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是挺好,無奈囊中羞澀,所以到最後是能省則省,除了必要的東西,其餘什麽都沒有買。


    譬如家具,為了省錢隻買了一部分,其餘的房間空著便空著吧,左右也不需要住人,等什麽時候需要用上了再添置。平時就一把鎖鎖上,這般別人也看不見,自然就不會說什麽閑話了。


    再有便是禮哥兒的書童,這個也沒能給他買上一個。不過顧邵保證,等到了今年年底,一定給禮哥兒買一個,條件是禮哥兒得考個第一名迴來。


    禮哥兒還有些沒信心,私下悄悄地問了顧邵一句:“第二名就不行嗎?”


    在他們書院裏頭讀書的都不是笨的,有那些勤奮好學的,整天都抱著書,禮哥兒生怕自己考不過他們。


    顧邵掃了他一眼:“你可是要考狀元的人,這會兒連幾個毛孩子都考不過了?”


    “誰說的?”禮哥兒立馬就炸了,叫囂著,“我那不過是讓著他們,真要讓我考的話,他們誰都比不得我。你等著,等過年的時候,我一定給你考個第一名過來,到時候你可別忘了我的書童!”


    “嗬,我等著。”顧邵淡淡地道。


    禮哥兒卻覺得這話裏帶著一股蔑視,他像是自己被挑釁了一般,嘴巴撅得老高,跺了兩下腳之後才憤然離開了。


    他一定要考頭名,一定!絕對不能被大哥瞧不起。


    事實上,隻有禮哥兒才對這件事耿耿於懷,顧邵轉眼之間便將這件事情拋到腦後了,從來也沒想起過。什麽書童不書童的,哪兒有他的馬車重要。


    雖然係統老是在他耳邊說風涼話,可顧邵還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去買一輛馬車。他對馬車已經有了執念,誰勸也沒有用。


    當天晚上算了算一下自己的小金庫。買了宅子之後顧邵窮歸窮,但買馬的錢還是足夠的。他一個戶部侍郎,總不能家裏連一匹馬都沒有吧。旁人都有,就他沒有,那他以後還怎麽在戶部混?


    算好了小金庫,第二日顧邵便帶著錢去了馬市。


    他跟著係統學了騎馬,雖然隻學了個上馬和下馬,但好歹也算是學過的。係統不光讓他學這個,還逼著他學會了如何相馬。什麽馬好,什麽馬不好,顧邵如今一眼就能看出個大概來。


    他在馬市並沒有逗留多久,看好了馬之後,覺得價錢不錯便出手買下來了。連馬帶車一起買的,買迴來之後還又順手買了一個會駕馬車的小廝。


    幾件事情做完之後,也不過才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


    等顧邵帶著小廝和馬車迴了新宅子之後,顧大河和陳金蓮兩個老早就帶著人在門口裏頭守著。


    這馬車,可是他們顧家頭一輛馬車,意義重大,不守不行。


    顧邵買的馬高大又矯健,直挺挺地站在那兒,不知道多氣派。顧大河夫妻兩個看著看著就看出了神。好歹他們還知道兒子如今是戶部侍郎了,不能丟了兒子的麵子,所以也不敢在門口多停留,趕忙道:“進來進來,趕緊將馬車給弄進來。”


    新買來的小廝叫魏安,聽到顧大河兩個人的話之後,二話不說就將馬車給趕進去了。


    老兩口將宅子的門一關,便騰出手來對這個馬車上下其手了。這裏摸一摸,那裏摸一摸,比房間裏聖上送的古畫硯台什麽的,可要稀罕多了。


    “這馬可是一匹好馬。”顧大河口中誇道。


    陳金蓮聽了這話反而白了他一眼:“說得就像是你知道怎麽挑馬一樣。”


    “誰說我不會挑?怎麽高,這麽壯,一看就知道是好馬。再說了,這馬還是咱們邵哥兒買的,能不好嗎?”


    “就知道說些廢話!”


