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顧邵迴來的時候,兩個小家夥已經恢複正常了。小妹完全看不出哭過的樣子,看到顧邵迴來之後,還高高興興地上來讓顧邵抱一下。


    倒是顧禮,瞧著竟然有些蔫蔫的,提不起什麽精神。


    顧邵將小妹抱起來逗了兩下,看她歡喜的樣子便知道今兒下午過得還不錯,是以問道:“字學會了嗎?”


    “都學會了。”小妹話裏滿滿都是驕傲,她也是想要大哥誇一誇的。


    顧邵故意道:“是麽,這麽厲害呀,那大哥考考你。”


    “好呀。”小妹答得幹脆,仿佛從來沒將那十個字放在心上過一樣。


    說著,顧邵真的就抽了幾個字,當場考起了小妹。小妹寫得也快,幾乎沒怎麽思索就動筆了,雖然字兒不是很好看,但是勝在認真,一筆一劃都十分清晰。


    顧邵打量著小妹握筆的姿勢,便知道她在秦家的時候必定是學過的。先生和師娘都是好讀書的人,會教小妹讀書寫字也不足為奇。


    顧邵見她寫得都對了,暗暗點頭,一時間又問道:“那武字怎麽寫啊?”


    小妹楞了一下:“武字……”


    聞言,顧禮緊張地連拳頭都捏起來了,一錯不錯地盯著小妹,手中的筆。他今兒下午可是教了小妹好久,隻是小妹笨,怎麽教都教不會,最後還哭了。


    顧禮被她哭怕了,也不敢拿這個字為難他。後來跳過這個字往後麵教,倒也教得挺好。教完了九個字之後,就剩下那一個字小妹還不認識。顧禮怕她又哭了,也不敢再迴過頭教了。雖然剛剛大哥迴來之前,小妹一個人盯著那個字看了好久,但顧禮仍然沒什麽信心。他覺得小妹這麽蠢兮兮的小孩兒,肯定是學不會了。


    不想,小妹念完了之後隻是甜甜地笑了一下,也沒有猶豫,很快就寫出來了,還跟顧邵分享道:“這個字二哥教了我很久,所以寫得最熟練啦。”


    顧禮鬆了一口氣,看來,這蠢丫頭也不是很蠢嘛。


    顧邵摸了摸她的花苞頭,又轉頭看了顧禮一眼:“做得不錯。”


    顧禮動了動耳朵,驚訝地看了他大哥一眼,有點別扭道,可又不願意露怯:“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誰。”


    “知道,是立誌十八歲就要考中狀元的準狀元郎麽。”顧邵調侃。


    顧禮哼了一聲,頓時紮心了。可是略過這一遭之後,他又高興了起來,因為他大哥誇了這麽一句,心裏已經悄悄樂開了花。嘿嘿,他大哥竟然誇他了,沒想到他隻教了小妹十個字,就換來大哥的一句誇獎。這迴教得真不虧!


    因為心情實在是高興,顧禮連看小妹都覺得順眼得很。心情實在太過雀躍,顧禮直接問道:“那明天還要繼續教嗎?”


    顧邵看著他:“你明白還願意教?”


    “雖然小妹腦子不聰明,學東西也學得慢,但是作為她二哥,我也不能老是嫌棄她。”


    小妹皺了皺鼻子,她不蠢的,師娘說她很聰明來著。


    顧禮繼續在那兒洋洋得意:“再說了,先生之前教給我們一句話,溫故而知新。我教小妹,自己也能學到新知識,可謂是兩全其美了。”


    “了不得了,咱們禮哥兒說話竟然也這樣文縐縐的。”從外頭迴來的陳金蓮和顧大河,一進門便聽到了自家小兒子的話。兩口子高興得不知道怎麽辦好,禮哥兒這話說得,更人家秀才似的,講究著呢。


    顧禮挺起小身板:“我還會許多成語呢,隻是平日裏低調,從來也不說。”


    話落,顧禮還偷偷看了他大哥一眼,指望他大哥再誇一誇他。隻是叫他失望了,這迴顧邵並沒有什麽反應。


    顧禮略微有幾分失望。


    過了一會兒,顧邵又同他道:“既然你願意教,那這陣子小妹的功課便全都交給你了。記得,不許罵她,也不許打她,否則——”


