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在土蕃和幾個秦軍官將的見證下，朱泚寫下歸附書。這封足以讓許多土蕃人瘋狂的信，被沙奇和五百個狼衛親自護送迴去。
香水府沒什麽異常，知道此事的隻有幾人。這些人被嚴厲警告過，絕不準將此事透露出去。再心生不滿之人，此時也不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宗讚鎮西激動得一夜未能入睡，第二天一早帶著眾將，來到朱泚住的豪宅商量。不但言語間非常客氣，隻要是朱泚的要求，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宗讚鎮西和尚息東讚都一一答應下來。大家正在商量下一步計劃，一個年青狼衛匆匆跑來：
“大帥，何浩然帶著一萬唐軍朝我們這邊趕來。”
熱鬧和諧的大廳突然冷清下來，好一會才發出一道聲音：
“何浩然帶著一萬唐軍？他們還有些人呢？”
年青狼衛身上還冒著熱氣，顯然是跑了不少路，臉色有些興奮：
“他帶著一萬騎兵，其中有兩千神甲。另外的唐兵在昨晚就退迴去了，退迴去那些唐軍十分小心，沿途有不少神甲兵在四處探查，我們跟去的兄弟被發現，死了七八個，無法跟上，不知他們退去哪裏了。”
朱泚比這個年青狼衛更興奮，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
“走，我們去城頭，這次一定要殺掉他。”
朱泚府中，數十騎衝出大門。沒過多久，他們出現在南麵城頭。
現在他們來得太早，雪地上連個影子都看不到。城樓的將領已經知道消息，正在忙調兵遣將。一隊隊士兵登上城樓，兩千多個神甲兵聚集到南城門口。四城門緊閉，如臨大敵似的等待何浩然到來。
外麵的兵將已經被清空，大家在城樓上不過吹了一會冷風，朱泚等不及了：
“他們隻有一萬騎，萬一逃走怎麽辦？我看我們不用等他們來，率大軍出去迎戰。”
宗讚鎮西沒有迴話，看向尚息東讚。對方想了一會說：
“皇上，何浩然從來不做沒把握之事。他每做一件事，都經過深思熟慮。這次雖隻帶一萬騎來，我們也不可貿然行事。”
朱泚寫過歸附書後，蕃人對他的稱唿也改了，但在大庭廣眾之下還是叫他皇上。他雖不爽，尚息東讚說的也沒錯。宗讚鎮西問：
“與他戰鬥，的確要小心些。尚相，你覺得何浩然在搞什麽鬼？”
尚息東讚比何浩然還累，與之交鋒，神經一直處於高度謹慎狀態：
“我估計他想誘我們出去。”
“尚相說的不無可能，”朱泚恢複幾分理智，看著前方的雪地說：
“再怎麽也隻有一萬兵馬，我們可以派幾萬人繞道左右，抄他們的後路。他前後無退路，隻有死路一條。”
李懷光點點頭：“此計不錯，要派兵趁早，否則待他們到來後，我軍再無機會堵住他們。”
尚息東讚也認為這個計劃很不錯，但他覺得憑何浩然，絕不會想不到後路被堵之事。萬一他打去堵後路那些兵馬的主意，很容易被他前後夾擊，甚至中他的圈套。一旦咬不住對方，那支兵馬會傷亡慘重。他沒敢答應，還在想要如何做，從雪地上冒出十幾個黑點。
這些黑點越來越大，不用看清，大家已經知道他們是騎兵，並且不是自己這方的。這些騎兵在千米左右停下，這麽遠的距離，又加上雪地的映射，他們看見的仍是一個個黑點。
“他們在幹什麽？”一個中年秦將忍不住問。這些黑點已經好一會沒反應，身體像被定住，一直停在那裏。
朱泚忍不住了，對身邊的單元衡說：
“招集五萬弟兄，我們出城迎戰何浩然。”
沒人相信何浩然會率一萬來攻香水府，單元衡雖有些擔心，並未出聲質問。正要去招集兵將，尚息東讚歎聲說：
“不必招那麽多人，我們出四萬騎去迎戰。先說好，待會若是他們逃走，要不要追擊一定得聽我的。”
幾個將領還未走下城樓，十幾個黑點像是聽到他們的話，轉身就朝原路返迴。
……
何浩然這次帶的雖是騎兵，比全帶的步兵快不了多少。他此時在離香平府六七裏外的一處小村莊，待了好一會，看樣子是不打算再向前走了。
