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州城雖亂,有大量官兵維護,治安方麵還算不錯。人來車往,相互間並沒有多少影響。


    一輛馬車從南街緩緩馳來,在一幢三層高的商樓對麵停下。裏麵窗簾卷起,透過藍色的琉璃窗可以看見,一雙如藍寶石般的眼睛,專注著被人群圍堵著的高樓。


    “小姐,宋先生就是說的這家洛商糧行。”


    商樓的第二層正中,掛著一張數米大的牌匾,上麵寫著“洛商糧行”幾個字。門前擁擠的人雖多,買到東西的人卻很少,偶爾有一個人扛著一隻麻袋,帶著一臉喜色從裏麵走出來。


    “洛天、伊洛、洛商?難道真是上官年?”


    “小姐,我們何必親自來此,給郡王他們送個信,讓他們自己查不好嗎?”


    車內坐著三個女人,皆蒙著一張麵巾。這時候蒙麵巾的女人並不稀奇,奇的是另兩個不但蒙著麵巾,還帶了一副墨鏡。


    看外麵的女子心裏有些沉悶,將淡藍色麵巾取下,露出戴尤娜那張異國風情的臉。


    “上官年這個奸商,麵善心惡,開的青樓不知糟蹋了多少女子。隻可惜郡王不去那些地方,不知道那裏的黑暗。我以前就發過誓,要讓他受到應得的懲罰,必須親自處理才甘心。”


    另兩人是海琴和海心,她們同樣在春風樓呆了幾年,對那裏的事情並不陌生。想到那些黑幕,兩人沒再勸說。海心問:


    “小姐,我們將上官年解決後,要不要去洛陽?”


    戴尤娜搖搖頭:“做完此事,我們就去廣州,帶你們去我的家鄉。那裏雖沒有大唐繁華,勝在清靜。若是你們不願去,可以留在大唐。”


    “小姐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兩人齊聲說出,海琴說:


    “以前常聽小姐說起大海,我們連海也沒見過。隻要跟著小姐,在哪裏生活都一樣。”


    戴尤娜將兩人摟住,過了一會說:


    “宋先生隻是懷疑洛商就是伊洛,他說在洛商見到過伊洛的幾個夥計,這點並不能證明就是上官年的伊洛糧行,我們去下去看看。”


    墨鏡的製作相當簡單,河北和長安江浙幾家琉璃廠都在製作。長安被占後,黑心的何浩然終於大降價,現在的琉璃很便宜,墨鏡更是許多人家都買得起。靈州城內的人雖惶惶不安,天上太陽刺眼,戴墨鏡的人不少。


    三女下來後,身穿一套很普通的衣裙,隻是麵巾加上墨鏡,讓人多看了幾眼。相比糧食而言,女人還是沒多大的吸引力。


    前麵的人太多,連擠進去都很費力,海琴說:


    “小姐,你們在這裏等著,我進去探探口風。”


    “我和你一起去,”海琴兩人正要擠進人群中,在商樓大門口一個中年男子,拿起喇叭大喊:


    “實在對不住大家了,我洛商的糧食已賣完,大家去別家吧!”


    場麵冷清了幾個唿吸,很快爆發出陣陣強烈抗議:


    “你洛商不是承諾誰都能買到糧嗎?為什麽不賣了?”


    “是啊!你們今天早上還承諾過,是不是想坐地漲價?”


    一陣陣怒吼聲傳出,在大門口的中年男子苦笑道:


    “真的沒了,我洛商以後還要在朔方長期做生意,怎麽可能為了眼前的利益,砸掉自己的招牌?大家快去別家看看吧!我們承諾,將盡最大能力為大家運些糧食來。現在我洛商的東家要去找鄭將軍商量,大家堵在這裏也沒用。”


    罵歸罵,大家也知道人家不賣了,守在這裏也得不到糧食,圍在門前的人漸漸散去。沒過一會,一群人從裏麵走出,這些人全部戴著墨鏡,氣場很是不凡。


    此時正是眾人散去,三女離大門更近了些。目睹這群人從她們麵前走過,海心歎聲說:


    “他們東家怎麽是個年青人?又戴著墨鏡,好像從來沒見過此人。”


    “我見過,”戴尤娜盯著正在上馬車的幾人:


    “他是上官純孝的長子上官傑。”


