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塤示意他們坐下,然後用小手電照著泥土地上畫出來的地圖:“兩位請看,我之前猜想過,為何蘇老師要帶我們反反複複地按照一條路跑圈。所以我在跑動的時候就非常留意周邊狀況,這個地圖,我不敢說完全準確,但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大偏差。”


    聶棠低頭看著這片手繪地圖,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凝重。


    容塤一直在關注她,自然捕捉到了她這一瞬間的微表情。


    她很驚訝,到底在驚訝什麽呢?是覺得自己低估了他,還是覺得憑他的能力,不可能畫出這樣一張地圖來?


    容塤移動著手電光,以便讓他們把地圖看得更清晰:“我覺得,整個場地最適合打伏擊戰的地方就在東南角,地勢平緩,有利於行動,容易搶占先機——”


    他停頓了一下,手上的手電筒突然熄滅了。


    原本已經習慣看到亮光的眾人眼前一黑,陷入了短暫的夜盲。


    容塤當機立斷,轉身就往外退,而早已埋伏在外圍的學員卻拚命往裏衝。


    這種黑燈瞎火地混戰,最是容易誤傷。可是,這也代表著機會。想要收獲自然要有付出,用實力不夠強悍的隊友去換沈陵宜和聶棠兩人淘汰,實在是太合算了!


    等到他們淘汰之後,他們那支隊伍,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接手,如姚晴這樣的中堅戰力,他當然選擇拉攏。


    就算他們交情再好,事已至此,難道姚晴還要為了他們放棄整場比賽?


    至於剩下那些可有可無的學員,則可以拉來當炮灰。


    一支完整的隊伍,就是有炮灰小卒還有一些中堅力量結合起來的。


    容塤退到安全的區域後,立刻發號施令:“仔細聽監控器裏發來的戰報,隻要沒聽見對手陣亡,就不要停下來,戰報會有延時,我們必須保證——”


    他話音剛落,就看見站在他對麵的徐臨川手腕的珠串突然爆開了一團雪色的光團,那光團還越變越大,轉眼間,那光亮將一切映照得宛若白晝,把他們所在的位置清楚明白地暴露了出來!


    他們每一個人都被籠罩在這灼灼白光之下,就連被夜風吹動的衣物和發絲都纖毫畢露。


    可偏偏,這白色的光團還越來越亮,越來越刺眼,簡直就跟往大家身上打了聚光燈一般,刺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容塤看著那團白光,再看一眼那混亂一團的局麵,眼前都不停地閃爍著光斑,根本看不清晰:“大家全部退迴自己的位置去,趕快!所有人準備撤離!我們沒有多少時間!”


    容塤的判斷是十分準確的。


    這裏所有人的位置全部都被曝光得一幹二淨,就算幹掉了趁亂幹掉了沈陵宜,他們也很快要麵對五位老師的圍剿,就算他們的人數比現在還多一倍,也沒有辦法正麵跟玄門裁決所的大佬們對抗!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可能地維持實力,逃,趕緊逃離此地,然後寄希望於姚晴看到這裏的異常狀態,帶著人衝過來,給他們的撤退打掩護!


    他的設想雖然好,可實際上操作起來太難了,現在大家已經殺紅了眼,場麵上一片混亂,就連播報戰況的老師都很久沒有出聲,完全判斷不出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容塤扯著嗓門喊了好幾聲,能夠及時響應的就隻有寥寥兩三人。


    他攥緊拳頭,下巴緊繃,最終下定決心:“不管他們了,我們必須趕緊撤離,最好跟姚晴那隊人錯開!”


    ……


    一個表麵被一層又一層藤蔓圍繞的、十分隱蔽的小山洞。


    正是之前聶棠跟莊景梵在雙人團隊賽裏睡了一整天的隱蔽地點。


    沈陵宜彎著腰,透過藤蔓注視著外麵混亂不堪的場麵,然後輕輕地抱在懷裏的聶棠放下。


    就在手電光熄滅的瞬間,容塤迅速退到安全位置,而他也抱起聶棠,迅速地鑽進了這個早就看到的躲避點。


    聶棠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一團混亂的場麵,細微地笑了一聲,光是聽她的笑聲,就能聽出她現在很快樂。


    她拉了拉眼前的一根藤蔓,低笑道:“一不小心,徐哥又被我成功坑到一次。”


    容塤他們既然決定在這裏先刷掉他們兩人,那肯定還會想方設法問她要走背包和那串小葉紫檀。


    畢竟她在之前的單人賽中,曾親口承認,她依靠的就是這些篆刻上符文的珠子。


    可是她既然都預料到會發現這麽一幕,又怎麽可能會不提早做準備?