    “我知道了,不罵她,不打她還不成麽?老是念叨著一句,我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又不是不記得,念叨那麽多幹什麽?”顧禮覺得大哥對小妹實在是關心太過,拚命按住心裏翻上來的酸醋味,可嘴上還是免不了要抱怨兩句。


    就會惦記這個小傻子,真是偏心。


    顧邵拍了一下他的腦袋,罵了一句:“臭小子。”


    陳金蓮和顧大河在旁邊看他們兄弟兩人相處得十分融洽,心裏也滿意得很。親兄弟嗎,就應該這樣多說說話,多交流交流感情。雖然陳金蓮對顧邵太看重小妹有點意見,但是大兒子如今不同往日了,她也不好管得太多,隻能私底下的時候教導著顧禮,讓他能黏著他哥哥的時候盡量黏著,還要多聽他哥的話,畢竟,誰不喜歡聽話又黏人的孩子?


    顧邵處理完了兩個小崽子的事情,才過來問他爹娘的情況。


    陳金蓮今兒在兒媳婦那裏學了一整天,大概是頭一次在兒媳婦手底下做事,一整天都不得勁,如今迴了家還有些放不開。反而是顧大河大方一些,聽到兒子問起這個便先一步迴道:“那玩意兒看著簡單,但是做起來可不容易,秀娘教了一整天了,都還沒將咱們倆給教會。”


    顧大河說著,還又看了妻子一眼:“你娘今兒過去的時候還滿肚子信心,說是半天就能將這手藝學會,結果這都學了一整天了,手藝還比不上我呢。”


    “閉上你的嘴吧!”陳金蓮猛然奮起,“誰比不上你了,老娘我分明是一學就會。”


    “行行行,你一學就會成了吧?”顧大河也不跟她爭什麽,反正到時候誰先學會,誰後學會,這都是一目了然的事情,沒得什麽好爭的。


    陳金蓮吵贏了顧大河,可是心裏還是不得勁兒。說了一聲自己有事,便先一步迴了屋子裏頭去了。


    顧邵看得有些不解,見他娘迴去之後,又多問了他爹一句。


    顧大河小聲道:“別提了,你娘那是死要麵子的人,可今日偏偏在秀娘麵前丟了好幾迴麵子,怎麽學都學不會,別提多鬧心了。她這會兒,大概麵上也臊著呢。”


    顧邵恍然大悟,一時又有點擔心:“那娘不會怪秀娘吧?”


    “你娘那性子,能不怪嗎?”顧大河對此已經門清了,不過說完之後,卻又添了一句,“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向來都是這樣。這氣來得快,消得也快,到明兒保準就沒了,也不用多放在心上。”


    顧邵緩緩地點頭。話說他讓爹娘到秀娘那兒學製糖,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隻是事情已經起了頭,便不好再後悔什麽了。


    接下來的幾日裏,顧邵依舊每日給顧禮和小妹布置認字兒的功課,從一開始的十個字,到後來每天二十個字,小妹的進步是肉眼可見的。她並不像顧禮責罵的那麽笨,相反,小妹對認字一事表現出了極大的天賦,不僅聰慧,還願意下苦功夫,大概是知道她大哥對這件事十分上心,所以小妹學得無比虔誠。


    她也沒有別的念頭,隻想好好學,讓她大哥高興高興。


    至於顧禮,弄哭了小妹兩次之後,便漸漸對她有些怵了。不是怕小妹的人,而是怕她哭鼻子,小妹一哭他就頭大,偏偏爹娘都去陳家了,家裏隻剩下他和小妹兩個人。天不怕地不怕的顧禮,如今也有了害怕的事兒。為了不讓自己頭大,也為了讓他大哥多誇一誇他,顧禮不得不收斂性子,對上小妹的時候一改之前粗聲粗氣,三句話不和便翻白眼揪辮子的壞習慣,一時間,兩人倒是也能和平相處。


