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當下的大乾,也不是沒有報紙這種東西。


    隻不過這叫邸報。


    由通政司負責抄錄京城、各地官員們的上的重要奏章,皇帝、中書省、門下省的政令等等事物,發給在京大臣和各地官員,以便這些人了解最前沿的政治動態。


    但邸報僅僅是針對官員們的東西,普羅大眾沒法看,他們也看不懂。


    李乾想要的,其實是一個針對百姓的報紙。


    因為這年頭沒有太多娛樂措施,所以一旦有個傳言,就能讓他們津津樂道許久。


    再加上有心之人的推波助瀾,更是不可想象。


    民心似水,民動如煙,百姓們沒辦法接觸到事實真相,隻能聽別人口口相傳,反而是最容易受到蠱惑的。


    李乾不能讓這些輿論掌握在自己的對手那裏,他要自己掌控這些東西。


    隻是想法歸想法,具體要怎麽做,李乾還得細細思索一番,好好布局。


    報紙這個東西是很容易被山寨的。


    隻要看到了,根本不需要什麽技術成本,你能做,別人也能做。


    李乾要的是絕對的話語權,而不是拋出報紙這個概念後,就被其他人紛紛抄襲,最後報紙的市場亂成一鍋粥。


    而且,貿然提出報紙,那些大臣們說不定也不會答應。


    他思索了一會兒,決定來一招先放再收再放。


    “大伴。”


    “奴婢在。”


    “你把呂布叫進來。”


    “是,陛下。”老太監出了政事堂,不一會兒就臭著一張臉,帶著臉上滿是得色的呂布迴來了。


    “義父!”呂布當即俯身行禮。


    李乾也沒管他們倆在外麵發生了什麽,而是笑嗬嗬地對兩人道:“朕要你們倆在城外幫朕做一件事。”


    呂布臉色一喜:“義父,是要把蔡京做的那些事兒都散播出去嗎?”


    李乾愣了一下,隨後搖搖頭。


    呂布這幾天晚上每天都去蔡京府上逍遙快活……不,是執行公務。


    而他也不負李乾的期望,從哪裏打聽出了不少蔡京的隱私事項。


    比如說蔡京幫親人謀官,授意什麽人貪贓枉法,錯判冤案等等。


    但現在揭發出來,並不會對蔡京形成致命打擊。


    因為這些事兒朝中幾乎所有人都在做。


    要想真的致命,就得在合適的時機,或者是由合適的人來做。


    比如說蔡京岌岌可危的時候揭發出來,便會讓他的形式更加危急。


    又或者是由蔡京的親生兒子揭發出來呢?


    那樣是不是會比李乾拿出來更有衝擊力,更可信?


    反倒是現在就將這些事情傳揚出去,隻會給蔡京處理罪證的機會。


    “你閑來無事的時候,可以製造巧合,多與蔡京的長子蔡攸接觸接觸。”


    李乾望著呂布:“但打聽到的那些事就先不要往外傳了,免得打草驚蛇。”


    “是,義父。”


    呂布興奮地應下,隨後又問道:“義父,是不是讓布尋機會,綁了那蔡攸,威脅蔡京那老不修的。”


    李乾扶著額頭,無奈地道:“朕的意思是,那蔡攸是個值得拉攏的人。”


    “你是朕的義子,京城中很多人都知道,想必蔡攸也一清二楚。”


    “隻要你存心與他交好,以蔡攸說不定就會誤以為這是朕的意思,以此人的性格,或許就會向你示好,向著朕這邊靠攏……”


    李乾幫呂布分析了一下其中利害,呂布這才帶著些許懵逼地點點頭。


    雖然他不怎麽明白李乾這麽做,就算拉攏了蔡攸又如何,人家難道還會幫著外人,幹自己的爹不成?


    隻是呂布的優點就是比較忠誠,當即便一口應下。


    “放心吧!老爺!”


    他拍的胸脯砰砰響:“憑布的本事,定能把那小子搞的服服帖帖。”


    呂布還嘿嘿地笑著道:“實在不行,我就把他領到蔡府後院快活快活,隻要一塊睡個覺,那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一旁的老太監瞪大眼睛望著呂布,李乾也是頭皮發麻,你可當個人吧?


    “奉先……”


    李乾有些遲疑地望著他,似乎在懷疑呂布的腦子是不是多少有點毛病:“你有沒有想過,那蔡府就是蔡攸的家呢?”


    “那些女子,就是蔡攸名義上的母親?”


