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到燒烤結束,所有的人都散了,很快,整個龍峽村隨著人們逐漸睡去,天地之間也就再次被黑暗籠罩。


    整個龍峽村四周的高山峻嶺,頓時如同一頭頭潛進黑暗的怪獸,甚至連龍峽村都幾乎不再有一點兒生氣。


    馬玉玲卻沒有什麽睡意,悄悄找了梁初一,到了僻靜的地方,然後問道:“你對白龍過江感興趣?”


    梁初一點了點頭,雖然明白馬玉玲的意思是說自己懷疑薛大將軍的寶藏就在白龍過江那兒,但還是說道:“你們說的那樣大氣磅礴,去看一看也未必有什麽不妥。”


    “白龍過江的確是神奇壯觀,但這些年來,也是被無數的人光顧的地方,唔,僅僅隻是去看一看……”


    梁初一不說話了,隻是看著黝黑的山峰。


    看著梁初一這副樣子,馬玉玲曉得,不管怎麽說,梁初一是非得要去看上一眼。


    “那一段路很不好走,看不到白龍過江也就沒什麽意思,能看得到的時候又很危險,你可要想好了?”


    梁初一看著黑黝黝的山峰好一會子,突然轉頭看著馬玉玲:“你們的人是不是也在那兒失過手?”


    馬玉玲愣了愣,忍不住點頭:“是,我的那本手劄上記載,百年來,至少有十三個人是死在那裏的。”


    梁初一歎了口氣:“十三個條命!真是不值當。”


    馬玉玲依舊愣愣的看著梁初一,但卻半晌說不出話來。


    百年來,馬家為了尋找薛大將軍的寶藏,搭進去財力無數,搭進去的人,也僅僅隻是在白龍過江那兒就是十三個,還有其他地方,諸如龍峽嘯江裏麵,還有……


    值當?什麽叫值當?


    馬家並不是很缺錢,也未必會特別看中薛大將軍的那些寶藏,可這事卻是馬家、邱家甚至是其他很多人的一塊心病。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值當不值當本身並不見得有多重要,關鍵是心裏有了這個疙瘩,無論如何都想著能夠把這塊心病如何祛除。


    或者這就是最常見的人的執念。


    馬玉玲歎息了一聲:“所以說,我為的並不是那個什麽寶藏,找到寶藏,公諸於世,我就能挽救我們馬家很多的人,或者能讓邱家的人也死心,從此以後不再無謂的損失財力人力。”


    “如果你真這麽想,我倒是能安心不少。”梁初一笑了笑。


    馬玉玲嗔道:“我一直都這麽想的好不好?”


    “好!那趕緊去睡吧,明天還有好多的事情要做呢。”


    馬玉玲怏然迴去。


    等馬玉玲迴去帳篷好一會兒,梁初一這才悄然起身,往先前看著的地方走了過去,因為天黑,路又不是很熟,梁初一又沒拿手電,以致好幾次梁初一都差點兒被絆倒。


    一路摸索,都快到了山腳,梁初一突然抬頭看著黑暗之中某一處,低低的說道:“朋友,既都然來了,能不能出來談一談?”


    可是黑暗之中卻並沒有迴應。


    梁初一微微歎了口氣,又說:“不管怎麽樣,我並沒認為我們就是對手,既然不是對手,就有很多的東西都是可以合作的可能,既然有合作的可能,為什麽不可以出來談一談呢?”


    黑暗之中還是沒有半點而反應。


    梁初苦笑了一下:“好吧,既然朋友看不起我梁初一,我隻能認為是我自作多情了,那麽,咱們以後也就河水不犯井水……”


    說罷,梁初一再等片刻,黑暗之中依據沒什麽反應,梁初一苦笑了一下,隻當是自己多了心,看錯了,要不然就是什麽山雞野兔之類的。


    別人聽不到的動靜,梁初一卻是能夠聽的很清楚,先前,就在跟馬玉玲說話的時候,梁初一就聽到這邊有些細微的枯枝斷折的聲響,對於別人來說是細微甚至可能直接被忽略過去,但是梁初一眼明耳聰,幾乎還聽出來應該不止一次的在移動。


    所以梁初一覺得是有人在看著所有的人。


    可是,梁初一亮出了身份,也表達了善意,既沒人領會也沒人迴應,梁初一也就隻好作罷。


    但是梁初一轉身沒走上幾步,背後的卻輕輕“哎”了一聲。


    幸好梁初一早有準備,要不然,肯定會狠狠的嚇一大跳的。


    背後的人其實並沒出來,僅僅“哎”了一聲之後,又沉默了下去,似乎在考慮到底應該跟梁初一怎麽說。


    梁初一立定身子,轉過身來,依舊衝著黑暗之中說道:“朋友,如果有什麽難以開口的,沒關係,可以不用開口的。”


    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響之後,終於慢慢的從黑暗之中出來一個人,因為黑暗,梁初一看不清這人的麵目,隻能聽得到這人壓著嗓子很低沉的說話。


    “你們也是來尋找寶藏的……”


    梁初一苦笑:“不是,這邊的景色不錯,跟著他們來看看拍攝電視劇。”


    “你也別跟我裝瘋賣傻,說罷,你有什麽線索?”