    顧大河也不生氣,仍舊喜滋滋地圍著一匹馬轉悠:“從前在金壇縣的時候,哪裏能想到咱們家還能有如此氣派的一天。如今連馬車都有了,再過個兩三年,家裏什麽東西都置辦齊了,那就更像模像樣了。等明兒讓人做個牌匾,從今往後,這宅子便是顧府了。”


    顧邵點頭,應下了這差事。


    顧大河越發高興地沒邊兒了:“哎呀咱們老顧家,真是祖墳冒青煙了,你大伯要是知道了你如今能有這樣的出息,肯定高興死了。”


    念神叨叨,一直說個沒停。


    魏安看得目瞪口呆。他看了看顧邵,又看了看顧大河夫妻倆,實在無法將這老太爺老夫人,跟他們侍郎大人聯係到一塊兒。差距太大了,若是不說出去,沒人會覺得他們是一個家人。


    顧邵也沒有解釋什麽。


    都是至親,顧邵從來不覺得他們做什麽會丟了自己的麵子,本來麽,他們家就是從上棗村出來的,學不來京城那些老爺夫人的做派,硬要學的話,那也隻能學個四不像出來,最後折騰的還是他爹他娘,何必呢?


    顧大河夫妻兩個將馬給稀罕了個遍兒之後,才將目光放到魏安身上。


    夫妻倆的目光都有幾分犀利,看得魏安身子一抖,瞬間警惕起來。


    “這是新買的小廝?”


    顧邵繼續點了點頭:“他叫魏安。”


    這是他本來的名字,顧邵也不願意給他改別的,隻這麽叫他。


    魏安知道考驗自己的時候到了,身板一挺便道:“迴老太爺老夫人,小的今年十九歲,叫魏安。小的不僅會趕馬,還會伺候馬,家裏大大小小的粗活我都會做!”


    陳金蓮掃了一圈魏安的身板,見他長得還算結實,眼神看著也清正,這才緩和了臉色:“行了,到了咱們家之後就安心住一下吧。咱們家雖不是富貴人家,可吃喝總歸是不愁的,隻要手腳勤快,多做點兒事,誰也不會少你一口吃的。”一半安撫,一半敲打。


    陳金蓮發了話,顧大河便隻跟著她說了一句差不多的,都算是認可就魏安的意思。


    魏安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知道自己這關算是但是過去了。至於往後怎麽樣,還得看他的表現才知道。


    來時大人也說了,家裏老太爺老夫人都是和善的人,不會輕易為難別人。當時魏安是天真地相信了。可如今再看看,這話裏頭的水分怎麽就那麽大呢?


    不過頭一日總算是安穩地度過了。


    買了馬,顧邵也算是了卻了心中的一件大事兒。自打他買了馬之後,顧邵便一直在跟係統嘚瑟,嘚瑟地係統連搭理也不願意搭理他一下。


    這人就是人來瘋,越搭理他,他蹦躂得越高。不僅係統知道,秀娘也深知這一點。


    隻是秀娘對顧邵遠比係統對顧邵的容忍度高得多,她願意聽著顧邵嘚瑟,甚至願意陪著他一塊兒得瑟。哪怕在秀娘心裏頭,買一輛馬車壓根不算是什麽大事,就來她娘家來說,牛車馬車,加起來都有四五輛,實在不稀罕了。可秀娘知道,顧家人喜歡這輛馬車。既然他們喜歡,那秀娘自然也喜歡。


    魏安這個小廝來得也是時候,要是放在從前,家裏還沒地方給他住。好在這會兒空房子多,他一個人就住一間房間。隻是那屋子裏頭沒有多少家具,不過魏安自小過得也粗糙慣了,並不嫌棄這個。對他來說,有的吃,有的住就夠了。


    這麽高興了一個晚上之後,第二日一早,顧邵便坐著自己新買的馬車,帶上自己新買的車夫,換上了一身嶄新的衣裳,精神十足地前去戶部上職了。


    魏安雖然會趕馬,可他不認得路。一路上,還是顧邵給他引路。即便如此,也無損顧邵的好心情。他坐在馬車裏頭,靠著車壁隨便地哼著歌。


    係統這兩天被他煩透了,看到他就煩:“唱唱唱,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顧邵哼了哼,聲音裏透著一股得意勁兒:“我可是聖上欽點的戶部侍郎,你說我能得意多久?”


    “我看你是要翻天了。”


    “區區一個天,我會把它放在心上?”顧邵信口胡謅。


    一人一係統一路胡說八道,時間過得也快,多多時間到了戶部外頭。


    魏安也就隻能送到這兒了,他記下了位置,以便晚上的時候再過來接人。


    顧邵從裏頭出來,迴頭跟他說道:“你自己先迴去吧,認得迴去的路不?”