    “迴義父,布自然知道。”


    呂布大大咧咧地道:“讓蔡攸知道他自己不是蔡京的親生兒子,豈不是讓他對蔡京更不喜歡?”


    “如此一來,義父的計劃豈不是能更順利?”


    李乾抹了把汗:“你不用著急,奉先,你去蔡府後院的事,還有你打探到的消息,所有一切對蔡京不利的事,都不要同蔡攸透露。”


    你要接近人家,哪有上來就揭人家親爹的短的?


    隻有先打好關係,才能在不經意之間,意外發現一些細節,然後百般隱瞞,最後還是被好朋友發現了……


    這才是正常劇本。


    你直接帶著蔡攸去日他娘,就不怕人家跟你翻臉?


    “是,義父。”呂布點點頭應下來。


    “還有一件事。”


    李乾叮囑道:“今日起,你們兩個就在京城中散播一些消息,找人拿著紙抄好,到處發就行。”


    就跟發傳單一樣。


    呂布一聽就有些犯難:“義父,我認識的那些人,可沒幾個會寫字的……”


    老太監卻胸有成竹:“陛下,這事兒就交給奴婢吧!”


    “奴婢讓宮裏的太監們抄了,再出去發就行。”


    “好。”


    李乾麵帶笑意,滿意地點了點頭:“此事要注意保密,不管是抄寫的時候,還是往外發的時候,都不要讓外人知道。”


    “是,陛下。”兩人齊齊應聲。


    但片刻之後,李乾說了讓他們抄寫什麽,兩人這才齊齊打了個激靈,明白了為什麽要這麽保密……


    翌日,京城中的茶館、勾欄、街市等熱鬧地方,一夜之間竟突兀地多出來一張張草紙,上麵還寫了不少各種各樣的傳聞,令看到草紙的百姓一陣瞠目結舌。


    什麽國公府上數百頭老母豬半夜齊齊慘叫,究竟所為哪般?


    某侍郎被兩個五大三粗、遍體生毛的壯漢攬著走進暗巷,又意欲何為?


    堂堂宰相,為何又要把幾十個親生兒女暗中養在外麵?


    太仆寺裏母馬下的崽,竟然與某馬臉尚書有三分相似?


    這一切的背後,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小草紙上不僅有很多倫理奇案的細節,而且還對一些情況做出了非常不負責任的、大膽的猜測。


    看到草紙的百姓無不口幹舌燥,男人沉默,女人流淚。


    這上麵的內容僅僅用了不到一天,就火遍了整個京城,無論酒樓茶館,還是勾欄瓦舍中,熟人見麵之後首先就是一個會心的笑容。


    隨後看看四下無人,這才小聲地和朋友交談起來,而且三五人群中,時不時還會傳出什麽“嘿嘿嘿”的笑聲。


    讓人聽了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查!”


    “一定要給我查清楚!!”


    蔡府,書房中,蔡京老臉發黑,砰砰地拍著桌子。


    小草紙上被造謠的人裏就有他一個。


    雖然沒點明他蔡京的名字,可用了綠葉尚書來代指!


    可六部尚書裏,吏部尚書姓和、戶部姓嚴、禮部姓王、兵部姓李、工部尚書姓宇文。


    隻有他蔡京的“蔡”能和這綠葉搭上關係!


    綠葉菜!綠葉菜!


    這不就是暗指他蔡京嗎?


    那小草紙上說,這位綠葉尚書雖然年老體衰,但雄風不老,半夜偷偷爬進太仆寺的馬場興風作浪、叱吒風雲。


    過一陣子後,馬場裏的母馬紛紛懷孕,生下的小馬仔竟然和這位馬臉的綠尚書有幾分相似?


    馬臉為啥叫馬臉,他要是不和馬相似,能叫馬臉嗎?寫這玩意兒的人是不是有毛病?


    一想到這裏,蔡京又是生氣,又是委屈。


    他要是有對付母馬的那本事就好了!


    連這種事兒都被造謠,當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蔡大人,下官已經差人去查了。”


    高勳板著一張臉,躬身應下。


    若仔細看的話,書房中的一眾蔡京黨羽幾乎都僵硬地板著臉。


    至於原因麽……當然是不敢笑。


    唯有幾人例外,其中一人就是禮部右侍郎宋喬年,他的臉色也如吃了隻死蒼蠅一般。


    小草書上也有關於他的傳聞。


    那位被兩名體生黑毛的壯漢拉拉扯扯,一塊走進巷子裏的侍郎就是暗指的他。


    隨後小巷子裏還傳出來一些奇奇怪怪的叫聲,甚至還有人聞到什麽“讓樹花”的氣味兒傳出來。


    這讓樹花是蜀國那邊的叫法,在大乾,人們一般叫石南花,或是石楠花……


    “蔡大人,不僅要查,而且還要嚴懲這背後作亂的賊子!”