在這座村莊四周的製高點，幾十個士兵拿著望遠鏡，將方圓幾裏內的情況盡收眼裏。雖並不如李水音說的那樣，幾裏內的東西如在眼前。真有大軍朝他們這邊趕來，一定能事先打探到。這不，去香平府打探的人還未迴來，在那個方向打探的士兵就跑下來。
“郡王，香平府方向有好多兵馬朝我們這邊趕來，去打探的弟兄已經快到這裏。”
何浩然鬆了口氣，這一趟他的主要目的是打探，看蕃秦大軍在不在香平。別到時候摸到檀州，他連去救援也來不及。
“招集兄弟，準備返迴。”
不少士兵聽到要迴去，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他們這一萬人真要去攻城，就算沒有土蕃大軍，也沒幾人有信心能打敗在那裏的守軍。大部隊剛聚集到路口，關適帶十幾個士兵趕到。
“郡王，朱泚、尚息東讚和宗讚鎮西都在，他們帶了幾萬騎朝這邊趕來。”
眾將和士兵想的不一樣，見敵軍追來，在何浩然旁邊的李藝十分興奮：
“郡王，你說他們會不會上當？”
“基本上不可能，大家走，邊走邊商量。”何浩然暗自歎聲，他用計的頻率太高，這也不算什麽。可每次用計都是勝，人家再是傻子，怕也難一而再上當。
一群休息好的兵馬，在冷風中兜了一圈，又朝原路返迴。
被冰雪覆蓋的曠野，兩隊間隔幾裏遠的隊伍，頂著刺骨寒風，在濘濕的大道中飛馳。瓊枝玉樹從他們左右一晃而過，誰也沒心思欣賞。
後麵的四萬大軍，蕃兵頂在前方。他們的身體素質，麵對已經停止嚴寒的天氣無所謂。秦兵頂在後方，一個個伏在馬上，受到的風雪並不多。
一群將領被夾在中間，並非是他們的騎術不行，這些人騎的至少是上等馬，他們是便於商量才湊到一起。在上下坡時，他們偶爾能看到最前方的兵馬，一個壯年秦將說：
“大概還有兩裏路了，照這樣的速度，再過一個時辰就能追上，他們差不多到達昔城。”
尚息東讚和宗讚鎮西根本沒心思去追，要是真能追上何浩然還好，明顯不可能，追到最後還會有被滅的危險。要不是滿足一下朱泚的報複心，他們早就打道迴府。
誰也沒心思迴話，這個壯年秦將說錯了。他們追到昔城後，對方沒有停留，繼續朝前方大道逃命，尚息東讚趕忙叫停。
“不能再追了。”
“為什麽不能再追？我們離他們隻有一裏遠，要不了多久就能追上。”
尚息東讚看了眼快入魔的朱泚，搖搖頭指著前方：
“前方的情況我們一無所知，隻知道何浩然的四萬兵馬已經先行一步。要是他們在前方設伏，到時我們人困馬乏，拿什麽去和他們拚？”
朱泚並不是個草包，他隻是有時被仇恨蒙住了心智。三兄弟他和朱滔的感情最好，對方在他心中的地位比長孫有悔還高。就算他的子女、妻妾算上，也比不過朱滔。尚息東讚的話讓他清醒許多，緊緊捏住馬繩：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宗讚鎮西重重出了口氣，他們真怕朱泚不要命的追下去。現在又不敢得罪對方，他們會進退兩難。
“朱大帥，李大帥，我與尚相商量過，你們看行不行。我們現在的兵力，分七萬出來守在奉慶，七萬守汪縣。”
“你們怕何浩然趁機派兵去收複其它地方？”見宗讚點頭承認，李懷光想了一會接道：
“的確有這可能，他現在知道我們沒派大軍去攻衛州，領著五萬兵馬在這裏與我們空耗。他們還剩下幾萬，如今我們的其它地方兵力薄弱，他們有可能會用那些兵馬去收複其它地方。隻是那兩個縣太小，城防並不怎麽樣，我們要是分兵，能守住他們的進攻嗎？”
宗讚鎮西到現在還有些擔心此事，他們也是沒辦法。現在這些地方已算是說是他們的地盤，在京畿這種地方，可以說寸土寸金，丟一寸也會非常心痛，隻好用兩頭監視的辦法。
“我們有飛鷹傳信，如果他們派大軍攻一邊，最多一兩個時辰就能收到消息。我們派人直接去攻擊長安。他們一定會退，絕不敢冒著長安被我們攻破的風險。隻要拖到我方大軍到來，就是我們徹底消滅他們之時。”
李懷光沒了主意，看向朱泚。朱泚現在並不擔心何浩然出兵，點頭答應：
“可以，一邊七萬，又是守城。就算不救援硬拚，他們也休想占多少便宜。”
能將朱泚說服，一去來來浪費半天腳力，他們一點沒怨言。尚息東讚笑著說：
