少還有六年,既然我現在能賺下這二百兩,以後也能,而且多買些田地,多出產些,既改善家裏的生活條件,又能攢下錢糧,不是更好麽?”


    “你娘說的對,田地的出息,五六年是迴不來的!”謝明陳皺皺眉頭,想著自己幺兒還是小,不知道農事,直接給謝錦秀否決。


    一看謝明陳否決,謝錦秀則鬆了口氣,看來之前的準備要用上了!


    “爹,不瞞你說,孩兒想要買水田,也不僅僅是要給家裏購置田產,這裏還涉及一個大秘密!”說著謝錦秀就低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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