    “哎,大哥……”梁初一摸索著找了塊石頭,坐了下去:“大哥,你我素味平生,你開口就問我要線索,嗬嗬,你這樣問不太合規矩吧。”


    誰曉得那人冷冷的哼了一聲:“你是聰明人,別以為我們拿你沒辦法。”


    梁初一愣了愣,但隨即笑道:“原來是邱家人,嗬嗬,失敬失敬。”


    那人也是明顯的楞了一下:“你怎麽曉得我是邱家的人?”


    “我是怎麽曉得的?嗬嗬,嘯江龍峽,從來就是邱家和馬家極為看重的地方,現在馬家有人再次來到這裏,我就不相信你們邱家的人還能坐得住,嗬嗬,如果那位薛大將軍的寶藏,被馬家的人找到,對邱家有什麽影響,這都不用我說了,嗯,對了,你是三爺的人還是八爺的人?”


    梁初一好整以暇,侃侃而談,那人明顯的有些吃驚:“你怎麽會曉得這麽多?”


    “其實也不算多!”梁初一笑了笑:“但有些事情,我稍微想一想,也還是可以弄明白的。”


    “你跟我來……”那人呆了片刻,突然說道:“你敢不敢?”


    “既然是邱家的人,那我們就是友非敵,我有什麽不敢?”梁初一笑著說道:“不過你得慢點兒,太黑,不大看得見,不大能跟得上。”


    那人本來往前走了幾步,但聽梁初一這麽一說,頓時又是好氣又有些好笑起來。


    梁初一這家夥摸著黑過來,本來還以為會有什麽過人之處,沒想到連天太黑跟不上這種話居然都能說得出口。


    不過那人倒也沒刻意去跟梁初一較真,甚至還轉身過來,拿出一支上麵蒙著一塊布的手電,遞給梁初一。


    手電上蒙了布,光亮沒那麽刺眼,而且能照亮的範圍也十分有限,拿在手裏,也就能勉勉強強照清楚腳下,最關鍵的是,稍微遠一點兒,就根本看不見這光亮。


    這是很老道的江湖人才會用的法子!


    跟著那人走了不大一會子,離開村子約莫好幾百米甚至都再也看不見村子,那人這才停了下來。


    那人衝著山邊上學了幾聲夜梟鳥叫,不是很響,但很快就在那人前麵亮起一點微弱的光亮,看樣子,應該是罩層什麽東西的馬燈。


    那人帶著梁初一徑直走到微弱光亮的前麵,這才發現,這裏還有兩個人,而且他們是在樹林子裏麵搭著帳篷的,那兩個人就坐在帳篷裏麵。


    光亮果然是罩著青布的馬燈發出來的,很微弱,甚至都看不清幾個人的麵容,僅僅能夠勉強看清楚人的輪廓以及帳篷裏麵的擺設。


    帳篷裏麵除了有燒水煮飯的器具之外,還有兩三個碩大的背包。


    第一次在這樣的環境裏麵見到這樣的任何事情,說實話,梁初一好奇得很,就算是前世梁初一也僅僅隻是聽說過探險盜墓之類事情,真正見到這些裝備和事情,這還真的是第一次。


    帶梁初一過來的那人幾乎沒什麽好氣,低聲喝道:“坐下說……”


    梁初一點了點頭,找了個位置坐下。


    “小城,出去看著點兒……”


    靠著帳篷口的人應了一聲,起身出去。


    “老範,還有喝的嗎?”


    被叫著‘老範’的人點了點頭,拿缸子倒了水,一缸子給了先前那人,一缸子遞給梁初一,但是老範卻並不開口說話。


    梁初一接過茶缸,直接湊到嘴邊就喝了一口。


    那人有些詫異的看著梁初一:“你不擔心我會害你?”


    梁初一淡淡的答道:“你們既然是邱家的人,就沒必要害我,我幹嘛要擔心。”


    “你敢這麽篤定!”那人的詫異當中略略帶了幾分讚賞,但卻並不是欣賞。


    讚賞是因為梁初一的膽子不小,但那人並不十分看重梁初一。


    梁初一卻繼續了先前的話題:“老哥,能不能明確的告訴我,究竟是邱家哪一位?”


    那人冷冷的說道:“我是邱家什麽人這沒什麽重要,你說你可以跟我們合作,說說看,你有什麽拿得出手的?”


    梁初一稍微琢磨了一下,當即便說道:“你是八爺!”


    那人的聲氣更加冷森:“你別管我是說,說,馬家那丫頭找到了些什麽?”


    梁初一微微喘了口氣:“八爺,不瞞你說,即使上百年來,馬家和邱家都犯了個錯,而且錯得很厲害……”


    “怎麽說?”


    “薛大將軍的寶藏,根本就不在嘯江龍峽……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寶藏。”


    梁初一還沒說完,被梁初一認作是邱八爺的人低喝:“胡說八道。”


    “好吧,那麽到了現在,你們兩家誰找到了藏寶的具體地點?又或者是有什麽其他的線索證明寶藏就在嘯江龍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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