    宋喬年恨的咬牙切齒,天知道那小草書在京城傳開後,他受了多少異樣的眼神?


    更可氣的是,那寫小草書的天殺缺德玩意還猜測說,這個黏侍郎多次都找這種大漢,可能就是喜歡毛多的人,還給他取了個外號,叫“毛毛蟲”。


    殺千刀的!入他娘!這種外號一聽不就要被人誤會??


    如今一去禮部,眾多下屬、同僚都以異樣的眼神望著他,王莽那個老王八更是捂著一臉大胡子,連連後退!


    老子能看得上你?


    宋喬年隻是想到王莽那一臉驚恐之色,就是一陣惡心反胃。


    就算要找,老子也不找你這樣的!


    “嚴懲,自然要嚴懲!”


    蔡京強壓著怒火,起身來迴踱步:“抓到幕後主使,立刻押進刑部大牢!”


    ……


    蔡京這邊底氣十足,但被造謠的另一個人底氣卻沒那麽足了。


    “夫人,我真沒有幾十個子女養在外麵……”


    秦檜坐在椅子上,苦口婆心,解釋的口幹舌燥。


    同樣的話,他已經解釋了一個時辰了,但麵前的王鳳就是不相信。


    “你還說沒有?”


    王鳳站直著身子,柳眉倒豎,鳳眼含煞地瞪著秦檜,和之前的溫柔有度形象完全不相符。


    她抖著手中的一張草紙,尖聲道:“這上麵寫的清清楚楚,連你何時遇到的哪個賤貨,什麽時候生的孩子,都一清二楚!”


    王鳳用尖銳的指甲不斷戳著草紙上的字,麵色漲紅,憤怒地瞪著秦檜:“你藏在橋泥巷子裏的人呢?現在被你送到哪兒去了??”


    “我……”


    秦檜欲哭無淚:“夫人,你方才也去那裏看來,住在那間房裏的就是個普通人家,又和我有什麽關係。”


    “還不是你提前把他們送走了?”


    王鳳怒氣衝衝地尖叫道:“你養的那些人鬼精鬼精的,當我不知道嗎?”


    “秦檜,你今天就得把你養的那窩蛇鼠全都哄出來,要不然今天就沒完!”


    “我真沒有!”


    秦檜臉上發綠,氣的直想撞牆:“那草紙上還寫了,蔡京半夜去馬圈,唐國公府上的老母豬下崽……這難不成都是真的?”


    “怎麽不能是真的?”


    王鳳也已經察覺出了一些問題,但氣勢上還是絲毫不弱,厲聲道:“蔡京那個老變態,幹出這種事很奇怪嗎?”


    “這都是些捕風捉影,胡編亂造的謠言!!”


    秦檜忍不住高聲道:“都是居心叵測之人編造的!”


    “就算編的,也不是空穴來風!”


    王鳳似乎更是來氣,高聲怒道:“人家怎麽不編你秦檜去半夜去豬圈和母豬廝混,非要編你在外麵養兒子呢?”


    秦檜氣結,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


    難道編我半夜去豬圈就是好事嗎?


    “還不是因為你在外邊養了野種?”


    王鳳仍不罷休,尖聲道:“要是沒有那個叫林一飛的賤種,人家會這麽編排你嗎?”


    “我……”秦檜麵上理虧地說不出話,但心中怎麽想,就不為外人所知了。


    王鳳見他沉默,也不再繼續多說,扔下那張被糟蹋的千瘡百孔的草紙就轉身氣唿唿地走了。


    秦檜看著這張破紙,氣的牙根癢癢,恨不得給他撕碎了再吞進去!


    ~~


    與此同時,華寶樓,包間。


    房內環境雅致,清幽的菊香飄蕩,牆上掛著名家的字畫,奢華的簡直不像是酒樓。


    李世民三兄弟正坐在桌前,一人拿著一張草紙,聚精會神地讀著。


    “畢竟是寫的父親的事……”


    李元吉邊看邊有些遲疑地道:“子不言父之過,我們這麽看是不是有些不好?”