    再有,這些符文珠該怎麽用,什麽時候引發,有什麽作用,還不是她說了算?


    徐臨川以為把珠串拿走了,東西就成了他們的,她就控製不了?


    根本沒有這迴事!


    ……


    “哦,他們這是開始火拚了?”蘇源景挑眉地看著那團不斷上升的閃亮大白球,“這麽亮,怕是要眼盲了。”


    不過,這倒非常符合聶棠的一貫做法,與其在黑暗中和這些已經提前演練過的學員混戰,還不如提早攪混水,這樣倒還有一線生機。


    姚正法摸了摸胡子:“我們也該上去了吧?就這樣直接把比賽結束得了,年紀大了,一晚上不睡覺真的吃不消。”


    他是玄門裁決所裏年紀最年長、資曆最老的一個了,相對而言,也是生活作息最有規律的那一個,現在跟著這一群年輕人熬夜,他這把老骨頭真的熬不住啊!


    蘇源景道:“不,現在最好不要這麽早行動,再等等,姚晴他們還沒有來。”


    就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那團白色光球越來越亮,就好像太陽耀斑爆發——這樣的亮度,絕對會引起普通人的注意了!


    他們之所以選擇了這樣一個人跡罕至的山頭作為大本營,就是不想影響到普通人的生活。


    可是聶棠把動靜整得這樣大,就算是隔了兩座山的都能看見,就算是離這裏最近的小鎮居民都會覺察。


    沈正清歎息一聲:“來不及了。不管姚晴他們來不來,我們都得去救場了,這光實在太亮了,被人拍下照片就會有麻煩了。”


    蘇源景轉念一想,覺得這也的確是一樁大麻煩。


    一旦被附近的人民群眾拍下鐵證如山的照片,他們裁決所就得去溝通解釋,處理輿論問題,聶棠可真是出了一道好選擇題啊!


    她不知道他們到底會在什麽時候上來刷人頭,這點她預測不出來,但是她可以換一種方式逼他們做選擇,並且不得不選擇她需要的那個答案。


    蘇源景道:“我和沈老師上去清掃戰場,三位老師在下方接應,等著姚晴他們,都熬了一整天了,幹脆把他們一起淘汰出局!”


    ……


    這邊蘇源景和沈正清剛趕到,那邊容塤帶著三兩個隊友撤退,就是這麽巧合,兩方狹路相逢!


    容塤到了這一刻還有什麽想不明白的,隻恨得咬牙切齒。


    他不過是想淘汰沈陵宜和聶棠這兩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聶棠更狠,她來了一招禍水東引、借刀殺人,讓他們直接跟老師們對上。


    她的目的跟他的根本就是一致的!


    都是想要玩弄規則,放棄比賽,讓競爭對手得到一個大額負分!


    蘇源景看到他們,一句話都不多說,先朝著那個在他們頭頂上打轉的白色光球一招手,那顆大白球立刻聽話地黯淡下來,變成了正常白熾燈的亮度。


    而正在中心混戰的那群學員突然從一片雪白的世界迴到現實,這才發覺他們……這忙乎了大半天,都是跟自己人打成一團,那沈陵宜呢?


    就算沈陵宜逮不住,總得抓個聶棠意思意思吧?


    而且聶棠是女生,那身高和身形混跡在一群高大的鋼鐵直男中不要太顯眼。


    可是……聶棠人呢?


    蘇源景見光線恢複正常後,大家居然都還傻愣愣地站著,


    他冷笑一聲,一陣風似地開始進攻:“沈老師,那邊的一群人交給你了!”


    容塤臉色煞白,覺得自己這迴怕是要完,第一個反應過來,做出了最有利的選擇:“大家分散跑!不要硬碰硬,首先保證自己不要被淘汰!”


    可已經太晚了,想要順利撤退哪是這麽容易的事情?!


    監控室那些統計戰況的留守老師忙得都快要飛起,恨不能人人都長出兩個腦袋四條胳膊,淩亂地報著戰況:“學員目前又淘汰四人,哦不是,五人——蘇老師,你給個具體數字啊,這實在太亂了!”