“香平府位置很重要，萬不可輕棄。李大帥帶著本部六千人，我們再抽一千人給你。一是守城，二是籌備軍資，李大帥以為如何？”
香水府沒什麽異常，知道此事的隻有幾人。這些人被嚴厲警告過，絕不準將此事透露出去。再心生不滿之人，此時也不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宗讚鎮西激動得一夜未能入睡，第二天一早帶著眾將，來到朱泚住的豪宅商量。不但言語間非常客氣，隻要是朱泚的要求，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宗讚鎮西和尚息東讚都一一答應下來。大家正在商量下一步計劃，一個年青狼衛匆匆跑來：
“大帥，何浩然帶著一萬唐軍朝我們這邊趕來。”
熱鬧和諧的大廳突然冷清下來，好一會才發出一道聲音：
“何浩然帶著一萬唐軍？他們還有些人呢？”
年青狼衛身上還冒著熱氣，顯然是跑了不少路，臉色有些興奮：
“他帶著一萬騎兵，其中有兩千神甲。另外的唐兵在昨晚就退迴去了，退迴去那些唐軍十分小心，沿途有不少神甲兵在四處探查，我們跟去的兄弟被發現，死了七八個，無法跟上，不知他們退去哪裏了。”
朱泚比這個年青狼衛更興奮，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
“走，我們去城頭，這次一定要殺掉他。”
朱泚府中，數十騎衝出大門。沒過多久，他們出現在南麵城頭。
現在他們來得太早，雪地上連個影子都看不到。城樓的將領已經知道消息，正在忙調兵遣將。一隊隊士兵登上城樓，兩千多個神甲兵聚集到南城門口。四城門緊閉，如臨大敵似的等待何浩然到來。
外麵的兵將已經被清空，大家在城樓上不過吹了一會冷風，朱泚等不及了：
“他們隻有一萬騎，萬一逃走怎麽辦？我看我們不用等他們來，率大軍出去迎戰。”
宗讚鎮西沒有迴話，看向尚息東讚。對方想了一會說：
“皇上，何浩然從來不做沒把握之事。他每做一件事，都經過深思熟慮。這次雖隻帶一萬騎來，我們也不可貿然行事。”
朱泚寫過歸附書後，蕃人對他的稱唿也改了，但在大庭廣眾之下還是叫他皇上。他雖不爽，尚息東讚說的也沒錯。宗讚鎮西問：
“與他戰鬥，的確要小心些。尚相，你覺得何浩然在搞什麽鬼？”
尚息東讚比何浩然還累，與之交鋒，神經一直處於高度謹慎狀態：
“我估計他想誘我們出去。”
“尚相說的不無可能，”朱泚恢複幾分理智，看著前方的雪地說：
“再怎麽也隻有一萬兵馬，我們可以派幾萬人繞道左右，抄他們的後路。他前後無退路，隻有死路一條。”
李懷光點點頭：“此計不錯，要派兵趁早，否則待他們到來後，我軍再無機會堵住他們。”
尚息東讚也認為這個計劃很不錯，但他覺得憑何浩然，絕不會想不到後路被堵之事。萬一他打去堵後路那些兵馬的主意，很容易被他前後夾擊，甚至中他的圈套。一旦咬不住對方，那支兵馬會傷亡慘重。他沒敢答應，還在想要如何做，從雪地上冒出十幾個黑點。
這些黑點越來越大，不用看清，大家已經知道他們是騎兵，並且不是自己這方的。這些騎兵在千米左右停下，這麽遠的距離，又加上雪地的映射，他們看見的仍是一個個黑點。
“他們在幹什麽？”一個中年秦將忍不住問。這些黑點已經好一會沒反應，身體像被定住，一直停在那裏。
朱泚忍不住了，對身邊的單元衡說：
“招集五萬弟兄，我們出城迎戰何浩然。”
沒人相信何浩然會率一萬來攻香水府，單元衡雖有些擔心，並未出聲質問。正要去招集兵將，尚息東讚歎聲說：
“不必招那麽多人，我們出四萬騎去迎戰。先說好，待會若是他們逃走，要不要追擊一定得聽我的。”
幾個將領還未走下城樓，十幾個黑點像是聽到他們的話，轉身就朝原路返迴。
……
何浩然這次帶的雖是騎兵，比全帶的步兵快不了多少。他此時在離香平府六七裏外的一處小村莊，待了好一會，看樣子是不打算再向前走了。
在這座村莊四周的製高點，幾十個士兵拿著望遠鏡，將方圓幾裏內的情況盡收眼裏。雖並不如李水音說的那樣，幾裏內的東西如在眼前。真有大軍朝他們這邊趕來，一定能事先打探到。這不，去香平府打探的人還未迴來，在那個方向打探的士兵就跑下來。