    “隻是看而已,咱們又沒說。”李建成解釋道。


    “哦,那就好。”


    李元吉得了心理上的安慰,當即也不在出聲,心安理得地看了起來。


    隻有李世民坐立不安,如同腚上招了跳蚤般扭來扭去,有心想製止這種不道德的行為。


    但他一抬頭望,見兩個兄弟都盯著草紙,一臉興奮、眉飛色舞的表情,剛到嘴邊的話又憋了迴去。


    “唉?大哥,你看這段如何。”


    李元吉看到興奮處,還拉過李建成一塊欣賞:“隻見一雄壯黑影使了一招鷂子翻身,若清風飛越牆頭,圈中群豬隻來得及一聲尖鳴,便痛苦地哼唧起來。”


    “這可真是幹淨利落啊,一點也不拖泥帶水!”李元吉感慨著讚歎道。


    李建成不屑一笑:“你這段算什麽?來看看我的!”


    他指著草紙上一段打油詩,抑揚頓挫、飽含感情地朗誦起來:“銀河迢迢飛星漢,黑衣壯漢飛豬圈。”


    剛聽了這兩句李元吉就大笑著連唿妙哉。


    隻是兩句詩就交代了時間在夜晚,地點在豬圈旁,人物則是黑衣壯漢,還若有若無地點明了即將要發生的事情,當真讓人欲罷不能。


    李建成接著搖頭晃腦地道:“公豬母豬夜慌亂,難倒這位英雄漢。”


    “好漢一隻竹哨吹,群豬乖乖湊上前。”


    李元吉心說好家夥,還是訓練有素,有多次犯罪經驗的。


    “半夜三更殺豬聲,可憐好漢真辛苦。”


    李建成邊念邊感慨著搖頭:“翌日挑得肥豬肉,擔至早市換酒錢。”


    “好個辛苦屠戶啊!”李元吉和李建成對視一眼,同時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辛苦,當真辛苦。”


    李世民也跟著這倆人笑起來,笑完這才用幹澀的聲音道:“就是不知這寫草書的人是何居心,竟然把這地方放在咱們國公府。”


    說起這個,另外兩人也安靜了片刻。


    最後還是李建成強笑著道:“反正被寫的有那麽多大臣,有好些人都被編排的那麽慘,咱們國公府隻是一個喜歡在夜辦殺豬的屠戶而已,已經算是輕的了。”


    “就是啊。”


    李元吉也強行辯解道:“滿城的屠戶都是夜半殺豬的,要不然怎麽趕得上早晨開市?”


    “這小草書就寫了這麽個事,有啥奇怪的?”


    李世民一臉苦笑,偏偏就是這個正常事兒才奇怪。


    小草書編排別人都是些什麽大事、奇事,唯獨編排到唐國公府就是一個正常事兒。


    夾雜在一些不正常的事情中,請問您這個正常事兒,他真的正常嗎?


    他還要再說什麽,可包間的門卻突然被敲響了。


    “三位客官,菜好了。”一道嬌滴滴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進來。”李建成對門外喊道。


    門嘎吱一聲被打開,一排美貌的侍女手中端著瓷盤,款款走進來,擺好菜之後,又躬身退出去了。


    李建成急忙起身,替兩個弟弟倒上酒,笑著道:“先吃飯,先吃飯。”


    “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終究還是外物,再怎麽傳也不是咱們能管得了的,還是先填飽肚子吧!”


    “大哥說的是。”


    李元吉像模像樣地站起身,舉起玉杯:“小弟先敬二位哥哥一杯。”


    待三人都喝下去之後,李元吉又倒滿酒舉起來,笑望著李建成:“我在單獨敬大哥一杯,恭賀大哥有喜事將至!”


    李世民怔了片刻,也明白了李元吉意思,當即也舉起了酒杯,笑著對李建成道:“小弟也敬大哥一杯。”


    李建成嗬嗬地笑著:“八字還沒一撇呢,著什麽急?”


    “再說了,鄭家這陣子又傳了消息過來,說因為災情的事兒,不宜嫁娶,還要再往後拖一拖。”


    李元吉嗬嗬一笑:“不過是早晚的事兒罷了,這到嘴的……不是,事到臨頭的大媒,還能飛了不成?”


    李世民也連聲笑著附和。


    李建成見兩個兄弟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急忙笑著轉移話題:“我已有了發妻兒子,再娶也不過妾而已,算不得什麽大事。”


    “可二位弟弟的終身大事還未解決呢!”