    蘇源景一把扯下一個學員身上的胸針,隨手放進褲兜裏,冷靜地報數:“蘇源景淘汰四人。”


    “那、那沈老師這邊呢?”


    沈正清微微一笑,正要迴答,忽然心中有感應,抬起頭,望著上方那個充當了照明燈泡的大白球,隻見那百球的表體突然龜裂,就在短短的一刹那分裂成了數百條銀龍!


    沈正清的瞳孔被刺激地猛然收縮,一把抓起手杖,飛奔到蘇源景身邊,語氣急促:“這個陣法我從來都沒見過,快走!”


    他們才剛跑出兩步,就見數百條散發著淡淡銀輝的小龍們從頭頂唿得穿行而來,輕巧地叼走了學員衣襟上的胸針,又一甩尾巴,輕盈地遊開。


    還有十幾條小龍環繞在整個營地,把所有的路都封鎖,不讓人輕易突圍。


    沈正清看著這如夢似幻的場景,隻覺得後頸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在他的印象裏,聶棠應該沒有充足的靈氣支撐她布局下這麽宏大的陣法,可是現在她做到了。


    蘇源景忍不住罵了一聲:“糟糕,這迴被坑了!”


    如果另外三位老師跟他們一道上來了,說不定還能安全突圍,可是現在就隻有他和沈正清兩個人,就有那麽一點兇多吉少的意味了。


    沈正清抬起手杖,一條更加龐大輝煌的金龍從他的手杖頂端盤旋而起,奮力驅散那圍繞在半空的纖細銀龍。


    可是那些銀龍的體型雖然孱弱纖細,可架不住在數量上占據了絕對優勢,當金龍甩著巨大的尾巴攻擊時,它們就紛紛避走,讓開鋒芒,可是當金龍找到空隙突圍時,它們又重新圍上來搗爛。


    沈正清被騷擾得不勝厭煩,尋著一個空隙強行突破。


    可當他好不容易踏出那些銀龍的領地,一道銳利而灼熱的紅光迎麵而來。


    這一次攻擊補位得實在太精準,若是早一分,沈正清還能往迴退,遲一分,他好歹也能往前跑,現在他被卡在雙重攻擊之間,進退兩難。


    沈正清當機立斷,猛地往前衝去,用手杖擋開了這道紅光,他在雜亂的泥土地上用了翻滾,偏巧不巧正好膈到了之前容塤用來畫地圖的一塊石頭。


    那石頭兩頭都是尖,戳在他的腰上,讓他動作不由自主地變得遲緩幾分。


    第二道紅光轉瞬即致,正好打中了他衣襟上的黑曜石胸針。


    早已等候在一旁蠢蠢欲動的小銀龍搖頭甩尾,一口銜住了那枚飛出來的胸針,然後乖巧地叼在嘴裏,把胸針輕輕地放在了沈陵宜的手心上。


    沈正清隻能眼睜睜看著小龍在把胸針銜給自己兒子,然後還親熱地在他臉上蹭了蹭,又慢慢遊走了。


    播報戰況的後勤老師連聲音都發抖了:“沈陵宜擊殺得分,沈、沈正清……老師淘汰。”


    這一下,盯著別的監控器看的老師都慌了:“你沒有弄錯吧?第一個淘汰的是沈老師?!”


    沈正清可是號稱玄門第一人啊,他這麽快就被淘汰?這根本不科學?


    “被親生兒子淘汰啊,沈老師沒放水吧?”


    想來想去,就隻有放水這一種理由了。


    “沒有放水,要是不信,可以把剛才的畫麵再迴放一遍……”


    別說統計戰報的老師被震驚了,就連早早被迫負分收場的幾個學員都一個虎撲衝進帳篷,嘴裏喊著:“沈老師被淘汰了?!是不是看錯了?”


    “一定是老師們盯著監控一整天了,都產生視覺模糊了,讓我來看——”


    “老師讓我來,我保證不會眼花出錯!”


    “全部都滾出去!”留守老師憤怒了,“別全部都擠進來,廟小,容不下你們這麽大個子!”


    而就在這個時候,畫麵上的情勢又再次反轉。


    一直盯著監控屏幕的老師顫抖著聲音道:“容塤淘汰,徐臨川淘汰,蘇源景老師……淘汰,聶棠……擊殺得分……”


    話音剛落,還幸存著的學員都要原地爆炸了:“今年這屆訓練營有毒吧?!”


    怎麽又是聶棠!


    她是想要逆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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