    “認得認得,大人您就別擔心我了,時間也不早了,您趕緊先進去。”


    確實是不早了,顧家買的宅子離這邊還挺遠的,即便坐了馬車也用了兩刻鍾不止。這還是早上街上的人少,若街上的人稍微多一些,可就不止這麽一點點時辰了。


    為了趕時辰,顧邵走得也急。他生得高,步子邁得大,幾步便到了官署裏頭。


    鄭尚書也在。正因為知道顧邵今兒過來,所以特地早早的過來候著。


    顧邵並不是頭一天來戶部。先前他在翰林院的時候,還被鄭尚書借過來一次,隻是那一次跟這一次又全然不同。那次大夥兒都知道他待得不久,戶部上上下下都沒有人為難過他,當然,也更沒有什麽人拿正眼瞧過他。這迴不一樣,顧邵不僅要在戶部待下去,還要以戶部侍郎的身份待下去,這在戶部裏頭可是除了鄭尚書以外最大的官兒了。


    眾人再瞧顧邵的時候,心中便有些許微妙了。


    有些年紀輕,剛來戶部沒有多少日子的人,還指望著錢尚書能夠來一個下馬威,叫這位新任戶部侍郎一點顏色瞧瞧。那些年紀大的,在戶部已經待了四五年以上的,便一點兒都不敢想這些。


    事實證明他們也是對的。


    錢尚書在看到顧邵過來之後,不僅沒有意見,反而滿臉笑意地迎上去了。


    滿臉笑意……還迎上去?!簡直叫那些新來的大開眼界。這可是錢尚書,朝廷幾位中流砥柱裏頭,脾氣最不好的就是錢尚書,試問他在戶部裏頭給過誰的麵子?就說原先那位馮侍郎吧,也沒見錢尚書給他多少個好臉色,若是做錯了什麽事兒,那更是什麽難聽的話都說得出來,恨不得將人恥得當場暴斃。


    就這樣的脾氣,竟然也會對別人笑臉相迎?年輕一輩兒的不禁在心裏頭好奇,這位顧侍郎到底是個什麽來頭?


    顧邵知道周圍不少人都在打量他,可這就這點打量,他還沒當作一迴事過。大風大浪都經曆過了,這點又算得了什麽。


    更可況他如今可是有馬車的人了,底氣十足!


    錢尚書親自領著顧邵前去交接了。


    兩個人離開之後,後頭留下了一群湊在一塊兒竊竊私語的腦袋。


    有些人不知道顧邵的來路,看到他年紀輕輕就做上了戶部侍郎,本來就覺得奇怪得很,如今看到他架勢那麽大,連尚書大人都搬過來了,更為驚奇:“你們說,這顧侍郎到底是個什麽來路?皇親國戚隻怕都沒有他這麽大的派頭。”


    小李大人旁邊走過,聽到這句話之後,幽幽地看了過來:“嗤,皇親國戚哪兒能跟他比?”


    彈劾皇親國戚那是理所應當,是為了不讓他們霍亂朝綱,彈劾你你也隻能憋著。可彈劾顧邵就不同了,那幾位大人,護犢子能護得你恨不得以死謝罪。


    小李侍郎是深有感觸,如今見到這些人議論顧邵,少不得也要交代一句:“別看他年紀輕,人家的本事可不是你們能比的。往後碰上他皮都給緊著點兒,千萬別把人給得罪了。”


    “得罪了會怎麽樣?”


    “你去試試?”小李侍郎冷颼颼地瞥了對方一眼。


    沒人敢試,個個都搖著腦袋。


    另一邊,錢尚書帶著顧邵交接了之後,又吩咐了他好些事情。


    顧邵正要道謝,便聽到錢尚書道:


    “你也不必謝我,這都是聖上的意思。他讓我都看顧一下,我總不能能不給他麵子。”


    說起來都叫人心酸,聖上少有這麽和顏悅色的跟他說話的時候。難得有了這麽一次,竟然是因為顧邵。


    錢尚書感慨:“你這小子,還真是入了聖上的眼了。”


    顧邵聞言微愣。


    他沒想到,聖上竟然如此細心,處處都在為他著想。可細細想來,他卻沒有給聖上做過什麽事,如今這般,他心中實在有愧。


    他一言不發的,係統便知道這肯定是又在心裏琢磨什麽幺蛾子了。


    果不其然,避開了人之後,顧邵便同係統道:“快,幫我出出主意,我決定送份謝禮給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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