    他笑著望向李元吉:“三胡兒,若我看的不錯,你近來是不是同楊家的那個姑娘交往甚多?”


    李元吉小臉一紅,似乎是被說中了:“隻是尋常朋友而已,剛認識不久……”


    李世民當即來了興趣,忍不住問道:“什麽楊家的姑娘?”


    李建成嘿嘿地笑了笑,打趣地望著李元吉:“這小子春心萌動,這兩日看上了楊雄將軍的一個孫女輩,天天跑去人家那裏獻殷勤……”


    “哪有的事兒。”


    李元吉急的直跳腳,急忙打斷道:“大哥!我們分明是兩情相悅!”


    李建成笑而不語:老二當時也是說兩情相悅,但是後來呢?


    隻不過這話要是說出來,那就太得罪兩個弟弟了。


    所以李建成還是笑著開了口:“兩情相悅才是最好。”


    “不錯。”


    李世民也頗為認可地點點頭,笑著道:“三弟能有這等女子心悅,也是福氣啊。”


    “楊雄將軍勢強,父親必然願意讓你們結下這門親事,或許過不了一陣子,三弟就好事將成了!”


    李元吉一聽,更是美的冒鼻涕泡,對自己的好二哥的更是讚賞不絕:“二哥!那小弟就承你吉言了!”


    李建成在一旁卻陡然發覺,三個兄弟,自己早就有妻妾,如今老三也覓得了良媒,似乎隻有夾在中間的老二還光著……


    怕他心裏不是滋味兒,李建成便笑著道:“二弟也該抓緊了,我怎麽聽父親說,許多人家來找咱們托媒,你都看不上他們家的姑娘?”


    李世民麵上扯出一絲笑容:“大哥,我也不是眼界高,隻是如今還不到時候。”


    “先前小弟入得軍中,入目所見都是響當當的漢子,如今小弟已經變了心態,還是先建立一番功業,再言成家之事吧?”


    李元吉微微皺了皺眉頭,什麽叫響當當的漢子,先建功再成家?


    難道先成家就不是漢子了?


    隻不過好二哥的餘溫仍在,李元吉也並未說什麽。


    李建成麵上沒有異色,笑著道:“各人有各人的路,老二心懷壯誌,能幫得了父親,這是好事啊!”


    三兄弟和和美美地吃了一頓飯,這才從華寶樓離開……


    京城中的消息繼續紛紛擾擾,暗流湧動。


    這些小道消息涉及到百官,所以很容易就在朝會上反應了出來……


    幾天後,朝會。


    李乾高坐在龍椅上,望著下方的諸多官員。


    他們都低著頭,沉默不言,似乎隻等著下朝了。


    李乾點點頭,也站起身來:“既然諸位卿家都沒事,那今日就散朝吧。”


    “臣有事要奏。”一個中年的緋袍官手持笏板,突然拱手出列。


    李乾一眼便認出來,此人是禦史中丞鮑宣。


    “鮑卿家但說無妨。”他笑嗬嗬地道。


    “謝陛下。”


    鮑宣先是躬身行了一禮,隨後朗聲道:“禦史中丞臣鮑宣,參劾太仆卿鄭仲熊管轄不力!”


    鄭仲熊一臉懵逼。


    李乾一怔,朝中諸多大臣也是反應不一,蔡京卻是臉上抖了抖。


    現在他一聽太仆這兩個字,就有生理不適。


    鮑宣可沒管諸多別人的反應,他接著道:“陛下,太仆寺設在禁中的馬場管理不力,經常有官員私自進入馬場觀景散心,驚擾馬匹。”


    “近日坊間還多有流言蜚語,影射朝中大臣翻越護欄,實則多為不實之言。”


    “還望陛下懲處太仆卿鄭仲熊,了結此亂象。”


    諸多大臣有的苦著臉,有的憋著笑,還有的憤憤地望著鮑宣,這種事兒你踏馬也提?


    李乾暗暗掐了一下大腿,才沒讓自己的表情失控。


    “流言?什麽流言?”


    他笑嗬嗬地道:“鮑卿家,太仆在皇城中的馬場本來占地就不大,諸多卿家處理政務時間長了,自然會疲憊無比。去馬場放鬆一下心神,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諸位卿家替朕操持國事,殫精竭慮,如今朕若是在這裏苛待了諸位,心裏怎麽過意得去?”