    “他是上官傑?”海琴的聲音帶著不小殺氣。她們在春風樓時,開始上官傑不時去騷擾,要不是她們身份特殊,戴尤娜早就失身於上官傑。


    “小姐,不能放過這個小畜生,我們去給鄭將軍說,讓鄭將軍將他們抓起來。”


    戴尤娜想了一會,搖頭說:


    “剛才那個掌櫃不是說了嗎?他們也要去找鄭將軍,此事怕不簡單,我們跟去看看。”


    三女的膽子不小,在一個年老的馬夫護送下,很快來到鄭德夢的住處。


    這裏是一間規模不小的院落,被高牆封閉,隻能看見兩三座冒出頭的高樓。她們來時,門前的馬車正被鄭德夢的下人趕向後門。從洛商樓中出來的人已經進去,戴尤娜在馬車上已經想好對策,三女走下馬車。


    “兩位大哥請了,我們是從隴右那邊過來的,有要事想與鄭將軍麵談。”


    大門口守著兩個侍衛,兩人對望一眼,一個年紀稍大的壯年男子說:


    “實在對不住三位,將軍現在有要事,誰也不見。”


    海心指了指大門:“剛才不是有人進去嗎?他們都能進去,為什麽我們不能?”


    “說不準就是不準,”另一個侍衛正要發火,被壯年男子打住:


    “將軍就是因為要見他們商量大事,才不準任何人進去。”


    壯年男子的話說完,從後麵奔來一騎,騎兵直接衝到門口:


    “快開門,有重要軍情要上報鄭將軍。”


    兩個侍衛呆了片刻,正在這時,大門被打開,從裏麵走出一個身穿盔甲的中年將軍:


    “屠將軍,”騎兵跳下馬朝中年將軍行了一禮:


    “有板橋縣那邊的重要軍情要上報鄭將軍。”


    中年將軍朝戴尤娜三女掃了一眼,將目光落到騎兵身上:


    “將要上報的軍情給我,我會呈給鄭將軍。”


    “屠將軍,這?”騎兵一臉為難。軍情比不得一般的信函,不能轉手他人。屠將軍瞪著騎兵:


    “莫非你信不過我?”


    “小人不敢,”騎兵從懷裏取出一封信遞過去,轉身朝原路返迴。屠將軍看著中間的戴尤娜:


    “幾位來找鄭將軍何事?”


    戴尤娜心裏的擔心更甚,朝屠將軍行了一禮:


    “我們是隴右那邊的糧商,本想來找鄭將軍商量一些關於糧草之事,沒想到他現在如此忙,我想問一下,不知鄭將軍現在在忙什麽,為何不肯接見我們?”


    可能戴尤娜是個身材很好的女人,屠將軍要比兩個侍衛有耐心得多,拱手還禮說:


    “實在對不住三位,將軍正在與人商量軍務。想必你們也知道,秦蕃兩家軍隊就快打來了,現在我靈州的第一要務是軍政,其它的隻是次要。如果三位要見,可以等明天來,想必明天已經商量好。”


    “多謝屠將軍,那我們明日再來。”


    三女坐上馬車,海心最先忍不住:


    “那個姓屠的將軍在說謊,明明是洛商糧行的人進去了,怎麽可能在和鄭將軍商量軍務?”


    “還不止這些,”海琴接到:


    “我們不得進去也還罷了,連送緊急軍情的士兵也不讓進去?裏麵絕對有問題。”


    戴尤娜想的更多,屠將軍接到緊急軍情,不急著送進去,還有心思問她的話?她已不用再進去試探:


    “我們去找洪大人,他是靈州刺史,雖不管軍,一些事他也能作主。”


    海琴有些擔憂:“萬一洪大人也有問題怎麽辦?小姐,我看我們還是不去了,不如寫幾封匿名信,就說那鄭德夢有問題,讓靈州的將領小心。”


    “我讚成姐姐的提議,”海心趕忙附合:


    “寫信提醒,比我們出麵冒險要好得多。小姐,我們現在如無根之萍,在京畿所做這事,已將債還清,誰的也不欠了,沒必要為靈州這些人冒險。”


    戴尤娜笑了笑,將海琴兩人摟住:


    “這世上有些事,並不是非要有欠有還。要說欠債,洛陽郡王又欠誰的?我們哪有他忙?反正要離開大唐了,趁離開之前,為他們做些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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