    這兩人相處大概一直都是這樣,不安分的隻有顧禮一個人而已,隻要他安分了,剩下的便都好辦多了。


    至於陳金蓮和顧大河,這兩人每日都在陳家學手藝。


    事實證明,那製糖的法子真不是人人都能學會的,即便陳秀娘手把手地教,可陳金蓮兩人也依舊學了五六天才將整套的手藝給學了過來。隻是學是學會了,卻還是不夠熟練,做出來的糖口感稍微次了一些。


    即便陳金蓮不是做買賣的,也知道做買賣最講究一個質量。他們賣的糖本來價格就貴,倘若味道跟不上,那之後估計也沒有多少人再願意當這個冤大頭了。


    若是別人家的生意,陳金蓮才不會管這麽多呢,偷工減料就偷工減料唄,反正也礙不著她的事兒。可這是自家的生意,利潤裏頭有五成都是他們自家拿的,另外五成也落到了秀娘手裏頭,以後秀娘嫁到他們家裏來,不也還是用到自家人頭上嗎?有錢在打頭陣,陳金蓮想不細心都不行。做得不熟練就慢慢地練,勢必要將這東西給做熟悉了。


    她這份兒拚勁,倒也是讓李氏有點刮目相待了。


    李氏原還以為,陳金蓮會中途放棄呢,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堅持了下來。雖說這人到如今對秀娘的態度也沒改變多少,但……總算是有可取之處了吧。


    顧邵看著家裏如今這境況,也算是安了心了。


    安心之後,顧邵本想徹徹底底放鬆一段時間,畢竟十一月份成親之後,他便得立馬離京了。此時若再不放鬆,後頭可就真的隻剩下受苦受累的日子了。


    顧邵想得挺美的,然而事實遠非他想得那樣簡單——上迴因為他的緣故,大齊與火尋國定下了開互市的諸多事由,事情定下之後,戶部、吏部、兵部等便開始統籌安排,短短一月多的功夫,便已經將大半的事務安排妥當。


    眼下火尋國又派了使臣過來,想就互市的相關事情再與大齊商議一二,順帶再跟大齊談頭一筆生意。


    這是別的人或許不在意,可戶部的錢尚書卻在意地不得了,他一個喜歡攬錢生財的人,平生最愛便是看到戶部財政充盈。如今有了充盈的契機了,他便生怕別人弄不好出了岔子,最後將這件事搞黃了。


    為顯慎重,錢尚書還特意去尋了王翰林,將顧邵給借到了戶部。


    於國有利的事,王翰林自然不會攔著,也沒問顧邵什麽意見,直接便替他答應了。是以,在顧邵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又再一次被委以重任。


    在被戶部的人帶走之後,顧邵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


    看著這架勢,顧邵甚至覺得他們不是帶他去戶部的,而是直接帶他入大牢的:“怕不是真的成了龍潭虎穴了吧?”


    他嘀咕著。


    這膽小的樣子,又讓係統看不上了:“不過是讓你談一筆生意罷了,看你那蠢樣。”


    “談什麽生意,我又不在行。”顧邵還沒想便開始推脫。


    係統卻道:“戶部那邊有通事,火尋國那邊也有,叫你過去隻是為了以防萬一,說不定到時候連你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聽到這個,顧邵瞬間放心了。不讓他說話就成,真讓他說他還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呢。他認識的也隻有一個紮蘭丁,其餘的火尋國來使,他可一個都不認識啊。況且這次還又是談生意,他對談生意可一點經驗都沒有。


    論起這個,秀娘都比他懂得多。


    顧邵忐忑了一路,等到去了戶部之後,便看到錢尚書已經同那火尋國使臣說上話了。兩邊人對坐著,都是臉色肅穆,神情莊重,像是自己真能聽得懂對方說話一樣。可事實上,除了旁邊站著的通事,裏頭壓根就沒有一個人能聽得懂對方的話。


    顧邵進去之後,便被安置在了錢尚書後頭。


    幸好顧邵學得那些迴迴語還沒有忘記,這些日子偶爾興致來了還會翻兩下,所以他不僅沒有生疏,還又精進了一些。


    他坐在那兒聽了半晌,便聽出門道出來了。


    合著問題出在價錢上麵呢,兩邊都是價錢談不攏,所以才焦灼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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