    大臣們感動的不行,沒想到皇帝陛下竟然如此體貼。


    鮑宣卻不算完,接著道:“陛下,此事關乎朝廷大事,大臣們去馬場,經常驚擾戰馬,母馬受了驚,連生出來的小馬都是畸形的……”


    “咳咳~”


    這話還沒說完,乾陽殿中就響起了一大片咳嗽聲。


    原來是有人沒憋住笑,被嗆著了。


    蔡京老臉發綠,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出什麽來。


    “受精?”


    李乾驚詫地望著鮑宣:“此事倒是有些不得了。”


    他思索了片刻,還是輕輕搖頭:“太仆寺所養的馬匹都是我大乾的戰馬,這戰馬早晚都是要上戰場的,還能見不得人不成?”


    他一拍龍椅的扶手,堅定地道:“戰馬越是害怕人,就越是要讓人進去!”


    “讓戰馬們熟悉了人,才是上策!”


    大臣們無言,皇帝陛下似乎總能蹦出一些歪理來,但若是細細思索的話,又挺有道理的……


    鮑宣勸了兩次還沒效果,便無奈拱手道:“陛下,近日京城中還有諸多不實流言,有損朝廷臉麵,還請陛下定要讓太仆卿關掉馬場。”


    李乾麵上浮現出一抹好奇:“流言?”


    他輕笑著搖了搖頭,對鮑宣道:“鮑卿家,你多慮了吧?”


    “些許流言,哪天沒有?之前京城裏還有人罵朕,說朕是什麽大昏君,天天從災區裏刮地皮,運金銀財寶過來呢!”


    “隻不過朕持身以正,問心無愧,自然不在乎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李乾一身正氣,在龍椅上坐直了身子,一番言論令下方諸多大臣幾欲鼓掌叫好。


    好!誰要是還在乎這些流言,那就是持身不正,問心有愧!


    誰就真做過虧心事!


    說完這些,李乾還蠻有興趣地望著鮑宣:“對了,鮑卿家,這京城中的流言究竟傳的是什麽?竟然連你都驚動了,還專門跑到朝會上來說?”


    “這……”鮑宣遲疑了片刻,不知該說不該說。


    “陛下,些許流言,自然不必掛懷。”


    刑部右侍郎高勳突然道:“另外有些汙言穢語,也進不得陛下的耳。”


    “隻是近些日子京城中突然有傳播小紙片的陋習興起,傳播流言,有礙觀瞻。”


    “臣請陛下禁除這項陋習,日後若再有這種流言蜚語,當重重懲處。”


    高勳的這話是很有道理,朝臣們聽著暗暗點頭。


    可李乾的下一句話差點沒把他噎死。


    “流言?”李乾大為驚奇地望著高勳:“高卿家,你們刑部竟然也開始管流言的事兒了?”


    高勳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他一下子明白了,皇帝陛下是在諷刺之前他們不懲處那傳播流言者的事情。


    您老怎麽這麽記仇?


    高勳張著嘴,剛想要解釋其中區別,李乾就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百姓喜歡,你卻想禁掉?你又算什麽?”


    高勳臉色漲紅,方才的話又憋了迴去。


    “既然百姓喜歡說,喜歡傳,那就讓他們傳去就好了。朕之前不也被外麵傳了許多風言風語嗎?”


    “難道朕受的,你就受不得?”


    李乾冷眼望著他:“莫非你比朕還要嬌貴不成?”


    “陛下……”高勳臉色漲紅,張口欲言。


    “還是說,這太仆寺馬場的傳言和高卿家有關?”


    李乾麵上帶著玩味的笑容:“不妨說出來,讓朕也聽聽?”


    高勳自然不敢說,要是真的當著滿朝文武和皇帝陛下的麵說出來,蔡大人迴去定然要活吃了他。


    “陛下,這傳言和臣無關。”高勳僵聲迴道。


    “那不就得了?”


    李乾仰靠在龍椅上,笑著道:“人家被造謠的自己都不在乎這些流言,你倒是著什麽急?”


    “朕之前都說了,隻要持身以正,問心無愧,那就不必擔心別的,些許謠言,自會消退!”


    “隻當它如拂麵清風,你如立地崗岩,任謠言再猛烈,也動不了你絲毫!”


    皇帝陛下在貼心地給他們傳授被造謠後如何應對的經驗,但大臣們並不想聽。


    李乾也看出這些人興致缺缺,隻是說了兩句寶貴經驗,就起身欲要離去。


    “行了,今日無事的話,就退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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