“郡王，香平府方向有好多兵馬朝我們這邊趕來，去打探的弟兄已經快到這裏。”
何浩然鬆了口氣，這一趟他的主要目的是打探，看蕃秦大軍在不在香平。別到時候摸到檀州，他連去救援也來不及。
“招集兄弟，準備返迴。”
不少士兵聽到要迴去，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他們這一萬人真要去攻城，就算沒有土蕃大軍，也沒幾人有信心能打敗在那裏的守軍。大部隊剛聚集到路口，關適帶十幾個士兵趕到。
“郡王，朱泚、尚息東讚和宗讚鎮西都在，他們帶了幾萬騎朝這邊趕來。”
眾將和士兵想的不一樣，見敵軍追來，在何浩然旁邊的李藝十分興奮：
“郡王，你說他們會不會上當？”
“基本上不可能，大家走，邊走邊商量。”何浩然暗自歎聲，他用計的頻率太高，這也不算什麽。可每次用計都是勝，人家再是傻子，怕也難一而再上當。
一群休息好的兵馬，在冷風中兜了一圈，又朝原路返迴。
被冰雪覆蓋的曠野，兩隊間隔幾裏遠的隊伍，頂著刺骨寒風，在濘濕的大道中飛馳。瓊枝玉樹從他們左右一晃而過，誰也沒心思欣賞。
後麵的四萬大軍，蕃兵頂在前方。他們的身體素質，麵對已經停止嚴寒的天氣無所謂。秦兵頂在後方，一個個伏在馬上，受到的風雪並不多。
一群將領被夾在中間，並非是他們的騎術不行，這些人騎的至少是上等馬，他們是便於商量才湊到一起。在上下坡時，他們偶爾能看到最前方的兵馬，一個壯年秦將說：
“大概還有兩裏路了，照這樣的速度，再過一個時辰就能追上，他們差不多到達昔城。”
尚息東讚和宗讚鎮西根本沒心思去追，要是真能追上何浩然還好，明顯不可能，追到最後還會有被滅的危險。要不是滿足一下朱泚的報複心，他們早就打道迴府。
誰也沒心思迴話，這個壯年秦將說錯了。他們追到昔城後，對方沒有停留，繼續朝前方大道逃命，尚息東讚趕忙叫停。
“不能再追了。”
“為什麽不能再追？我們離他們隻有一裏遠，要不了多久就能追上。”
尚息東讚看了眼快入魔的朱泚，搖搖頭指著前方：
“前方的情況我們一無所知，隻知道何浩然的四萬兵馬已經先行一步。要是他們在前方設伏，到時我們人困馬乏，拿什麽去和他們拚？”
朱泚並不是個草包，他隻是有時被仇恨蒙住了心智。三兄弟他和朱滔的感情最好，對方在他心中的地位比長孫有悔還高。就算他的子女、妻妾算上，也比不過朱滔。尚息東讚的話讓他清醒許多，緊緊捏住馬繩：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宗讚鎮西重重出了口氣，他們真怕朱泚不要命的追下去。現在又不敢得罪對方，他們會進退兩難。
“朱大帥，李大帥，我與尚相商量過，你們看行不行。我們現在的兵力，分七萬出來守在奉慶，七萬守汪縣。”
“你們怕何浩然趁機派兵去收複其它地方？”見宗讚點頭承認，李懷光想了一會接道：
“的確有這可能，他現在知道我們沒派大軍去攻衛州，領著五萬兵馬在這裏與我們空耗。他們還剩下幾萬，如今我們的其它地方兵力薄弱，他們有可能會用那些兵馬去收複其它地方。隻是那兩個縣太小，城防並不怎麽樣，我們要是分兵，能守住他們的進攻嗎？”
宗讚鎮西到現在還有些擔心此事，他們也是沒辦法。現在這些地方已算是說是他們的地盤，在京畿這種地方，可以說寸土寸金，丟一寸也會非常心痛，隻好用兩頭監視的辦法。
“我們有飛鷹傳信，如果他們派大軍攻一邊，最多一兩個時辰就能收到消息。我們派人直接去攻擊長安。他們一定會退，絕不敢冒著長安被我們攻破的風險。隻要拖到我方大軍到來，就是我們徹底消滅他們之時。”
李懷光沒了主意，看向朱泚。朱泚現在並不擔心何浩然出兵，點頭答應：
“可以，一邊七萬，又是守城。就算不救援硬拚，他們也休想占多少便宜。”
能將朱泚說服，一去來來浪費半天腳力，他們一點沒怨言。尚息東讚笑著說：
“香平府位置很重要，萬不可輕棄。李大帥帶著本部六千人，我們再抽一千人給你。一是守城，二是籌備軍資，李大帥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